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素质好的,酒量往往就大一些。比起姬宜臼,姬掘突也没有少喝,但是他此时却没有一丁点儿醉态,只是脸上稍微有些发红。得了周平王的肯定之后,他站起来,看了诸位大臣一眼,道:“楚国是南蛮小国,但是这些年来不断扩张,竟然有了几百里的领土。”
听到这话,大家都震惊不已。楚国在他们的印象中总是黑不拉几披头散发的少数民族,这样一个南蛮之邦,竟然拥有几百里的领土,那岂不是比郑国还大了?
姬掘突继续说道:“楚国蛮夷之国,然则疆土扩展之后,野心有些膨胀,近来竟然在申国南畔操练兵马,这是对中原诸侯国的挑衅。我王决定,拟书一封送往楚国,责令起立马退兵。并且我王欲率兵南驻,以威慑楚国。”
……
夜宴第二天,姬掘突便联系周朝司马开始整顿人马向南出发。而姜琅意自知此时姬宜臼对姬掘突信赖有加言听计从,自己再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郑国册封太子的事情,暂时是没有办法了。于是乎他便跟随者周朝的部队一起离开了洛邑。
老大人走在路上,只觉得忧心忡忡。
郑国连年的征战、曹国的兄弟之衅、楚国的虎视眈眈……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以前不曾发生过的,在他年轻的时候,中原各诸侯国有条不紊,但有祸乱,只需要周王一声令下也立马平息。可是老来他却发现周朝已经陷入了一片动荡之中,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离开洛邑之后,他突然想着回去镐京看一看。
镐京是周朝的旧都,见证了武王东征之后的辉煌,也见证了幽王惨死的狼狈。
听闻姜琅意要脱离大部队,周朝的司马有些诧异。姜琅意却执意如此,司马也不好意思驳斥,当下分派出两个士兵供姜琅意使唤,自己则率领大部队往申国而去了。
姜琅意单车而往,走得很慢,抵达镐京的时候又是十多天以后了。
当看到镐京周边已经没有一个人居住,心中有些落寞。给他最大震撼的则是镐京周边的田地。一路走来,各城池周边的田地都是秋收之后的平整,谷子被收割之后留下来的一茬茬谷杆整整齐齐,看上去十分美丽。而镐京周边的田地之中则一片荒芜,偶有几颗野生的谷穗低垂着头,仿佛也在伤心。
镐京城池的大门也敞开着,因为不曾有人维护,大门也挡不住风雨的侵袭,黑漆剥落不堪,两个侍卫推门的时候还发出了“吱吱呀呀”怪响。
走入镐京之后,看到原本繁华富裕的镐京城之中还残存着西戎人入侵时留下的烽火黑炭,街道上到处都是凋零的树叶,一座座房屋都已经坍塌败坏,姜琅意心情十分的沉重。
“大人,我们要不要去王宫看一看?”
两个侍卫似乎有些好奇原本的王宫是什么模样,主动要求说道。
姜琅意却兴趣索然,他生怕自己见到王宫也坍塌之后,忍不住落下眼泪。
他摇了摇头,挥了挥手:“算了,走吧!”
“哦。”两个侍卫有些个失望的回答到。
……
申候的寿宴马上就要到了,姜琅意久久不归,申候便吩咐了其他人去郑国接自己的闺女回来。
周朝兵马驻扎于申国南畔不久,申姜和姜琅意便一同进入了朝歌。
申候过寿宴的那一天。朝歌城中歌舞升平,申国更是举国同庆。申候能够活到八十岁,是十分罕见的额事情,大家都以为这是上天垂帘申国的缘故。
所以申国的平民百姓几乎是自发地跟着庆祝起来。杀猪宰羊,熬汤吃肉。
深秋使得高山平原之上都是一片萧条,然而歌舞声、肉香味却随着西风慢慢飘荡到了扬水旁边。
申国的人都载歌载舞,在一片欢声之中度过,可是周朝的士兵却依旧在申国南畔的扬水哦昂便驻守着。
收到周朝的责令,又看到对岸的申国士兵,楚国人很快就撤兵了。但是周朝那边却迟迟没有下令让这些士兵班师回朝。
这里明明是申国的领土,却要洛邑的士兵前来驻守,这让士兵们心里都非常的不服气。为什么申国自己的军队不来驻守呢?
这一份怨气背后藏着的事实是——在周朝士兵眼中,申国与周朝根本就是两个国家,申国的领土不是洛邑的领土,跟洛邑人毫无关系。
他们不满的情绪十分严重,乃至于《诗经》之中都留下了一片他们抱怨站岗的诗篇。
“扬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申。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扬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甫。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扬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与我戍许。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
姬寐生此时还不知道姬掘突为了郑国的安稳已经在慢慢的布局,他也不知道姬掘突苦心孤诣为他积攒的基业足够他在以后的日子里挥霍不尽,享尽人世间的荣耀富贵,并且让他在历史上留下不朽的名声。
姬掘突离开制城之后,他只觉得越发的孤单,去祭府找祭昆祭仲两个人玩耍的时候,也长长沉默寡言,更多的时候只是看着祭旬和祭仲玩儿,自己并不下场。
张晶和祭夫人都十分惊讶于姬寐生的变化,两个人心有疑虑便赶忙询问。只是姬寐生从来不告诉他们什么东西。
而姬掘突刚走不久,申姜也被申国的人给接走了,这更让姬寐生心中难过。
册封太子的仪式和姬掘突出走,申姜走回娘家,这些事情都是联系在一起的,这让姬掘突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才发生的。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在他的印象中所有人都说他的好,平日里夸他,赞他,当他他也能够注意到有些时候,还有许多人看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些同情。他能够理解这人正常的情绪,他觉得自己足够聪明。可是他不明白申姜为什么会好端端的就不喜欢自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