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忙碌的几个月,年度的董事会终于到来,公司上上下下也都因为这样一场不同于往日的董事会闹得人心惶惶,站了队的怕被牵连,没站队的,怕得不到好处。好像豪门世家的争执从来都是这样的,上至合法继承人,下至地下停车场的安保,一切好像都是利字至上的。
“哎我说,白莲花最近怎么没动静了,这马上要上擂台了,她一不搞小动作,我心里倒有点没底了。”齐骁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对许桦南说道。
忙着和秦左交代业务,许桦南没吭声,倒是秦左把话接了过去,“齐总,您这要是当面这么叫她,我想那乔太的脸绝对比染缸还精彩!”
齐骁“哎呦”了一声,假装被水呛到了似的,说道:“我可不敢,那女人发起狠来,还不敢要了我小命啊?!”
“没那么严重吧,”秦左笑着说道。
“哎呦,想当初——”
“行了,”许桦南直接把齐骁要说的话拦了下来,“马上就是董事会了,很多事要处理,齐骁你该干嘛干嘛去。”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齐骁尴尬的笑了笑,就出了门。
“之前不就拟定了让他去休斯顿待一阵子么?这都多长时间了。”许桦南拧着眉看向秦左,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秦左看上去也很为难,说道:“本来是齐总去的,可是后来他只派了执行副总,他自己拖着也就、、也就没去。”虽然是冬天,但秦左还是感觉自己的脑门在冒汗,这齐骁自己的事儿,就不能让他自己来解决吗?
“所以到底什么事让他走不了了?”看秦左吞吞吐吐的,许桦南就觉得他是有事瞒着自己。
是吧,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新的一年即将到来,总裁您又离奔三进了一个年头,所以,在面对一些事的时候,一定要拿出一个成熟男人该有的样子,要冷静。〒▽〒
“那个,好像是因为那个谁不去了、、、、、、”秦左觉得舌头在打结。
“哪个谁?”明显,许桦南的声音冷了好几度、、、、、、
“夏——”
“去把齐骁给我叫来!”现在声音是高了十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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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色酒吧。
“哎我说,这地方也太乱了吧,”嘈杂的人群,缭乱的灯光,大声嚷嚷的男人们,醉酒廉价的女人们,秦左甚至都不确定齐骁是不是能听见自己说话。
“咱们平常呆的那些会所,小丫头们事儿太多!”显然,齐骁很享受漆色酒吧里的嘈杂混乱,又说道:“你怎么没跟着你家大总裁,今天找我混啊?!”
“今天晚上不加班,正好有点事跟你说。换个清静点的地方?”秦左觉得再呆下去,自己的耳朵会有危险、、、、、、
指了指包房的方向,齐骁示意他跟自己来。
进了包房,刚刚坐下,就有一个画着烟熏妆的女孩走了进来,看样子不大,打扮也和外面那些招客的女人也不一样,相对要保守一些,但秦左就是对这种年纪轻轻就混落风尘的女人没什么好感。
“喂,谁叫你进来的,出去。”秦左皱着眉,朝女孩说道。
女孩显然没意识到会是这种情况,站在桌子旁,不知道该不该走,有些尴尬。
“哎,秦左你干嘛呀,这是我的妞儿。”齐骁脸上似笑非笑的,说完,就朝女孩摆摆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来,介绍一下,这是小雅,这是我哥们儿秦左,”秦左心情甚好的想介绍两个人认识,但明显秦左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
“你好,我是小雅,您——”
“假名字吧?”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秦左漫不经心的开口,没有看到女孩脸上的稚嫩和紧张。
女孩一时没反应过来,迟疑了下,回答道:“不是,那个——”
“没事儿,”秦左再一次很没有礼貌的打断了女孩的话,说道:“干你们这一行的有个代号很正常。”
包房中的空气有那么一丝冷掉。
在商战上那么多年,秦左也算是跟着许桦南把这些应酬的附带品见了个遍,也就没太把女孩放在眼里。随随便便就能找个工作的年代,却到这种混乱的地方上班,秦左觉得面前的女孩也是够不正经的。
“哇——,齐骁你,”把喝到嘴里的酒又吐了出来,秦左难掩脸上惊讶的看向齐骁,“这是什么酒啊,你——”
“哎呀,秦左你差不多得了啊,这不就是你平常喝的那种酒嘛,小米粒不是外人,你没必要在她面前装!”拍着秦左的肩膀,齐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那个,小米粒,你先出去吧,我和秦左有些事要说,一会我再叫你。”齐骁对女孩抱歉的笑了笑,说道。
女孩乖巧的应声回答,走出了房门,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秦左,明显状况外。
“不是,齐骁,你什么情况?!”拿下秘书身份的秦左其实和齐骁有些相像,喜欢娱乐放松的地方。但是今天来到这么low的酒吧,还要向一个陪酒女掩饰身份,秦左很不理解。
“我还想问你呢?!”喝了一口秦左刚刚喝不下的酒,齐骁甚是惬意的把腿放到了茶几上,“你看看你刚才怎么跟小米粒说话的,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多伤害她的自尊心啊?!”
“哎呦喂,”秦左顿时嗤笑出声,说道:“感情你泡个女的扔下几张票子走人就对别人尊重了?”要说在公司,两个人保持着正常的同事关系,可私下里,秦左在口舌上也丝毫不让着齐骁。
“她不是那种女人。”收了刚刚的不正经的样子,齐骁对秦左说道:“她是有难言之隐才在这里上班的,从上班到现在,她有,也就只有我这一个客人。至于其他的,以后再告诉你吧。”点燃了手中刚刚从路边的买的廉价烟,燃到一半,齐骁把它放到了烟灰缸里。
“倒是难得看你为一个女人这么用心,塑造小喽啰形象倒是费了不少心思。”秦左指了指烟灰缸里廉价烟,又说道:“干嘛不直接给她一笔钱,让她别呆在这种地方不就好了?”
