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珑从城隍庙出来,又觉得的有些困了,这几日郁闷的心情总算有些缓解,眼前的酆都鬼市热闹非凡,川流不息,阴阳两界相处甚好,应该是这样的,生死轮回,往复不息,就像她娘亲去世之时,姥姥跟她说了一样的到底,莫要带着悲伤让逝者牵挂,无法进入轮回,重新开始。她也是该放走老六,不应该让他做鬼都不得安宁。
“哈……我终于找到你了……”忽然有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到凌珑面前,就破坏了凌珑难得的好兴致。她还小看了这个云裳,居然真的有办法进城。忽然有个发福大叔从云裳身后跳出来,对着凌珑差点要行跪礼,幸好李广寒一把将他拉住。
“你是怎么进来的?”
云裳推着那位大叔万种风情地一笑:“你不知道像我这样的女人,想做什么,都有一群人给我效劳的吗?你还想甩了我,没门!”云裳已经变得跟狗皮膏药一样讨厌。
凌珑对这位发福大叔并不熟悉,只是觉得他多管闲事,李广寒问他:“你怎么也上来了?今天可不是你当值!”凌珑霎时间就明白,这个和李广寒差那么远的鬼,居然跟他是同一级别。
“我不正好也要那些自制道具出来卖吗?你看,这不正好遇到姑娘的朋友,就把她一起带进来。”他还觉得自己做了好事,想在凌珑面前邀功。可凌珑只觉得这个人太多管闲事,对他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你很缺钱吗?”凌珑对他赚钱的动机表示怀疑,如果她是鬼王,肯定觉得不高兴。眼看凌珑的脸色并不好看,发福大叔支支吾吾地说:“当然……不……不是,其实我的俸禄还够。”
“姑娘莫要怀疑,这位仁兄叫李沉轮,是跟我一样的,不过他对偃术颇有研究,经常做些小玩意出来哄小孩子……哄小孩子!”李广寒扭头对李沉轮使了个眼色。李沉轮的反应显然有点慢,过了半天才知道拿两个“小玩意”出来。
“姑娘请看看,这个天眼三郎。”李沉轮把一个小镜子放在凌珑手中,而天眼三郎,看起来就是一直普通的蟑螂:“天眼三郎看到什么都会在这面镜子里出现,你把手指放在镜子上面滑动就能控制它往什么方向走,是不是很有趣?”
“有趣极了!”凌珑从来没见过如此神奇的玩意,她对李沉轮的印象立即改观,兴致勃勃地指挥天眼三郎到处走动:“有了这东西,那岂不是足不出户,也能知道外面发生什么?”
“这东西只有在一里范围内有效?”
“才一里?那有什么用?”云裳同样得到一只天眼三郎,可这距离这么短的天眼,她着实想不到有什么用处,自己多走几步路不也能看见。真不知道凌珑为何最这没用的玩意感兴趣,她把镜子还给李沉轮说:“我不要这个,有没有更好用的?比如能帮忙做饭,洗衣之类的。”她现在最烦就是没人在身边伺候,一切都要自己忙活,尤其是洗衣服,天寒地冻,凌珑又常要风餐露宿,可知道她饭可以不吃,但衣服必须每天换,可就是不愿洗。
被这个大美人如此期待地看着,李沉轮跟丢了魂似的,立即说道:“有有……这个箱子,把衣服装进里面,再倒一盆水,拉这跟绳子,里面就会轰隆隆响,等到不响了,衣服就洗干净了。”
“这个好啊!”
“好什么好啊……”凌珑看了哈哈大笑:“你难道要背着这个大箱子上路?”
“用得着背吗?我找辆马车,把所有东西都装进去。”
“你还有钱雇马车?”
“哼!就算一文钱都没有,我云裳也是要什么有什么!”
凌珑可不管她如何自吹自擂,如今唯一想的就是回客栈好好睡一觉,了却一桩心事,她要养精蓄锐想着如何对付那些魔界妖人。
这一晚她是睡得最踏实,可一早就不见了云裳,她还觉得奇怪,少见这块狗皮膏药不一早就粘着她,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她又不是男人。就在她以为可以偷偷溜走的时候,云裳忽然间满眼通红地出现在她面前,把她吓了一跳:“你这是干嘛?该不是一个晚上都没睡觉吧。”
这鬼市也不会开个通宵,云裳这表情虽然看起来想哭,但凌珑却不会这么想,她们蓬莱长大的姑娘有一点是比她强的,就是不会轻易哭泣,又或者是从来没有人敢把她们惹哭。尤其是云裳是蓬莱第一美人,个个把她捧上天还来不及。何曾露出如此失魂落魄,伤心欲绝的表情。
“已经天亮了吗……”看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喂,难道你被什么人欺负了?蓬莱的女人都敢欺负?谁那么大胆?”云裳不跟凌珑吵架,凌珑竟不习惯了,而且向来是只能被自家人打死,也不能叫外人给欺负的想法,她摩拳擦掌,准备给云裳出口气。
云裳却摇了摇头,凌珑想想也是,这个女人从来不吃亏,也不是吃亏了也不反抗的柔弱女人。
“那你干嘛这个样子,想白天扮鬼吓人吗?”
