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贤不再多言,将帆一卷,晃铁旗杆朝红女游绫拦腰横扫而来。
三把鬼头刀挂着阴风,犹如一挺被炸开的金鼎九连环,让人无处躲闪。
邱平蝶一个跟头从郭太贤头顶飞过,落到他的身后。
郭太贤并没有转身,而是猛地将铁旗杆往回一收,随即左脚后撤,直接利用杆底被削尖的楞刺沿着自己的腋下向后探,猛扎邱平蝶的前胸。
这支大旗杆的前后都被恶人王改成了利刃,本来看上去应该是马战比较威风顺手的家伙儿,却被郭太贤用得无比灵活。
邱平蝶还没落稳,突刺便到了。
红女游绫连忙侧闪躲过,没想到郭太贤第三招又到了——铁旗杆虽然笨重,但上面的鬼头刀倒是很灵活,郭太贤直接伸手卸下一把,照着北宫凝就是一记上撩。
北宫凝的额头终于见了冷汗。
她太小看郭太贤了。
郭太贤之所以这么多年在天罗煞一直升不到杀将,全赖此人品行不端,枉杀无辜太多,这是有悖于天罗煞门规的。
但是在殊死竞争的环境里,组织内留住人才,是很必要的,郭太贤虽然恶行不减,但对天罗煞可以说忠心不二,每战必舍生忘死,一马当先。
于是沙渊力排众议,将其留了下来。
即便是杀手,也是王牌杀手。
几招下来,邱平蝶不敢小觑,拉出宝剑,全神贯注对敌。
“力猛刀沉,每一招都带着鱼死网破的觉悟,不愧是天罗煞中出了名的悍将。”
颜开夫妇回头一瞧,说话的正是陆皓。
“咦!陆捕头,你怎么出来了?这里很危险,你身受重伤,快回庙里去!”
“我在里屋听到这儿打斗声好激烈,实在憋得难受,你们就让我看会儿吧……”
陆皓侧倚着大柱子笑着说道。
“唉,我师父烂醉如泥,根本叫不醒,陆捕头要是没受伤就好了,还能帮邱姑娘一把。”
颜开担忧地说道。
“呵呵,如果我没受伤,咱们大家也不会认识了……”
“说的也是。”
颜开自知健忘,尴尬地看了看自己老婆。
“不过颜兄放心,邱姑娘与郭太贤对战,一定稳操胜券。”
“唉,但愿如此。”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你们两位呢吗?”
“我们?”
颜开和老婆彼此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
“没错啊,这几天我隔窗看你夫妇二人练武,颜公子的少林绝学正日益突飞猛进,而尊夫人虽不知练的什么心法,但内力的激增度却比颜公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公子果然是行家里手,难怪踏入江湖不久,便已有绿衣神剑的美称。”
尧雨霜笑着瞪了颜开一眼。
“你还真不害臊……人家客气客气,你还喘上了。”
陆皓一摆手。
“诶——颜夫人,在下可是句句肺腑,你二人的功夫,虽然还算不上一流高手,但对付十个八个盗贼抢匪已经绰绰有余了。”
“颜公子真能说笑,你没看见,方才他差点被那个大汉的锤子砸到后脑勺……”
“这难免的嘛……颜公子江湖经验少,有时疏于防备,但并不能证明功底不够扎实啊。”
颜开得意地朝自己老婆挑了挑眉毛。
“颜夫人不信啊?那大可让颜公子上去将邱姑娘替换下来。”
颜开早就想上去帮忙,可是一直被天王捕的人拦下。
“颜公子,您还是稍安勿躁,我们邱捕头在对敌时,最不喜欢别人插手。”
正在这时,庙内隐约响起了打斗之声。
“怎么回事?”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老婆,你们保护陆捕头,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你小心啊!”
颜开飞速冲进庙内。
不看不知道,一看心彻底着了慌。
只见破旧的大殿周围,一群马贼和天王捕快早已杀成了一片。断牙被两个粗缯大布裹身的刀客逼住,节节败退。
颜开认得这两个人,正是银血双煞——银手忽尔木和血手沃尔坦!
一把是他阔别已久,曾给安化马帮带来腥风血雨的触血镰刀;另一把是雕有神牛十重花纹的波斯大弯刀——拜火教的圣物。
这两把刀,每一把的质地都不在断牙的无名刀之下;而使刀的两个人,速度也丝毫不亚于断牙。
断牙还是第一次被人逼得这么狼狈。
“我来帮你!”
颜开举刀加入战团。
这两个人见是颜开,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要不是大漠游子在敦煌坏了他们的好事,银血双煞也不用再千里迢迢赶到这儿重新掳劫娜幼朵了。
“小子!没想到你还活着!”
沃尔坦话音出口,鲜血镰刀已经拖着链子挂到了颜开的后肩胛上。
颜开连忙朝前一甩膀子,来了个老龙抖甲,镰刀又回到了沃尔坦的手中。
“呦,功夫比在敦煌时高多了。”
所幸这一刀在颜开的机敏下并没有割得太深,否则划入筋骨,就是活络血元功也救不回来了。
即便这样,还是流了不少血。
颜开一咬牙。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庙里的和尚没告诉你们这儿有后门吗?”
颜开一惊。
寺庙的北门,出去就是无边无尽的枯木林和大山,这些马贼为了隐蔽行踪,居然绕了那么远的荒路,所经之煎熬,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大漠里最有毅力的野军部曲。
但这些人活着,可不是为了让人敬畏的。
他们只是一匹匹把灵魂卖给大漠的苍狼。
忽尔木手里的神牛大弯刀,俨然成了一柄西瓜刀,眨眼之间,周围的天王捕快已经被切得七零八落。
几个马贼将被沃尔坦打昏的娜幼朵用绳子捆好,扔进布袋。
断牙还在苦战,银血双煞二人,随便拉出一个,功夫都不在他之下,而且这两个人实在太了解断牙——断牙的六道金杀将之路,有一半可以说是沃尔坦带出来的。
他们熟悉的程度,甚至可以判定断牙什么时候会使出“九转归一刀”。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那把刀,已经变成断牙手中的一股血饮狂风。
割裂真气,割裂虚空,割裂那些杀气不够的军刃和迷惘的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