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明庄生气以后再不去新大陆俱乐部了,他对自己这个所谓成功人士过的生活一点都不感到快乐。如果不是麻章辉代表董事会要求他配合林小姐的话,别说议论再买房子,就是现在他住的怡辉苑房子他都觉得那是个困人的笼子而已,没有多大意思。
晚上无事麻姐和常来的那几个女人打麻将,韦明庄换上休闲装准备出门,麻姐看见了就问:
“你去哪儿?”
韦明庄回答:
“我去公园散散步。”
麻姐心想这还行,只要不去新大陆俱乐部就让她放了心。韦明庄来到公园边走边散心,一时忘却了家庭和工作的烦心事,置身绿树和花草之中顿感心旷神怡。他本性平和淡泊,内心不为外物所累,在外人看来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总经理的羡慕人的地位,对韦明庄来说也不是刻意去求的,完全是由他和麻姐的婚姻自然演变的结果。韦明庄作人始终恪守本分,自己原来是建筑工地的小工,现在虽然从事技术和管理工作,我的本分就是盖好房子,其它事情都由董事会作主,我倒省去一份心。他在公园走走转转,一会儿夜幕垂落华灯闪耀,公园夜色更显得浓蔭郁郁,静谧幽深,广场旁的公园舞厅人流鱼贯霓虹灯闪亮。
韦明庄原先对音乐舞蹈兴趣不大,无意之中跟钟铃学了跳舞发现对身心调节确实有作用。韦明庄信步走进舞厅,舞池周围挤满了人,这时正是中场文艺表演节目,两个专业舞蹈演员在舞池里翩翩起舞。韦明庄站在人群的后面向前张望,只见钟铃从前面舞池中闪了一下又去了吧台。钟铃穿身白色西服,胸前扎个兰色蝴蝶结神情庄重典雅,这引起韦明庄眼睛一亮。他还记得开始麻姐邀请钟铃和孟华去他家作客的那天晚上,等送走她们之后麻姐对他说的话:钟铃和孟华二位长的这模样,真不知比咱们公司的妞们强到那儿去了!当然这是麻姐开始的赞扬,以后她的态度大反转就再不说这种话了。
人与人的接触总是从外表的印象开始,后来韦明庄与孟华接触不多,由于华新公司和跳舞的原因他和钟铃接触的比较多,随着了解的增进,钟铃的气质和待人处事的能力让韦明庄印象颇深。
就在韦明庄在那儿边看节目边想着时,不知钟铃怎么转到他的身边,忽然拍了一下他的臂膀失声道:
“呀,韦总!你怎么站在后面看节目呢?不行我给你找个座位坐下来看嘛。”
韦明庄起先还吃了一惊,一看是钟铃还好奇地问:
“钟铃,刚才我还看见妳在表演的前方闪了一下,怎么一会儿又转到后面来了呢?”
钟铃解释说:
“我这上班哪儿有事去哪儿,不跳舞比跳舞还累,要不节目马上就要结束了,你是想跳舞呢?还是想去办公室坐一坐呢?”
韦明庄一看今天来的有点晚,跳舞不尽兴不如改天再来,于是就随钟铃一块去了办公室。钟铃进门后就给韦明庄沏茶,边沏边问:
“好长时间没见你过来,是最近工作忙吧?”
“工作还是老样,只是一些闲事绊住脚,想来又来不了。”
关于和林小姐丽娜去新大陆俱乐部的事,因林小姐吩咐在先,又关乎公司招标的机密所以就是对钟铃他也只字未提。前一段张生旺告诉了韦明庄的家事,这时钟铃轻声问道:
“咋,今晚来舞厅,又是心烦生气了不是?”
韦明庄望了钟铃一眼,反问:
“妳咋猜到了呢。”
钟铃朝他笑了一下没吱声,两人沉默一会她才说:
“我以前想安慰你只是不得要领,现在我才搞明白了。”
韦明庄听了这话忽然起了疑问:
“妳明白什么?是瞎猜猜吧?”
钟铃回答道:
“有人都告诉我了。”
“谁告诉妳什么了?”
“你的好朋友——生旺!他都告诉我了。”
一听此话,韦明庄哑口无言,他本是一个不多言的人,他的身世和他内心的情感他从来没有给别人提起过,就是遇到精神上不痛快的事,他都是以沉默来消解。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逃过生旺的眼睛,谁让他们是从小长大的伙伴呢。
看着韦明庄慢慢在喝茶,一副沉默不语的神情,钟铃就劝说道:
“韦总,你和麻姐生活到今天也是姻缘际会的结果,按说也实属不易,随着年岁的增长产生一些矛盾也很正常,以后互相理解也就过去了。男人总要以事业为重,我看你既要事业成功还想家庭美满幸福,事事都要随人心那也要求太高了吧。”
谁知韦明庄说:
“钟铃妳还不太了解我,我的人生要求是不高的,我出身贫穷和一切从农村来城里的人一样,只求学个手艺挣碗饭吃生活过得好点就行了。是婚姻和资本的力量将我推到现在这个位置,怎么现在家庭越有钱烦恼越多了呢?钟铃妳说我事业成功,我自己一点都感觉不到。”
钟铃觉得这还用说吗,肯定地说:
“那么大的一个房地产公司老总,故都人那个不知西峰公司为城市的发展作出的贡献,韦总这也有你一份功劳啊。”
可是韦明庄却说:
“西峰公司这些年是发展很快,可是我只是资方雇佣的一个长工而已。房子是盖了不少,获得最大利益的只是一小部分人,现在的房地产行业社会评价并不高。我看不惯丁亮亮那些药贩子,人家却说房地产坑人更甚,我也反对这高房价只是没办法。钟铃妳说我事业成功?我不知我成功在哪里?我在家又感到憋屈,人的心情能高兴吗?”
一席话将钟铃说得开不了口,望着眼前这个男人钟铃知道他说的是肺腑之言,他是一个朴实无华的诚实人,这要比钟铃见到那些欲望无限和装腔作势的所谓社会成功人士更让人敬佩。今晚让钟铃进一步认识了韦明庄,房间里两人静息了好长时间,还是钟铃试探着问:
“韦总,既然你对目前的这些都不满意,那你觉得你生命中希望得到的是什么呢?”
沉静一会韦明庄终于说了:
“我要得到的是人的亲情,那份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是相爱我而不是控制我的爱人……”
钟铃想这点好理解,他对自己现状的婚姻不满意,于是接着问:
“既然有一是,那么二是什么?”
停了一下韦明庄又说:
“我要找到我的母亲。我相信她还在人世间她还爱着我,当年她抛开我必有难言之隐是不得已的。”
这点钟铃更能理解,不过按生旺讲的情况,她在想这恐怕不太容易实现吧,正在想着突然韦明庄对钟铃相求起来:
“钟铃这事还要让妳和哆嗦为我帮忙!”
听此话钟铃感到十分惊诧,找你母亲我和哆嗦能帮什么忙?莫非是韦明庄一时说起久藏心底的秘密激动了思维有点乱,或许一个人过于沉入一种想象产生了异想与幻觉。生旺说你三岁失母,你父亲去安徽找了好几次都无结果,我那时还没出生呢,这事让我和哆嗦为你帮忙岂非笑话!
此时舞厅保安进来叫钟铃去舞厅解决一件事,韦明庄见时间不早了也要回去,就对钟铃说:
“妳先办事,这事也不是着急就能办的,我先回去以后有机会再给妳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