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涛把车停回车库，钥匙也不往回交就往劳资科走。把手伸进口袋，摸着那有棱有角的包装盒，心里美滋滋的。他这次可是长了见识，以前买巧克力，有按块卖的，有按盒卖的，首次碰到了按克卖的。

本来嘛，一个不大的门面，里面小小两个透明橱柜，摆着不到二十种巧克力，都是四四方方，只有颜色能看出点细微的区别。店员也只礼貌的介绍，哪个是牛奶的，哪个是榛子夹心的，对于价格绝口不提。店员不提，马文涛也不提，心想好不容易来一回，这点东西值几个钱，根本不在乎。

后来介绍的时间长了，反而有些烦躁，问郭宁，也不回答，还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定”。马文涛就想了一个最粗旷的解决方法：“服务员，给我每样来一块。”

店员什么也没说，从柜台后拿出一个精美的小夹子和一个洁白的托盘，还铺上了一张白色的滤纸，然后一块一块夹了出来。夹完之后，放到一个非常精致的电子秤上，开始一块一块称重。

郭宁看见之后警惕起来，强装镇定问了一句：“小姐，您这价格都不一样吗？”

店员一边熟练的称重，一边在一个计算器上记录，还抽空微笑回答：“是的先生。”

郭宁偷偷往后挪，斜着身子、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计算器上的数字，赶紧抓了一下马文涛的衣角，悄悄问：“你带了多少钱？”

马文涛：“够了！不怕啊，买个巧克力能花几个钱？看你那样儿，硬气点！”

郭宁压着声音又问一遍：“就这个巧克力，你打算花多钱？说实话！”

马文涛感觉到了一点古怪，正经说道：“二百多、三百吧。这个，贵呢？”

郭宁：“你快去打住吧，貌似没称完，已经快六百了。我不陪着你丢人了，我出去躲躲。”说完就假装找厕所逃跑了。

马文涛走过去之后，店员已经称完，正要准备打包，马文涛情急之下按住了店员的手臂：“您好，我忘了问了，这一共多少钱啊？我怕身上带的钱不够。”

店员礼貌的停止了一切活动：“您好，多谢惠顾，一共是872元。请问您是送女友还是送家人，我们有很多种包装盒供您选择。”

马文涛几乎能感觉到眼泪在往肚子里流，合着自己挑的这些巧克力，小不点一个，平均一个要四十多。天啊！马文涛还试着给自己找台阶下：“您看这样行不，我呢，第一次来您家买东西，而且也不是给自己，能不能帮我挑几个有代表性的回去尝尝先。”

店员又不傻，看见马文涛露怯，也没刁难也没不屑，依旧很礼貌：“那您自行挑选吧，我再重称就好。”

马文涛哪还有心思挑，胡乱指了四个，后来又觉得四不吉利，又添了一个。咬咬牙，心想这回不论多少钱也得花了。

店员不慌不忙的把五块巧克力称重，摆好之后说：“您好，多谢惠顾，一共是259元。还需要别的吗？”

马文涛心里在说“还好还好”，嘴上却说：“就先这样吧。打包，送女朋友的，您给推荐个盒子。”

出这家小店的时候还假装抱怨：“唉？我司机呢？这小子又瞎跑什么呢？”

现在回想起来，不说也罢了，说那句简直是让人耻笑。

走进劳资科，赵雨墨正对着电脑核对新的人事信息。看见马文涛进来，瞄了一眼就继续工作了。

马文涛和其他人微微一笑，憨态可掬的往赵雨墨桌子那走。只是刚走近，还没开口，倒让赵雨墨先给了一闷锤：“什么味儿啊？”

马文涛这才注意到，自己跑了一天，出了不少汗，而且这工具车平时都是些大老粗开，车里的坐垫让女人看见都觉着恶心。自己身上估计比鱼干强不了多少，感紧往后退了两步。

赵雨墨觉得自己可能失言了，赶紧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有事儿？你不是去太原了吗？不早点说，还说你顺路的话给我捎点东西。”

马文涛：“你早说啊，那还是个事儿？就咱这车，捎头牛都行。以后我要去太原的话提前跟你说。”

这话弥漫出一股酸劲儿，科里几个同事都低头，笑而不语。

赵雨墨不想和马文涛有任何让人误会的空间，又说：“没事你走吧，我忙呢。”

马文涛从口袋拿出那个盒子，放在了赵雨墨的手边，“顺便给你买的，拿回去尝尝。好像是德国产的。走了啊。”

可怜的马文涛又闹了笑话，他把盒子下端的比利时Belgium当作了德国的首都柏林Berlin。

劳资科的同事围了上来，看这个小礼物，粉色的硬质纸盒，被折成了一颗心的形状。粉色的底，白色的雪花点缀，正面有一个男女牵手的剪影画，营造出一个浪漫的氛围。

赵雨墨继续盯着屏幕，不耐烦的说：“拿去吃吧。”

其他人却只是看看，知趣的回座位里工作去了。

赵雨墨看人都回了座位，打开抽屉把盒子放进去，没再多看一眼。熬到了下班，把小盒子装进一个塑料袋带回了宿舍。进门就看见林慧正在洗衣服，“林姐，来，吃点零食。”

林慧就像一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从卫生间出来：“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赵雨墨打开，是五块巧克力，随便拿了一块给林慧，直接放进她的嘴里。林慧惊讶的说：“好甜啊！这还腻死人呢！”

赵雨墨拿起一块含起来，却觉得“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