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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难解亲情 终被感动

2017-09-06发布 3155字

白巫师前脚走,后脚老汉儿和娘关起门来商议着我的事。

娘先发了话:“伢崽这都六天了,水口不打牙,照这样下去明天恐怕坚持不下去,我们不管祖训还是家规了,只要能救得了伢崽,什么三教九流,巫术土法我都不在意了,你是伢崽的老头儿你做主吧!”

老头儿听了娘的话觉得在理儿,频频点头说道:“堂客你不愧家里一把手,硬是能干!你说得在理儿,我同意你的说法!你烧点火给伢崽搞点匆匆儿,牙关紧不怕,我配合你,灌下匆匆儿伢崽会增气力。你做这些,我去请巫师老哥,再把帕子用温水过一哈,把伢崽的脏脸开一哈,走啦!”

交待完这些老头儿匆匆去请白巫师。

老头儿走了能有半小时,房门被吱嘎推开。

随着开门声老头儿和白巫师一前一后进了屋中。

白巫师进屋到了我的床前,先看我的神态,然后听呼吸,再看眼睑,最后问了我的生辰八字,随后双手手指掐按着,双目微闭,口中阵阵有词。

老头儿和娘只有傻看的份儿,当白巫师默念完睁开双眼,那眼神里增添了新的內容,这內容外人不得而知,只有他自知。

该白巫师揭晓谜底的时候了,他瞪着发亮的小眼睛,捋着唇下稀梳的胡须,面无半点悲伤的看向老头儿和娘。

娘心里着急可嘴上却不敢问话,老头一急就吧哒水烟杆,想借此排遣忧虑。

老头儿深吸着水烟杆,那水烟圈儿袅袅的在屋中盘旋,心中的忧虑也如水烟圈般飘忽不定。

白巫师对老头儿和娘做了个到他身边的手势。

老头儿和娘会意一齐来到巫师身边静待巫师快开金口。

白巫师金口一开唬得老头儿水烟杆打落了地下,娘是杏眼圆睁,樱口大张着半天合不拢。

白巫师看着老头儿和娘害怕的囧态,笑道:“这酿事就黑错了,遇大事若搞兰?”

娘快人快语接道:“还这酿事?这么大事还不是大事莫得大事喽,求你了巫师老哥!把伢崽救治清醒我们苗家不仅有银子相赠还给你当牛做马!”

听了娘信誓旦旦的承诺,白巫师眼睛眯成一道缝儿,虽看清楚多少光亮却透出喜悦,他接过娘的话说道:“苗家堂客,这话可是你说得,你能代表屋里人吗?”

娘刚要回话,被老头儿截话:“堂客的话就是我的话,老哥你尽管说!”

白巫师收起了卖关子锋芒,郑重其事说道:“你的伢崽目前只有我能医,办法也只有一个…”

白巫师说到此来了咳嗽声“咳!咳!咳…”

这咳声似乎在卖关子,老头儿与娘如此猜想。

老头儿和娘就眼巴巴瞧着白巫师在咳,虽然怀疑巫师在卖关子,也不敢有半点惊扰,怕随口惊扰会扰乱巫师施法,对伢崽不利。

片刻,巫师止住了咳,娘会来事的问着巫师:“老哥,要喝点茶啵?”说完转身去拿茶。

巫师叫住了娘:“苗家堂客止步!茶没功夫饮,我来说一哈解决你伢崽昏迷的办法。听好了!唯一的办法是伢崽做我的徒弟,当个赶尸匠,你们答应了,我才能为他施法,他才能醒转过来,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他,你们商量立刻回我话。”

老头儿和娘听了巫师不容质疑的话,二人面面相觑。

先是老头儿和娘眼神交汇着不舍与不屑,这眼神只瞬间便转变为妥协,然后是娘的眼神里的不甘,最后是二人眼神交汇后共同达成的共识:无奈的认可。

老头儿和娘走到巫师近前异口同声说道:“我们老苗家认可了,把伢崽交给老哥做你的徒弟,老哥的为人我们了解,交给老哥我们夫妻放心。不过伢崽也太小了,怎么去赶尸呀?”

白巫师听过老头儿和娘的回答瞬间大笑:“哈!哈!哈!你们俩夫妻真是脑壳锈透了!我怎么会谴一个五块豆腐高的伢崽去赶尸?他不够资格,但现在要确定他是我徒弟,是我门徒,我才好精心给予治疗,其余的不是你们所知范围,到时我自会与我徒儿说。”

白巫师与老头儿和娘的谈话因我昏迷自是听不到, 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不知白天黑夜。

在我昏迷丧失意识之际,老头儿和娘将我交给白巫师,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将他们亲生的伢崽送给一个老赶尸做了他的徒弟,你说我是不是命运多桀?

