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云仍盯着韩星,开始时目光中是震惊,疑惑,愤怒,失望参半,到后来就只是失望了——大失所望。
又过了良久,韩飞云才移开目光,转过了头,面对众元老。无力地道:“韩星违反大会规则,出剑伤人,就请几位元老按律处罚吧。”
他的情绪已低落到了极点。
清元、玉机、于贺天等人互望一眼,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处置眼前的变故。
韩飞云知道众元老犹豫不决,完全碍于韩星是他的儿子。既然众元老不好处置,就不要为难人家了,好歹自己还是武林盟主,自己儿子闯的祸,只有自己收拾。于是道:“韩星违反会规,出剑伤人,取消参赛资格。”
韩星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跌落万丈沉渊。韩飞云的这一决定无疑使他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但伤人是事实,他无权反驳,只有默然认罚。自己本想在比武场上重振声威,使父亲欣慰,不料适得其反,令父亲大失所望,心中愧痛不已,目中泪光莹莹。
清元、玉机、于贺天等人听了韩飞云的处置,纷纷点了点头。
韩飞云十分不安地行到齐峰身边,愧疚地问道:“齐少侠伤势如何?”
齐峰想张口答话,但已没有力气。
东方明皱着眉头道:“风儿已无法再战,也只有就此出局了。”
本来齐峰是本届武林大会,入围“十大高手”呼声最高,最有希望的人选。纵然此场败于韩星,也还有许多机会。可是韩星这一剑,却使他什么机会都没有了。这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该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呀!东方明为爱徒感到遗憾,情绪也十分低落。
韩飞云闻听此言,更是不安,疾转向韩星怒斥道:“你这蓄生真是害人不浅,我一掌毙了你!”说着当真挥起了掌,向韩星劈去。
东方明忙一把拉住他,道:“韩兄,事已致此,毙了他又有何用?”
韩飞云痛声道:“齐少侠就此出局,数年努力付之一炬,叫韩某于心何安?”
东方明叹了口气,道:“许是风儿与本届‘十大高手’无缘,就只有再等上三年了。”他的语气已沉重到了极点。
韩飞云道:“一切皆是韩星之错,他是罪魁祸首。”
东方明勉强笑了笑,道:“算了,彼此还都是孩子,一时失手再所难勉。”
韩飞云道:“东方兄如此宽宏,真叫飞云无地自容。”
东方明又勉强一笑,转对齐峰温声安慰道:“风儿,三年时间,弹指光阴,到那时再一展身手吧!”
齐峰岂能甘心就此出局,事已致此,别无选择,紧索双眉,艰难地道了一声:“是!师父。”
东方明向众元老一拱手,道:“晚辈已比试完毕,要给风儿疗伤,就先行告退了。”
于贺天一挥手,道:“请便。”
韩飞云忙道:“将齐少侠安顿在后院,我亲自为他疗伤。”
东方明淡淡地道:“不必烦劳盟主。”说着扶起齐峰走下台去。
虽然东方明没有大呼小叫地要拿韩星治罪,甚至还替韩星求情。但是人们看得出,东方明眼神中充满了怨愤。虽然他仍尽量地抑制住情绪,使自己不失态,但话语怎么也不像往日那样平和了。
将心比心,韩飞云当然理解东方明此时的心情。若是换了韩星遭此意外,他也受不了。心中更为不安。
清元缓缓走到韩飞云身边,道:“盟主能否容老衲替小施主把脉。”
韩飞云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大师请便。”心里十分清楚清元要验证什么。
清元缓步走到韩星跟前,道:“请小施主将左腕给老衲。”
韩星犹豫了一下,不得不依言而行。
清元手按韩星腕上命脉,冥神静听片刻,睁开眼睛向玉机,于贺天等人点了点头。道:“果然没错。”说着松开韩星的手,缓步行到韩飞云身边,欲言又止。
韩飞云忙拱手道:“大师若有教诲,但说无防,飞云洗耳恭听。”
清元道:“施主曾利用小施主与‘恨天剑法’引蛇出洞,一举歼灭了柳鹏飞判乱,敢问盟主是否假戏真作,真的教了韩小施主‘恨天剑法’。”
韩飞云看了看韩星,无力地道:“当时为了以假乱真,不被人怀疑,晚辈确曾教了小儿两招‘恨天剑法’,是第五招‘有泪如倾’和第七招‘风波平步’,不过只教了他招式,未传他内攻心法。走火入魔的模样是依照‘流星剑法’中气血倒转之法装出来的。”
未待清元开口,玉机道长已然眉头紧皱,冷冷地道:“好一个没教过!盟主手里握着‘恨天剑法’,眼睛也比我们几个老不死的灵光,难道看不出令公子使的是什么招式?”