齐骁只是笑笑,说道:“要是能行,还用我费这么多心思?对了,找我什么事?”
齐骁问起,秦左才想起来自己这次找他是有事的,不过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已经解决了。“没什么事,就是问你,总裁因为夏吾星的事要找你,你去了没?”
“去了在他办公室被他冻死啊?!”齐骁说道,“我没去,杀伐决断的许桦南因为儿女私情要收拾我,那感觉太诡异了,我才不去呢。”
“那你是真的对夏吾星?”问是这么问,但秦左心里也是不相信的。跟许桦南抢女人的事,一般人不敢干,齐骁,只会更怂。
“你想哪去了?!”齐骁一脸好笑的看着秦左,“哎我说,许桦南那臭小子被荷尔蒙堵到脑子,神志不清了,你也和他一样啊?!”
“但是——”坏笑着,齐骁向秦左凑近了些,说道:“你不觉得每天这样拿夏吾星刺激刺激他,是一件很令人嗨皮的事吗?!”
呵呵,秦左只能表示他反正是不敢。
“好了,既然这样那就没事了,我先撤了啊。”秦左现在只想回家睡觉。
等秦左出了门,米小雅就猫着个身子进了包房,“齐骁,你以后再来不准再开包房了,一间是按小时收费的,太贵了。”米小雅语气里带着点小埋怨,对齐骁说道。
“这不是想着你能好好的休息一会嘛,白天还要打工,哪有休息的时间。”把半跪在沙发上的小人儿抱进怀里,齐骁心疼地说道,他的女孩,好像一直都这么瘦,这么容易让他心疼。
听到他这么说,米小雅心里闪过一丝暖意,也就没再抱怨。安静的躺在齐骁的怀里,在她自己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哎,齐骁,你帮我看看这个,”说完,米小雅就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件东西。
齐骁低头看了一眼,是一盒烟,davidoff.
“这东西你是哪来的,”齐骁脸上透着不快。
“和我一个班儿的丽姐给我的,”不比齐骁脸上的不快,米小雅倒是很开心,对于从没吸过烟的她,这好像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丽姐说,这个烟挺好的,我觉得女生吸烟好帅的啊。”
“米小雅,”齐骁有些生气,“先不说酒吧里的这种东西不能碰,外面的烟你也不许碰,女孩子吸烟像是什么样子,你好的不学学坏的是吧?!”
“哎呀,你干嘛发这么大脾气啊,我就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你觉得,”丝毫没掩饰自己的不悦,齐骁对着米小雅就是一顿训,“米小雅,我拜托你听听我的话好不好!”
随即包房里是几分钟的安静,齐骁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把话说得有些重,或者是,有些奇怪。
虽然他和米小雅之间的关系要亲密些,但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她的客人,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那个,不好意思,我好像说了一些不该我说的话。”齐骁闷闷的开口道。或许这种话不该他说,但他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哦哦,没关系,”米小雅坐起来,离齐骁远了些。
两个人间的气氛因为齐骁说的话瞬间就尴尬了些,不想米小雅不自在,齐骁从沙发上起身,说道:“房间我订到了明天早上七点,你好好休息,我,我就先走了。”
互道了再见,齐骁走出包房,出了漆色酒吧的门,霓虹的彩灯发出的令人目眩的灯光和刚刚入肚的酒精作用在一起,他忽然觉得自己不仅是个笨蛋,更是个懦夫。
十年,让人忘记的好像不仅仅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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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第一场雪,夏吾星穿着毛茸茸的雪地靴,厚厚的羽绒服一直到小腿。她一个人笨拙的拿着手中的伞,走在一片荒芜的樱花园中。
靴子踏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然而当夏吾星的脚步停下时,空气中还是传来沙沙的声音,骤然转头,身后是缓缓走来的许桦南。
夏吾星没有动,看着黑夜中的男人一步步的向她靠近。昏暗的灯光打在雪地上,反射出亮白的颜色,携着影子走来的男人,穿着棕色大毛领的的羽绒服,慵懒风的深黑色围巾几乎要碰到他发红的耳根,要结出冰的空气都在诉说着此刻的沉默。
好像就是这样,这个永远不可一世的男人,永远让她放不下的男人,就是这样,突然而又步步坚定的闯进了她的人生。
等到面前的影子被另一个更大的身影代替,夏吾星才忽然反应过来。
“明天就是董事会了。”许桦南先打破了沉默。
“你怎么来这了?”夏吾星不想面对许桦南的话题。
“有些是终究要发生,意料之中总比出乎意料要好得多。”忽略掉夏吾星的话,许桦南说道。
“这太冷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夏吾星感觉自己甚至在对着许桦南微笑,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明天的问题。
“我只希望你能够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我对你说过的话,许过的诺,都不会改变。”许桦南指的是他愿意把所有她想要的东西都给她。
“我真的困了,我走了。”夏吾星回答道。
抓住面前要离开的人,好像是下意识的动作,让两个人的心都飞快的跳动起来。然而却是沉默了半晌才说话,许桦南缓缓开口道:“确实很晚了,早些回去睡吧,晚安。”然后他就放开了夏吾星的手,甚至都没有再看她,一个人又往院子的另一边走去。
身旁的空气又恢复了冷静,刚才乱了节奏的心也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明明两个人站在一起,明明进行着对话,却是一个想要对方听,一个怎么也不能面对。
院子的灯快到规定熄灭的时间了,夏吾星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比刚才更无力的打着手中的伞,深深浅浅的往前走。脖颈传来湿湿的感觉,夏吾星不知道,那是头发上化掉的雪,还是眼睛里留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