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为黑暗的洞穴,幽静的通向了远处。洞穴里的特殊岩石在洞穴里发着幽光,凹凸不平的石子地面上有一些积水。洞穴顶端三人高的顶上是密密麻麻的钟乳石,从钟乳石上边滴下来了水滴,落在了地面的积水里,发出了断续而清晰的水声。伴随着这个水声,是生物移动的时候,踩在地面上,偶尔又踩到了积水潭里面的脚步声。
这个洞穴就像是地下的迷宫,分布极为复杂。走到现在,遇到三岔路口,四岔路口的次数极为多。她凭借自己的记忆绕着,而不知道多久之后,她又走回了最开始的那个四岔路口,东南西北分布。站在最中间,这四个不同位置的路径的背后,都是一样的通道。
为难的坐到了地上,暂时先不选择要走那条路。这么长时间的运动,让现在虚弱期的她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反抗之类的情绪。在自己刚刚走出来的洞穴口门口坐下,她拿出了自己包里的笔记本,按压出来圆珠笔,看着自己脚边的指南针,在上边画上了自己之前走过的路——看她手里现在正在画着的笔记本的那一页,上边画出来的是她刚刚探索过的地方,而画完自己之前走过来的通道,她在其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叉叉,表明此路不通。
这页纸上,已经有六条路被枪毙掉了。而其他的路,在她的记忆里已经太过于久远......她完全不记得了。
对。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人来“续命”。而这个事情,说起来不算是极为棘手。在最初遇到秦苏的时候,她的状况已经是不容乐观了。怎么说呢,只能是最近男友的“赏赐”让她一波三折,而这个眼瞳最为适合身体素质不错的人,因为这个东西,对人类是有一些反作用的,比如像是慢慢的削弱你身体的的防御系统,你的精力......
她在原地靠着洞穴干燥的那一块石壁稍做休息之后,开启了自己的眼瞳——眼睛很美,状态和之前开启它的时候没有任何差别,元熙能够看见到最为细微处的一些动静,空间的极为细微的波动——只不过她很清楚的能够感受到,使用这个眼瞳的瞬间,她的疼痛感快速被剥夺,她感觉自己仿佛上瘾一般,想要继续的使用,想要看清所有的真相。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的。
元熙依靠自己的自制力关掉了他。关掉之后,她似笑非笑的小声自嘲。
“妈的,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这么励志了......”
*
“你这个陷入的是什么麻烦?”彐鼎问余烬安。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有一些嚣张和不耐烦的高傲,但是从他的状态余烬安就能够看出这个法器最近过的并不好——估计也是因为这样子追逐着蚩尤的原因,其中一定有一些他不知道的,那些所谓的隐私的事情。
“记得之前元熙的男友么?太桑。他的养育者搞上门来,为了报复给我三波刺杀,这次是最后一波,好在有你们帮忙。”余烬安慢吞吞的说道,语气是温温和和的。
蚩尤抱着自己的双肩,站在远处余烬安和彐鼎的远处。听到余烬安的这番话,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余烬安,从鼻子里发出一个表示应答的“嗤”声,又是转过头去自己看着远处天空中,即将落下地平线的太阳。他整个人还是给人惯常的酷酷的感觉,话少,说的简洁明了,而且很少有情绪的外漏。从余烬安认识他到现在,一直没有变过。
“你没有必要答应这个事情的。”彐鼎头脑转的灵活,皱着眉看着他。
“但是和别人合作的守则,也有先让别人感觉舒服。”余烬安稍微带过这个话题,就没有深入,话锋一转,直接把话题转到了他和蚩尤的身上,“不过你们是怎么回事?”
余烬安以前见过战斗状态的彐鼎。战斗状态的彐鼎,和蚩尤长的一模一样,余烬安之前的关于他们两个有什么渊源的怀疑,也就是落实到实处了。但是彐鼎不打算就自己的话题和余烬安细谈,于是皱了皱眉头,没有直接回答,“一些以前的事情。”
可能还是要遇到自己的事情才能够真的有所触动吧......反正余烬安对彐鼎的印象就是在情绪这一块是很麻木的,但是这样子看起来,他不是麻木,只是“对别人的情绪麻木”。这个逻辑,极为附和彐鼎大神的逻辑。
见到彐鼎不欲多谈,余烬安也是机敏的转了一个话题,“你什么时候离开秦苏的?”