韩飞云默然道:“‘恨天剑法’第一招‘悲愤填膺’,第二招‘怒发冲冠’。”
玉机道:“既承认使的是‘悲愤填膺’和‘怒发冲冠’,还说没有教过,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未待韩飞云开口答话,玉机道长又接着道:“若是使得好,我们几个老不死的,自然不必在这儿唠叨,还要恭喜盟主化去了‘恨天剑法’中的戾气,成就了一套盖世神技。可是令公子的‘恨天剑法’使的仍与当年的独孤虹一般无二。盟主根本没有化去‘恨天剑法’中的戾气。既没有化去戾气。为何要教儿子习练?难道你要再制造一个独孤虹,为害武林不成?”
韩飞云惶恐地道:“晚辈岂敢!”
周天龙也忙拱手道:“几位前辈明鉴,师兄确实未曾教韩星习练过‘恨天剑法’,周天龙可以用人头担保。至于韩星何以会使‘恨天剑法’……”看了看韩星,也是一头的雾水。
自己偷练魔剑当场伤人,已令父亲大失所望,岂能再叫父亲替自己背黑锅,受众元老指责。韩星忙道:“此事与家父无关。是晚辈自己偷偷地习练了‘恨天剑法’”
玉机道长道:“小子!我问你,你的武功是不是曾尽数被废?”
韩星点了点头道:“是的。”
玉机道长又问道:“那么你习练‘恨天剑法’是在武功被废之后了?”
韩星道:“是的,是晚辈急于恢复武功,才偷偷地习练‘恨天剑法’的,此事家父一点都不知道。”
玉机道长:“若无一定的根基内力,根本无法练成‘恨天剑法’。若说在你没有被废掉武功之前,自己偷偷练成了‘恨天剑法’,韩飞云不知晓,还说得过去。可是你被废武功在前,习练‘恨天剑法’在后,韩飞云若不助你恢复功力,难道还有其他人助你习成魔剑吗?哼!臭小子,竟然也敢在这里自欺欺人。”
韩星一怔,当然知道自己因身无功力,白白地练了数天,仍没有半点成效,直到韩飞云给了他三程功力才得以修成。可是韩飞云哪里知道他偷偷练了‘恨天剑法’呀,他给他三程功力,完全处于爱子之心。此事跟父亲原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忙道:“其实是这样的……” 便把独住“望瑶居”,得到“恨天剑法”的经过一一讲述,接着又道:“晚辈是禁不住‘恨天剑法’的诱惑,又急于想恢复一身武功,才没有经爹允许,偷偷地习练起来,晚辈身无内力,练了几天都空架子,直到今天早上回府,得到爹的三程功力才习成。”
周天龙前后一联系,道:“你的‘恨天剑法’是今天早晨得你父亲三程功力之后才练成的?”
韩星道:“是的,孩儿与齐峰比武时体力明显不支,几次都险些落败,情急之下,只觉得体内一股冷气强劲无比,无法控制,才自然而然地使出‘恨天剑法’。”仰起头来面对众元老道:“爹事先根本不知道我已偷偷地习练了‘恨天剑法’,见我回府,很是欣慰,爱子心切,不想我与此次大会失之交臂,冒着自己地位不保的危险给了我三程功力。这三程功力是助我练成了‘恨天剑法’。但爹他事先不知内情,不是有意为之,此事皆是韩星一人利欲曛心,还望众元老不要怪罪我爹。”
清元宣了一声佛号道:“原来如此。”
于贺天道:“我就说韩盟主一项谨慎,不至于贸然教儿子习练魔剑吗?”
韩飞云看着韩星,脸色阴沉、疲惫更苦涩。仰天长叹一声,接着道:“若无我的三程功力,韩星不可能练成‘恨天剑法’。今日他当场伤人,作为父亲难辞其咎。”
韩星泪水夺眶而出,“扑”地双腾跪地,泣声道:“一切皆是星儿不好,是星儿让爹失望,爹不必替孩儿承担罪责。”
韩飞云苦涩地道:“你仗以习成‘恨天剑法’的三成力是我给的,是我助纣为虐,这不是我的错又是谁的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