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元年秋,在张家铸铁坊这道最后的底线被吐蕃人触碰之后,张义潮毅然决然发动了起义,领导沙州军民反抗吐蕃的统治。沙州治安军占领沙州军械仓库及衙门,在谋士高瞻的建议下,张义潮大开军械仓库分发武器,一时间,沙州戴甲者六千。两个时辰的时间不到,张义潮领导起义的消息就传遍了沙州辖下各县,支持者如云,纷纷拥护张义潮的起义。就这样,影响沙州乃整个河西的轰轰烈烈的大起义就这样爆发了。
沙州东门城楼上,张义潮、高瞻、尉迟孝、索勋等人带着起义的军民坚守城墙,众人极目远眺,远处的吐蕃城防营大军浩浩荡荡的向沙州扑来。高瞻望着吐蕃人的队伍逐渐逼近,习惯性的捋了捋胡须,低声说道,
“刺史大人,治安军占领了沙州,如今真个沙州的民众都知道了我们的起义,纷纷要求捐赠物资用来抵抗吐蕃大军攻城!”
“好,百姓能有如此热情,我们的起义也就有了保障。对了,通信兵有没有出发?”
“大人请放心,我们的通信兵已经于两个时辰以前就前往各地传信。”
“好,通知最近的南湖县韩家玉,令其在东赞离开南湖县返回沙州的路上对其一部实施打击。本官所料不错,东米赤加在惊慌失措之下一定会放弃沙西三县,而东赞也将带着沙西两千城防营增援。”
“大人,沙西三县可是还有不少的仓库呢,这里面可都是东赞这些年从沙西百姓身上搜刮的钱粮,东米赤加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您的意思是?”
“老夫自作主张,在心中是这么说的。第一,如果东赞奉命离开南湖县,那么就在南湖与沙州之间的官道上设伏,打东赞一个措手不及;第二,如果东赞抗命不从,那就派出军队袭扰县衙制造不安全的气氛,逼迫东赞离开县衙。”
听了这话,张义潮随即点了点头,低声回道,
“子玉先生思虑纯熟、想的周全,如此一来,就算东赞作何选择,我们最终都将在官道上设伏。韩家玉手下有武装超过三千,再加上沙西的民众,想要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打击吐蕃人,应该胜算很大。”
“不错,韩家玉这些年跟随大人你掌握了不少的兵法经验,老夫相信此人定可以吃掉东赞这两千治安军。”
“但愿如此!”
说话间,东米赤加已经扎起卫队的保护下来到了距离沙州城楼两百米的距离。望着城楼上全部都是戴甲者,而且向自己投来愤怒的目光,东米赤加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顾不得这些,东米赤加随即将目光转向张义潮,厉声呵斥道,
“好你个张义潮,隐藏了这么多年,本将军被你骗的好辛苦!”
“东米赤加,你作恶多端、罪大恶极,本官今天就要替李唐朝廷收拾你这个恶魔。这些年,你之所以没有发现本官的身份,那是因为你的手下无能,本官多次露出破绽,可是怎奈你欲壑难填,一心想要得到我张家的铸铁坊。否则,你怎会留沙州刺史府这么多年?”
“哈哈哈...,本将军真是悔不当初啊,若是早听了多吉的建议,杀了你,如今怎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东米赤加,你给我听着,就算你当初杀了我张义潮,沙州还会有李义潮、王义潮起来反对你们吐蕃人。另外,本官今天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心腹爱将多吉,当年在南湖县为非作歹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南湖惨案,幸亏苍天有眼,南湖豪杰韩家玉不畏你们的淫威在沙州发起暴动,多吉已经在那次县衙沦陷中被杀,可怜你还被蒙在鼓里。”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你的爱将多吉性格暴躁、虐待衙署东赞。东赞当时重兵在握,为了报复多吉,东赞故意射杀了多吉并将责任推到了韩家玉身上。可怜你东米赤加机关算进,尽然二十余年都没有看破这一层关系,哈哈哈...”