“前十几天......好像已经半个多月了。”
余烬安扶着自己被处理过的受伤的手臂,“你让她一个人?”
他知道彐鼎的性子是那种不管天不管地的,他自己也曾经警告过彐鼎,毕竟是和秦苏签订了契约的人,自己实力强大但是也需要遵守一定的类似于要保护主人的契约......但是彐鼎好像没有听进去。
“她在地府的位置,安全。而且我和她有感应,她出事,我能够感觉到。”彐鼎看了一眼余烬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顿时有些不耐的解释道,“你以为我身为一个法器,真的能够做到不顾主人危险的肆意妄为?”
余烬安微笑,不予置否。毕竟那次秦苏被搞实验的吸血鬼抓去的时候,这个法器虽然也有所谓的对危险的感应作用,但是该出现的大事还是因为彐鼎的疏忽而出现了。
但是看起来,彐鼎这次自己的事情也是对于他来说的大事。就不逼迫他了,毕竟在秦苏那边,齐季还是能够稍微抽出点时间照看着的。而且据齐季说,秦苏过的还不错——甚至还有了追求者。
不知道心里五谷杂陈的是什么滋味,老妈子余烬安思路顿时飘远到秦苏的身上。
啧啧啧。
等过了这一阵,他身边没有了危险,他就再去看秦苏,履行自己对师父的责任吧。
“你别管我和你朋友的事情。”彐鼎警告余烬安道,看起来对自己的事情的保密性要求还挺高,“过了这一阵子,我就会去——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秦苏大概是喜欢我出来的,她并不希望每个人都围着她转悠,进行所谓的保护的。”
又是从认识的人口中知道所谓的“秦苏的想法”,余烬安漂亮的丹凤眼勾了勾,“哦?”
彐鼎不再继续解释,毕竟这个认知错误,那个一直想要独立而要求理想化的绝对独立的秦苏也是有错误的。但是看到余烬安现在“反正我觉得我没有错但是你们都说我错了我就勉为其难的听听你们到底说我有什么错”的这种反应,彐鼎不打算再说了。反正他对别人的事情一向不上心。
“傻逼。”彐鼎对着余烬安,实话实说。
余烬安嗤笑,在这点上也不和不理解他的人反驳,问着彐鼎的打算,“你和蚩尤之间有大事情,那你们去吧。别太欺负我的朋友,不然我会生气的。”
哪里是我欺负他......
彐鼎看了他一眼,从这地方满是灰尘的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裤子,转头走向了蚩尤。
“来,我们来好好谈谈。”
蚩尤被余烬安劝服在这里的。蚩尤不但自己没有什么情绪,对那些有强烈情绪的人一向是避之不及的,更何况彐鼎的情绪的指向性那么高,感觉事情很麻烦,蚩尤就下意识的跑了。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追着自己的小孩儿好像和自己一样能跑,无论什么样子的手法都没有摆脱他。蚩尤觉得还是很稀奇的。
如果不是余烬安对他提了一个“不如就和他真的好好说一说,说完了可能他就不追着你了”的建议,蚩尤倒是会被激起好强的战斗欲,和他一直这样子玩着“你追我你追我你追不到我就是你输了”的游戏。
蚩尤低头看着离自己一米远的小孩儿,“谈什么?”
谁知道小孩儿看着他不说话,但是蚩尤的那种自己做了错事辜负小孩儿然后被追上门来要一个解释的这种感觉又隐隐约约的冒了出来......这种情绪的指向性,让蚩尤很不舒服。他把双手从风衣兜里掏出来,刚想提醒他好好说话,谁知道眼前的小孩儿变了——
他小孩儿的身体迅速抽成,他的面容迅速的变幻,从稚嫩的圆滑线条渐渐变成了成年男人的线条分明,他的头发变成了红色——
能够变身的人多了,蚩尤并不惊奇。但是彐鼎这样子能够准确的变成了他的样子,还没有丝毫虚拟感,而是这个真的是追着自己的这个神经的小孩儿的一种身体形态的时候,蚩尤有些吃惊。
因为眼前的人,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
蚩尤心里隐约的涌上了一点熟悉感,“我?”