“你知道什么叫贤良淑德的黄花闺女吗?”
“啊?”这一大早问她莫名其妙的问题,凌珑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难道你吃错东西了?还是病得不轻啊!”
“我没有!我就奇怪了,他们中原的男人,眼睛都长在额头上的吗?为什么会不喜欢我?”
“这种事情……从何说起啊?”凌珑即使自己不喜欢她,也有两件事是必须承认,云裳确实长得漂亮,确实使男人喜欢,虽然在这个地大物博的中原可能不算最好看,但凌珑还暗自盘算,真有一天山穷水尽之时,把她卖了也值几个钱。所以这种自信云裳一定要有,至少被她卖了还能欢喜得帮她数钱。
“因为我喜欢一个人,他却不喜欢我!”这种苦恼的表情只怕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凌珑尤为感觉的不适应。
“你说的是谁?”
“那个城隍庙里的庙祝。”云裳十分害羞地低下头去,凌珑莫名惊讶:“是他?这怎么行?”云裳说的庙祝应该就是昨晚值夜的李广寒,这广寒叔确实很讨人喜欢。
“为什么不行?
“不是不行,是你喜欢的人……不应该喜欢……”凌珑可不能明说那李广寒是阴界的十殿阎王,人鬼殊途,是不能在一起的,除非能像她娘亲那样忍得住寂寞,可以好几年都不见一面,生孩子和去世之事都没有最爱得人在身边陪伴,正常人都接受不了,李广寒又是正常不过的聪明鬼,才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困境。
“为什么不应该喜欢”
“因为……”这喜不喜欢的凌珑也没有很多经验,她只好拐个弯问:“就一个晚上,第一次见面?你就能说喜欢上一个人?”
“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不能喜欢?”
“这……”凌珑极少被人说服的,不过云裳在这方面经验确实比她吩咐,因为在蓬莱只要是男人,都是一眼就能被她迷惑。凌珑苦思冥想后说:“这喜欢……不是要讲两厢情愿吗?广寒叔……就是那位庙祝不喜欢你,你也不能勉强是不是?”
云裳一看就是不乐意和不服气:“为什么不喜欢我?”
“对啊,为什么不喜欢你?他没说理由吗?”
“他说自己是要找个贤良淑德的黄花闺女做妻子的,我这种不适合他!你告诉,什么叫贤良淑德,黄花闺女?”
“这个嘛……”这让凌珑怎么说的,这是中原男子普遍的择妻标准,如何跟蓬莱的母系文化相同,当她苦思要如何说服云裳接受这种差别,一脸奇怪的马车咕隆隆地来到她们面前,马车停下来后,引来不少人注目,说它奇怪也不奇怪,因为它看起来就是一辆普通马车,奇就奇在它不用任何人力物力驱动,而马车上跳下来一个一身斗篷,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人,唯有凌珑看出来这斗篷之内的阴气,她马上安慰云嫦说:“你看,其实中原男人都是口是心非,说不喜欢你,这不,没等你开口,马车都送来了!”
“姑娘,我来教你如何启动这辆马车!”这一开口,本来笑逐颜开的云裳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凌珑也一时语塞,这听着也不是李广寒的声音啊。
“姑娘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我是李沉轮!”
“哦,就是那个……天眼三郎!”他不说,真的不知道是谁,那个李沉轮就是个过目即忘,走在人群中就会被淹没的家伙。不过凌珑对他做出来的东西却很新奇感兴趣,她天资聪慧,很快就明白无马马车运动的原理,就很不客气地收下,迫不及待就继续上路,无马马车甚至比一般马车都走得快,凌珑坐在里面控制方向,不亦乐乎。
可一天到晚嚷着要坐马车的云裳,却高兴不起来,
“喂,这个李沉轮就不错,这种东西真的有银子也买不到!”
“哼!那个男人又矮又胖又难看,谁瞧得上他啊?”云裳还是对李广寒念念不忘。
“那许多有出息的男人都是又矮又胖又难看,这是你的福气知道吗?你要是找了他,你看洗衣煮饭都不用自己动手,还很有安全感,不怕有别的女人抢走!”
“你以后找个丑男人试试!都没胃口吃饭了!”
丑男人?是要长成什么样才叫丑?凌珑脑海里不禁出现了两张面孔,真不能怪云裳为何瞧不上李沉轮,似乎她自己对外表的要求还更高,谁让她从小到大都要对着那个堪称六界容貌最美的男子呢,其他人都是长得一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