随着张义潮一声仰天大笑,城楼之上立即投来了嘲笑的目光。张义潮就是要故意激怒东米赤加,他明白,人只有在愤怒的情况下才会智昏,进而做出错误的决定。果然,东米赤加脸色苍白的退回到城防营之中,副将桑吉领着队伍上前数十米,张弓搭箭准备向沙州发起进攻。
对于吐蕃人的骑兵攻打沙州城,张义潮可以说是胜算在握。张义潮熟读兵书典籍,对于吐蕃人的战斗能力完全了若指掌。吐蕃人与当年活动在漠北一带的突厥人有很大的相似性,都属于高原游牧民族,游牧民族最为强大的兵团是骑兵。骑兵虽然有长途奔袭的能力,但是却不善于攻坚战,也就是说,一旦骑兵到了城高墙厚的中原地区,也只能仰天长叹了,多少年来,中原的城池已经成了游牧民族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其中最经典的战争发生在本朝太宗年间,贞观初年,突厥吉利可汗十万铁骑绕过云中、代北一路长途奔袭杀到了长安城下,本以为长安会因此而震惊,但是太宗皇帝在渭水桥上气定神闲的接见了吉利可汗。很快,突厥的后勤补给线就被切断,无奈之下,吉利可汗只得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长安仓皇回到草原。
那么,吐蕃人当初之所以能够快速占领河西十州数十座城池,是因为安史之乱以后,河西唐军奉命回援关中,这才导致河西无兵可守,吐蕃人轻而易举的就占领了数十年。如今面对吐蕃人的攻城,张义潮丝毫不惧,而且是胸有成竹,气定神闲,大有当年太宗皇帝之风范。
另一边,南湖县韩家玉接到了高瞻的密信,当即是喜上眉梢,随即找来了最为信任的副手韩康,
“沙州终于有动静了。”
“哦?少爷,什么动静?”
“刺史大人已经与夜间发动治安军准备攻打五州将军府,信上说此时的五州将军府只有守军二百余人,拿下将军府简直是易如反掌。”
此话一出,韩康脸色顿时舒展开来,随即问道,
“既然刺史大人已经由此准备,那么需要我们南湖县做什么?”
“子玉先生说了,要让我们南湖县马上行动,准备对东赞动手!”
“好啊少爷,东赞这个恶魔与我们韩家军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报仇了,少爷,您说怎么打吧,兄弟们都听你的!”
“韩康,传我的命令,韩家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你亲自率领,在城东二十里的顺水沟官道两侧埋伏,只要东赞经过,你就给我往死里打。”
“少爷,那您呢?”
“子玉先生推测,东赞很可能会龟缩在县衙不动,那我就带人在县衙周围制造声势,令其不安,逼其离开!”
“少爷,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击中火力攻打县衙,这样以逸待劳何愁大事不成?”
“韩康,要不说人子玉先生是大智慧呢。先生说了,在城内打仗会惊扰到无辜的百姓,弄不好还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只有在城外对其施以突然打击,才能在最少伤亡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消灭吐蕃人,明白么?”
听了韩家玉这番话,韩康似有所悟,随即领命而去。
南湖县衙,东赞的眼皮子一直在跳,随即命人找来了衙署来到书房,众人到齐之后,望着一行人脸色憔悴,很显然是没有睡醒的表情,东赞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
“本官一夜都没有休息,你们一个关心我的人都没有,你看看你们的一幅幅苦瓜脸,像话么?”
听了东赞的呵斥,众人军事支支吾吾、面面相觑。东赞见众人不答话,随即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你们说,本官的眼皮子一直跳,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大人,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大人左眼跳动是财源滚滚的征兆啊!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一同马屁拍的东赞舒服的大笑起来,随即站起身来,笑道,
“那你说说,本官将有何财运啊?”
“回禀大人,您担任南湖县另已经这么多年,南湖哪家那户敢不给您面子,只要你缺钱,随便找一家暗示一二,财运不就来了么?”
说话间,只见这名衙署淫荡的笑了起来。这名衙署说了这番话本以为东赞会表扬自己,谁曾想东赞脸色一沉,
“本官任县令这么多年,为东米赤加搜刮了这么多粮食物资、金银珠宝,可到头来,本官成了南湖县人眼中的强盗,你说我亏不亏。还有,韩家玉这个家伙,组织了数千泥腿子,看样子声势不小,本官真是坐卧难宁啊!”
听了这话,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沙州方向来的通讯兵,看到通信兵火急火燎的表情,东赞顿时一怔,暗呼事情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