晚上伺候着姬掘突洗澡的时候，看到姬掘突背后一大块的淤青，申姜吓了一大跳：“掘突，你这背后是怎么回事儿？”

战场上主将从战车上摔了了下来，这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所以参战的郑国士兵都没有伸张。所有人看到姬掘突依旧往常一般骑马，依旧挺胸抬头的走路，还以为他受伤并不严重。便是姬段也以为离开申国以后，姬掘突的腰便不疼了。

听到申姜这文化，姬掘突笑了笑，仿佛这伤患并不属于自己一般，他道：“跟楚国人打仗的时候摔了一下就成这样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几天就好了。”

申姜却不相信：“你不要骗我，这肿地这么厉害，怎么会没事儿呢！你疼不疼啊？”

看着姬掘突那仿佛是乱漆涂抹的后背，那高高鼓起来的淤血，申姜急的差点要落泪了。姬掘突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说道：“真是个妇道人家，哭什么？”

申姜赶忙抹了一下眼泪，道：“我这是担心你！”

“好了好了，你赶紧给我擦一擦就算了，一会儿让人拿些伤药来好好给我抹一抹。”姬掘突淡然地说道。

等着擦干了身上躺倒床上，看到姬掘突坐下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打颤，申姜感觉心仿佛在被人拿着刀子搅动一般。嫁到郑国这么些年，虽然因为智燕的事情她跟姬掘突吵过一次，但是她对姬掘突的爱意始终不曾衰减。而姬掘突也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此时此刻姬掘突忍痛不发咬牙坚持的模样，更是与她心中完美的英雄形象结合在了一处，她感动赞叹更加爱慕姬掘突了，但同时也觉得无比难受。她此时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英雄是轻而易举便能够当上的。

姬掘突静静的躺在床上，申姜拿来外伤药，轻轻给姬掘突涂抹着。感受到背上那一双细腻的手来回的轻抚，仿佛春风一般往来的舒适感让他觉得腰上的伤仿佛刹那间便好了。姬掘突笑着说道：“姜儿，还是你按得舒服。你这手可真巧，不像是曾阳那个王八蛋，给我按的时候仿佛是给牛接腿呢，根本不分轻重！”

听到姬掘突这么说，申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这人真是的，都伤成这个模样了竟然还有功夫跟我嬉笑。”

姬掘突摇了摇头：“唉，你丈夫就是这般模样，没办法的事情。真是老了，你不知道，当时被寐生从车底下给我找到的时候，所有都憋着笑呢！真是气死人了，这一辈子打仗，临了竟然在战场上栽了跟头，你还别不相信，我告诉你，高材喝酒的时候，准保会把朕这破事儿给说出去，朕可就要成为大家伙儿的笑话了！”

听到“寐生”这两个字儿，申姜就再也听不进去其他了。

屋子里的牛油等很是耐燃，而且味道也很小。

那油灯静静的燃烧着，申姜的黑色背影在窗后的床帘上打出一个阴影，随着她一来一回地给姬掘突推背，那影子也来回晃动着，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窈窕动人。

“哎呦！你轻这点儿！”姬掘突突然惊呼了一声。

申姜吓了一跳：“怎么，弄疼你了吗？”

姬掘突看到申姜这么紧张，又摇了摇头：“倒也没有，不碍事，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申姜想了想斟酌着说道：“段儿这一次在战场上表现得怎么样？”

“那当然是非常好了，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楚国的司马就是他亲自给抓回来的。周王都亲自褒奖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一车的礼器你以为是给我的啊？都是给段儿的！”姬掘突说道。

“那寐生呢？”申姜又好奇地问道。

“寐生，寐生脑子很聪明，倒是比段儿稳重许多。不过段儿比寐生勇敢，那冲杀起来，真是有些朕当年的风采呢！”姬掘突知道申姜很是在意姬段，所以尽可能捡着好听的话说。申姜这些年来对他的情谊他都看在眼里，他也很珍惜这一段感情，不想让申姜难受。

申姜听到这话，心里立马乐出了花，说道：“段儿比寐生更像你？”

姬掘突点了点头：“确实，寐生这孩子随他妈，长得蔫蔫儿的。段儿他五大三粗的，长得壮实，以后肯定是一个好将军！”

申姜却摇了摇头，说道：“那可不成。你不要糊弄我，你以前可是跟我说过，要是段儿将来比寐生更优秀，你就要改立太子。刚才你也说了，段儿比寐生强的不是一点两点，你可要兑现你的承诺了，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时候改立太子呀？”

听到这话，姬掘突一愣，猛地扭头，歪着嘴看了申姜一眼。他没有想到申姜竟然给自己下了一个套儿，问了半天最后竟然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看了一眼之后他呵呵一笑：“你竟然还记着这事儿呢？”

“你笑什么笑？我可是当真的，你不要哄骗我，不然我可不依你！”申姜撅着嘴巴说道。

老女儿撒娇总是很有风情的，姬掘突笑了笑，道：“刚才我说段儿像我这是不假，可是我没有说段儿就比我强呀！”

申姜赶忙分辨道：“像你不就是更优秀吗？难道天底下还有比你优秀的人？不像你，自然就是不优秀了。”

母亲总是宠溺孩子的，别人只要是稍微夸赞一点两点，她便会当真，而且还不断地把别人的奉承话当真。在中国，自古以来便是这样的。

听到申姜这狡辩，姬掘突只觉得没有办法。这话语一边奉承着自己，一边夸赞着姬段，让他很难推脱。

“好了好了，你先停一停，既然你把那话当真了，我今儿就跟你好好说一说，也好了结了你这小心思。”姬掘突一翻身坐了起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