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二十一年,十月二十一日。
这日中午,皇太后召见了大臣们在仪鸾殿召开会议。先是问了一下大连一带战争的事情,大臣们也纷纷汇报。说完,皇太后便开始说宫里的事了。
皇太后直接了当的说道:“瑾,珍两妃,有乞请干预种种劣迹,即降旨降为贵人。”这时候,载湉不在,所以在翁同龢的日记里写道:帝不在。
但是,就算载湉不在,不多久,载湉就下了一道谕旨:瑾,珍两妃,近来习尚浮华,屡有乞请之事,皇帝深虑渐不可长,瑾妃,珍妃,均著降为贵人,以示薄惩,而肃内政。
从这道谕旨上看,之所以二妃被降为贵人,愿意有两个,其一,【习尚浮华】。其二,【屡有乞请之事】。再加上从【皇帝深虑渐不可长】,就说连皇上都看不下去了,故,降为贵人。但是,说实话,载湉内心是不愿意这么
做的。
而瑾妃,她从头到尾都是局外人,像乞请之事,习尚浮华,这些事情,其实都是珍儿一个人干出来的,那么,为什么瑾妃会被受牵连呢,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一切,还得在今日早晨说起。
.......
早晨天还没亮,珍儿,瑾儿就被皇太后叫到了储秀宫。这时候,皇太后表情严肃,手握拳头地坐在玉椅上,旁边站着崔玉贵,李莲英和何荣儿,身边站着荣寿公主。瑾儿珍儿一进来,就觉得气氛很沉重,想来是要出事了。
两人一进储秀宫大殿,便直接跪了下去。
皇太后一开头,沉重的声音便传了出去:“你们,知道我为何要叫你们来这儿吗?”
珍儿抬头看着皇太后的眼睛,而瑾儿却慢慢地摇头,的确,她什么也不知道。珍儿停顿了一会儿,想着也瞒不了什么了,道:“臣妾,知道为何来此。”
皇太后微微一笑,但那是冷笑,道:“珍妃,你可知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干政了吗?”
珍儿不服,道:“臣妾愚钝,不知皇额娘的意思,还请皇额娘明示。反正您都已经知道了,臣妾也没什么好说的。”
瑾儿在一旁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皇太后眼中已经产生了明显的怒意,本身已有错,看珍儿还如此不屈服,真是气人于不道之地。
......
养心殿
翁同龢现在正与载湉一起说话,载湉很是喜欢他这个师傅,越说越是兴奋,而完全不知道储秀宫那边的事情。
翁同龢道:“皇上,甲午一战,您心情可还平静?”
载湉叹息了一声,道:“如今已然平静,但是签订马关条约,实在是令朕痛心。”
翁同龢道:“不说这些了,为师可害怕把你给弄哭了,小时候,你可没少流眼泪,我都怕了。走吧,我们一起去储秀宫给皇太后请安。”
载湉点头,与翁同龢一起走向了储秀宫。
此时,储秀宫内,珍儿对皇太后道:“皇额娘,臣妾究竟哪里干政了?可否请您明鉴?”
皇太后怒道:“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你收了那玉铭四万两银子,让他换了个盐法道的官,这都是朝廷上的事,你这么做,难道不是干政吗?”
珍儿一下瘫倒在了地上,瑾儿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妹妹,没想到,她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珍儿道:“皇额娘这话,倒是让臣妾知道了一个道理,原来,大清王朝不允许妃子干预朝着,却同意垂帘听政?皇额娘你垂帘听政多年,难道没错吗?”
此话一出,不止瑾儿被吓到了,就连何荣儿,李莲英,崔玉贵都被吓到了。珍儿这可真是大胆,皇太后气得喘了粗气,左手握紧成拳,狠狠地在椅子扶手上打了下去。
此时,门外的人,一听到声音,立马就推门进来了,正是载湉和翁同龢。
载湉立马跪下道:“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皇太后看着载湉,道:“皇帝你可来了,你这妃子,可快把我给气死了。”
载湉这时候瞧珍儿看了一眼,想来他是听到刚才珍儿说的话了,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皇太后垂帘听政是名正言顺的,珍儿这么说,可谓是在两个人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皇太后道:“既然皇帝来了,那就一起听吧。莲英,说说我让你查的事。”
李莲英走上前,道:“是。据奴才查证,珍主子在城东开了一家照相馆,景仁宫戴恩如是那里的管家,因此,此人才会经常出宫。”
皇太后冷笑一声,道:“珍妃,当初你在宫里拍照,我只是罚了你是个耳光,可你却变本加厉地去开了家照相馆,亏你干的出来!你有把我大清的祖宗家法看在眼里吗?!”
跪在珍儿身边的载湉已经紧张地脸色都发白了,这时,皇太后看着载湉,道:“皇帝你还不知道吧,先不说这照相馆的事情,就说说那盐法道的事情吧。你可知那玉铭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笨的连老天爷都会流泪的败家子?”
载湉道:“回皇额娘的话,儿子不知道。”
皇太后道:“不知道?那我告诉你,是你心坎上的珍妃,收了玉铭四万两银子,然后帮着他在你面前说好话,好让你给他一个盐法道的官。”
载湉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珍儿看如今这形势,若是不求情,恐怕真的在劫难逃了:“皇额娘,臣妾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臣妾真的缺钱,臣妾真的是被钱迷了心窍了,刚才臣妾失言,还请皇额娘息怒,
饶了臣妾这一次吧。”
皇太后摇头,道:“我已经饶了你一次了,这一次,你实在是错的离谱,我不会再饶你!李莲英!珍妃瑾妃,习尚浮华,屡有祈请之事,即刻降为贵人。”
珍儿一听这话,心里知道已经没有办法了,皇太后看向瑾儿,道:“瑾妃作为姐姐,不给妹妹一个好的榜样,一起罚。皇帝即刻下谕旨,降位!”
