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僵持着过了三日,颜渡也收到了大楚来的信,楚皇听说古图如今的动乱早已经等不及要将颜渡召回。颜渡叹了口子,将信往桌上一放,抬脚向花舞的院子走去。
花舞正在和无谓学着招式,这些天花舞不哭不闹的,只是说要多学些武功。无谓害怕花舞闲下来会多想,于是便答应了。
见颜渡过来,无谓停了下来,经过凤舞宫那一变故后,无谓对颜渡的印象好了很多,如果不是颜渡和少宇誉词,他们也不会这么容易的逃出来。
花舞一袭青衣,乌发淡淡的冠在脑后,很清爽利落的模样。见来人是颜渡,花舞停了下来,问道可是有事。
单单看花舞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就好像花舞只是在宫中呆烦了出来散散心一样,可是颜渡每每想到那天晚上的花舞就觉得心疼。他是敌国的皇子,他都不舍得伤害的人,却被花家的人那样重重的伤害了。
“穆暖的葬礼在今日。”颜渡平静的说,眼中看不出任何波澜。
花舞只是弯了弯嘴角,“那我可要好好庆祝一番。”
那日情况混乱,花舞自顾不暇,根本没有时间管穆暖的情况,她也是回来后,才听颜渡说穆暖被花宸一剑给杀了。花舞听到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花宸向来不喜欢不受掌控的事物,穆暖当日的所作所为早就惹怒了花宸。
但是如今,花舞听到穆暖的葬礼的消息,内心还是很为小瑄开心的,毕竟是穆暖杀了小瑄,就算花宸不杀穆暖,她也会替小瑄把穆暖送入皇权。如今她不是女皇,更加不必在意杀了木那是不是会对穆大人造成影响。
现在的花舞,不为了任何东西而活,她活在世上,孤零零一个人,无父无母,就只盼着随自己的意才好。
“我要走了。”颜渡忽然道。
花舞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颜渡期盼的话,只是点了点头。花舞知道颜渡的期盼,但是要她和颜渡一同去大楚,她还是不愿意。
花舞并未多做停留,很快的就从院中进屋了,颜渡想要伸手挽留,却晚了一步。罢了,颜渡这样对自己说,既然自己这样努力都没办法带她走,那就算了吧。
颜渡走后许久,花舞才敢出来,颜丞相站在她院外,花舞此时才觉得,颜丞相是真的老了。往日里总是精神奕奕的眼睛如今也有些浑浊,花舞看着站在那的颜丞相,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叫爱卿太怪,叫丞相太生分。
颜丞相似乎也不知如何开口,便只是站在那,眼睛看着花舞。颜丞相是想为颜渡争取一下的,但是一看到花舞,颜丞相就退缩了。他跟着花舞多年,花舞最擅长的就是果断,无论什么决定,花舞做起来都绝不拖泥带水。
而且,这一对实在是太过艰难了,就连开口颜丞相都觉得艰难。
就随他去吧,颜丞相想着,朝着花舞笑了笑。花舞怔了怔,回之一笑。这样简单的交流花舞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以前她为君,他为臣。他们之间的交流从未平等过,这一刻花舞忽然觉得,这样交流的方式才是最舒服的。
颜渡第二日就带着少宇和誉词回去了,花舞没去送,但是花舞早早的就起来练功了,无谓现在倒是佩服起花舞来,这样的狠劲就连无谓都未必有。
颜丞相这两日递了请辞书上去,花宸自然是不允,但是架不住颜丞相的决心,最后还是允了,颜丞相便借此归隐了。
颜府一下子冷清起来,平日里总是有人来拜访的颜府,忽的沉默下来。新的丞相人选已然确定,颜丞相作为一代名相就这么被世人忘却了。
唯独花舞还记得,颜丞相当初是怎么和她在朝堂上为了朝政之事争得面红耳赤的。
近些日子,花舞总爱和颜丞相下下棋,颜丞相的棋艺很好,但是花舞学的也很快,慢慢地颜丞相就赢不了花舞,花舞有时候笑话颜丞相,颜丞相恼了也会闹闹脾气,最后还是花舞去哄。
日子过的平静而安好,若不是花舞时常能梦到那天晚上,花舞也会觉得这样挺好的,没有羁绊没有负担,就简简单单活着。
除夕那天,京城有个灯会,为了雪灾而办得,连续两年的雪灾让古图人民有些招架不住,便用这样的法子来祈福。
灯会办得很大,一向不喜欢出门的颜丞相都有些蠢蠢欲动,而且据说,花宸也会参加。
灯会的时候,花舞也去了,花舞挑了个小财神的面具带着,大摇大摆的混在颜府的侍女队伍里,跟在颜丞相身边。没人知道,那个一生辉煌,始终被古图人民放在心里的女皇,在除夕那天带了个面具,和京城的人们一起,站在护城河边看皇宫的烟花。
烟花很美,花舞觉得站在护城河边看要比在皇宫里看好看多了。颜丞相也很开心,带着她在京城最繁华的那几条街道转了转,花舞遇到了那天和颜渡一起买过簪子的小摊,那个摊主依然很和蔼,卖的簪子还是样式新奇,颇得女孩子的喜欢。
花舞摸了摸头上的那只簪子,忽然就想到了那天颜渡牵着她手的温度。
脸忽的红了起来,花舞跟着颜丞相向下一个摊位走去,这样逛着逛着,花舞忽然发现皇宫的城墙上站着个人,花舞这个时候离城墙不远,抬头就能看见。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花宸。那身影太过熟悉,花舞一看就认了出来。他身边站着新晋的巡管将军,花舞不熟,但是花舞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却觉得那身影有些落寞,只是花舞再没了想要靠近的冲动。
她怎么也忘不了那天花宸说那些话的表情,那样冰冷的话语,他眼都不眨一下就说了出来。那样锋利的剑,他也能毫不犹豫的向她刺过来,若不是小瑄,她早就死了。
这样的花宸,她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