看到蚩尤没有认出自己,彐鼎不由得更加的烦躁了。他随即化身成了彐鼎的原型,这个强壮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半拳头大小的器皿,漂浮在了天空中。这个器皿是鼎的形状。因为彐鼎最近没有收拾自己,所以上边的铜上又长上了一层薄薄的青苔,看起来极为有时代感和历史感。
“这样子,你想起来了什么么?”
彐鼎的气息威压清晰。在这样子的彐鼎面前,蚩尤感受到的就不只是隐约的熟悉感了。
“你?”
帅气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够站上模特修长的男人被自己这样子强烈的熟悉感和隐约冒头的情绪给刺激的愣住了。这样子的反应,让他自己也知道,虽然自己还是没有想出来这个东西是什么,但是自己和这个东西,一定是有莫大渊源的。
蚩尤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不出声。所以,你到底是谁?
*
秦苏并不能够马上给男鬼一个确切的答复。毕竟一个谈恋爱都没有谈过的人,上来就被委婉求婚,这个事情的跨度还是不小的,秦苏有点压力。但是男鬼她有好感,人家也就只是打了一个比方,给她了一个双方能够多呆在地府的可能性,所以秦苏下次遇到男人的态度,还是极为自然的。
贺柯在图书馆看到了她,有些惊喜,在十楼的高度摆放好了自己需要摆放的书籍,他马上飘到了六层楼高度的椅子上坐着的秦苏的边上,“怎么来了?”
秦苏看到他,笑了一下,挥了挥自己手里的书,“呐,我来看书。”
贺柯意味不明的“哇”了一声。问秦苏“你是不是来找我的”的这种问题,指向性又是太过于明显,于是他愣了愣,问道,“看什么呀?”
“地府新颁布的法律。”彐鼎倒是一点都不避讳,这个也是男人的说法提醒了她,假如真的想要在这边生活的话,还是需要了解一下阎王颁布了什么法律的,毕竟现在阎王新思路的更新速度十天一次,秦苏怕哪天自己不知道就中枪了。
“看法律?”男人微愣,话题不自觉的就转移到了自己想要问的反馈的事情上边来了,“那次分开之前,我提醒你的——”
“那个呀,我知道了。我在考虑当中。”秦苏明朗的笑笑,一点也没有普通女孩子被间接求婚的羞恼亦或者是害羞......
没有遭到意料之中的被胡乱揣测的场面,贺柯看到秦苏的动作和反应,对秦苏的好感又是多了一些。他的衣服大多都是运动休闲型的,今天的运动POLO衫和短裤一搭配,加上身材不错身高优势明显,走的还是他一如往常的阳光美少年的风格。他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红袖章——这个是象征着自己现在是图书管理员的身份的。
“现在还走不了。怎么样,为了你这句话,我请你吃午饭?”贺柯说道。
有人请客,秦苏乐的不用自己掏钱,“当然可以。谢谢贺大佬,大佬去忙吧!”
她笑眯眯的,手上拿着书,酒窝在脸颊上深深的,极为娇俏。贺柯看到她的笑,忍不住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去忙了哈。”
几缕烟从他们相互接触的部分冒了出来,但是还是互相的感受到了对方的触碰。
有人摸自己的脑袋,秦苏猛的愣住了,这个一向是余烬安的动作,她一下子有点分不清谁是谁。等到贺柯走远,继续去整理书柜上的书籍之后,秦苏才回过神来,无奈喃喃,“余烬安——都什么事儿呀。”
贺柯很快的结束了那边的整理的事情,提前了十分钟下班。死日一百多岁的白胡子馆长,看到贺柯难得赶在下班之前结束了自己的任务,身后还跟着一个女鬼,顿时眼睛咪咪了起来,本来不大的眼睛,被眼皮遮着,就只有两条缝了,“小贺呀,年轻人咯......陪女朋友出去吃饭呐?”
贺柯上交了自己的工作卡,做好了交接。听到馆长这样说,转头看了秦苏一眼,又回头笑着和馆长解释道,“不是我女朋友,老头儿别想多了——我走了哈。”
“走吧走吧,哎呦......现在的年轻人咯。”
看着贺柯和秦苏飘出图书馆的背影,馆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仿佛吃了一顿大餐般的心满意足。他摸着胡子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回忆起了自己当初的峥嵘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