载湉慢慢闭上了眼睛,道:“是。”
皇太后对李莲英道:“莲英,传廷杖,对珍妃瑾妃二人,实施褫衣廷杖之刑。”
李莲英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了,只听皇太后继续道:“几百年来,从来没有妃子受过此刑,拿你开个列。”
褫衣廷杖,是个很残酷的刑罚。褫衣,就是拔掉衣服,直接对着肉体进行体罚,也有人将这种刑罚称之为一丈红。
载湉立马抓住皇太后的手,求情道:“不,皇额娘,请你开恩,就算是给儿子留一些颜面,珍儿她是个弱女子,就算有错也是一时糊涂,她受不了如此的大刑,皇额娘开恩啊!”
皇太后道:“你说的也对,那就让你来说,打,还是不打?”
载湉松开了手,他看着皇太后的眼睛,最后不敢直视,的确,他奈何不了他这个亲爸爸,慢慢地开口道:“打。”
珍儿一听,立马转头看着载湉,她不相信自己的夫君居然不救自己,她似乎也看出来,皇太后的淫威,载湉根本奈何不了。
皇太后又道:“既然说打了,那就得好好地让她感受到这个感觉,所有人听着,不管是宫女太监,在场的人都不许走,都给我围观,好好地看看这个忤逆犯上的人是怎么受惩罚的。”
本来扒开衣服打,就对珍妃瑾妃是一种侮辱,皇太后又叫所有人围观,更加是对两个女孩子的身心进行强烈的侮辱,珍儿哭了。
“啊!”失去了衣服的遮掩,珍儿瑾儿坦露着身子,被一种前面是圆的,后面的是平的廷杖一下一下地打着。
“啊!”疼痛或许还可以忍受,可自己毕竟是女孩子,内心的屈辱比身体上的疼痛还要难受。
“啊!”又一下下去,珍儿的皮肤已经被打出血了,一边忍着疼,一边嘴里喊着:“啊...啊!载郎......啊!...载.....啊!载郎.... ”
载湉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这么受着苦,可他没有办法上去,随即慢慢闭上了眼睛,眼里也流到了脖子上。
不知打了多久,皇太后终于喊停了,珍儿瑾儿已经晕了过去,可还好,至少没有因此丢了性命。
后来,皇太后下了一道懿旨,这道懿旨上的大致意思就是,若是后宫嫔妃有不受祖宗家法的,皇后可以严惩不贷。并且将这道懿旨装裱,挂在了景仁宫的门口上。
后来,到了中午,皇太后消了气便直接让载湉下了谕旨,瑾妃珍妃,从这一刻,变成了瑾贵人,珍贵人,从妃的位置,往下连降两级。
根据历史记载,翁同龢在这一天也为珍儿求情,但是却被拒绝了。
皇太后和其他人走了以后,瑾儿被送回了永和宫,由太医诊治。载湉立马抱起衣衫不整的珍儿,也不管她身上的血迹,直接抱着她回到了景仁宫。
即便是她做错了事,载湉依然还是爱着她,即便是她因为钱骗了自己,他依然是对她不离不弃,因为,这世上,只有珍儿一人是对载湉无微不至的,也是他在这深宫中唯一的红颜知己。
......
景仁宫
太医来为珍儿诊治以后,面色十分凝重,载湉道:“太医,究竟如何,快快说来。”
太医道:“回皇上的话,珍主子六脉沉伏,抽搐气闭,神志不清,经脉颤动。”
载湉一听十分的焦急,道:“那该如何是好?”
太医张仲元道:“皇上莫要着急,待臣去开些【六味地黄丸】,一些活血化瘀的药,再开一些养精蓄润的药,和一些涂抹的药膏,相信珍主子会好的。”
载湉舒了一口气,道:“那就有劳太医了。”
翠儿端了一盆水过来,一边哭一边道:“谁把主子打成这样,好可怜。”
载湉用方巾打湿,为珍儿擦着汉,只听珍儿的嘴里不停地喊着载郎。
载湉轻轻叹了一声,道:“我在,我在这里守着你,我不会走的。”
载湉慢慢抓住珍儿的手。
不知什么时候,珍儿终于醒了过来,载湉被床上的小娇妻惊动了,道:“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珍儿摇头不语,载湉皱眉头道:“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还很疼?”
珍儿道:“没有,载郎莫要再皱眉头了,那样不好看。”
载湉道:“珍儿,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收玉铭那四万两银子,然后又来我这里替他说话呢。”
珍儿立马起来了一点,道:“珍儿不是存心要欺骗载郎的,实在是珍儿的零花钱不够用了。”
载湉摇头道:“就算不够用,四万两银子,也太多了。”
珍儿道:“是因为照相馆的事情。”
载湉道:“珍儿,其实,你不应该做这些事情的。”
珍儿慌了,立马道:“载郎以后是不是不理我了,珍儿知道错了,载郎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载湉道:“傻丫头,我没说要离开你啊,你这样,我很心疼。”
珍儿的额头上,落上了一个轻轻的吻。
漫漫红尘路,有情人只怕孽缘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