我如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因为我年纪太小,赶尸不够资格,所以要从学傩师做起。

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左右不了自己,我只能受制于别人,这也许就是我的命,命由天定。

白巫师和父母亲的约定就是我做他的徒弟,由于我年龄太小,只能做表面意义上的徒弟,先学做傩师,到十六岁接近成年才能学做巫师和赶尸。

年纪太小的我,赶尸不够资格,只能从学傩师做起。

巫傩分为祭祀术、蛊术和傩术三种派别。

祭祀又分阳祭和阴祭两种。

阴祭活动主要有还傩愿、安坛、接龙谢土、明香大会、打洞求雨、三十六解(又称打翻绑或打解)、打宝护(又叫度关)、传法度职、招魂、送白虎等…

阳教活动主要有:上刀山、下火海、铜针穿喉、筛子端水、九牛推车(如大方桌自转)、金线吊葫芦(如用穿了线的针吊起一升米)等…它因意愿不同分为恩傩、寿傩和喜傩等不同形式。

还傩愿的时间有长有短,一个昼夜谓之单傩,三个昼夜及其以上谓之夹傩。

因为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白巫师,也就是我的师父为我请了一个夹傩,为得让我好的彻底些。

师父为我真是费了功力,这些都是我苏醒后娘在闲时与我讲起的。

那是阴历七月十五晚上,天上缀满了星斗,如点点萤火闪着光,透着神秘。

师父戴着红帕帽,一身红衣,宽大的衣领和袖口都是宝蓝色。他左手执柳巾,右手执师刀,领口插马鞭,面戴樟木面具,整个人 既神秘又 诡异。

师父念完经又做了法事,此时奇迹出现了,之前还在床上昏睡的我一下子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脱口说道:“娘!我渴!”

娘看着我醒来又清晰的说着话,惊喜交加问道:“我的伢崽终于醒了!终于说话了!娘的辛苦没有白费,多亏了你师父,今后可不敢这样子了!”

我听话点头回着娘的话,我看到娘眼里噙着泪花,老头儿则放下了他最爱的水烟杆,把我紧紧搂在怀里生怕谁抢了去。

被老头儿搂在胸前我感到温暖异常,我不再觉得老头儿用扁担打我是不疼我而是用这种方式教育我,他是我的亲老头儿,我是他的亲伢崽。

看着我们 父子间亲情互动, 师父笑吟吟对着我说:“你可是我徒弟啦,今后要和我学习巫傩术,你现在年纪小,先学傩术,然后再学习巫术,到了十六岁够资格再跟我学赶尸。现在你病后体虚,调养好后再深入细致学习,好了,今天法事做完了,过两天我授徒开始。”

听着师父吩咐,我不住的点头,心里在说:"师父,您对我如再生父母,没有您就没有我,我一定跟您好好学习傩术、巫术、赶尸,我不会令您失望的。”

师父见我点头,满意的说着:“徒儿,我看你恢复的不错,给你两天时间歇息,两天之后我再来,到时我们简单行一个拜师仪式,这是行规,不走这过场赶尸行业不承任你入行。因你不够赶尸年龄,所以这次拜师只是简单而为,你只需敬我三杯茶就可以了,三杯茶喝过我就是你的师父,你就成了我的徒弟,该嘱咐的我都嘱咐了,我还有别家法事要做,所以告辞!”

看着师父要走,我心里突然感到不舍,原来我在不经意间已将师父当成了我最亲的人。

我眼圈含泪的问着师父:“师父,那你过两天可要早点来,不然俺流水该来了。”

师父止步回头用满是老茧的大手摸着我的头说:“徒儿,你莫担心咯,我说到就会做到,不然怎么当你师父!这两天好好歇息,把身板养好!就这,我走了。”

师父走了,我一直送到门口,目送着师父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尽头。

目送师父走去我迟吃不肯进屋,老头儿给娘使了个眼色,娘会意走到我身边对我说:“伢崽,你师父影都看不见了,你还傻楞看啥?随娘进屋哈!”

娘说话间我看到老头儿先进了屋子。

我想着我再执意不听娘的话,被老头儿给逮着那我又挨扁担了,我知趣的跟着娘进了吊脚楼与几几住的屋子。

进了屋子,见几几正在床上玩竹克蚂,见我进来忙将手中的竹克蚂扔下,不放心问道:“老老,你师父走了吗?你师父对你严厉不?”

一连串的问话令我回答不及,我沉吟片刻理顺思绪才回答:“我师父走了,他说有别家法事要他去做,过两天再来拜师收徒教我傩术。因为我没做错什么,他没有训我,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由于我说的全是几几想听的,她不住的点头,嘴里说道:“兄弟八噶的!”

夸奖完我,几几贴心问我;"老老,你眼皮来了没?你这几天也折腾得够呛,快歇息!”

我听话的遵从几几的要求歇息,大白天的美美的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