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派的银针虽不会喂毒,但沈灵韵好歹是杀手出身。虽然剑不需要像影一样熟知药理,但平时配一些粗浅的麻药还是能做到的。
所以沈灵韵的银针之上多半便涂抹了一些她自己制作的麻药,虽然不能像毒药一样见血封喉,但数量一多,也可让等闲武林高手酸软无力。
黑夜之中银针虽然不易躲避,但如果铁无极有所准备,理应能够听见那一点点极其细微的破空之声。
但是景衫这一剑的声音完全掩盖住了银针飞出时发出的那一点点声音,以至于铁无极毫无防备之下被两枚银针刺中后背。
毒喙中剑的职责大多需要近身作战,所以暗器功夫反而不太重要,峨眉派的针法虽然独树一帜,但是也不是每个弟子都需要学习。
总而言之,沈灵韵的针法并不十分高明。所以铁无极背后虽然中了两枚毒针,但这两枚毒针无一刺中穴道。
趁着铁无极后背一麻,身形稍滞的时候,景衫的希声剑也落了下来。铁无极抬手一挡,手腕却酸软无力,宝剑被一击打飞出去。
背后中针,手中宝剑也丢,铁无极心道不好,赶紧像掉头逃跑。
他的蛰龙术有个缺点,需要气血不断流失才能放松对内力的压制。可现在浑身酸麻,气血涌动缓慢,连带着蛰龙术都难以施展。
景衫不知道沈灵韵针上有毒,所以打掉铁无极宝剑之后没有马上追击,而是稍作守势以防他用别的方式反击。
就是这一顿的功夫,铁无极便以一跃而起,朝着远处跑了。
“你怎么不追啊!”沈灵韵看见铁无极就这样跑了,气的跺了跺脚,远远地娇喝一声。
景衫迟疑一下,也纵身跟了上去,沈灵韵离得稍远,不过也运起轻功远远地吊在后面。
三个人拖拖拉拉的在林中打了一夜,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放朗,铁无极顺着来时的路往之前的城中跑去。
若能让他逃进城里,届时随便找些民宅一躲,至不济也能藏进别人家的粮仓地窖之中,总好过在树林里躲躲藏藏。
景衫的轻功与铁无极本来不分伯仲,但现在铁无极虽深受重伤,但蛰龙术的效果还未失去,因此轻功上隐约压了景衫半筹。
至于沈灵韵的轻功,似乎相比景衫还差了少许,光是远远地跟着就已经颇费心力。
而且人们总有这样一种思维:当自己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一般都会全力以赴。但如果是两个人一起去做一件事,而两个人的能力还有较大的差距,做的好的人往往会迁就那个差的,反而降低了自己的效率。
现在的景衫就是如此,他看见沈灵韵远远地吊在自己身后,反而不想全力追击铁无极,而是想要等沈灵韵追上来两个人一起行动。
就这样此消彼长之下,景衫眼睁睁的看着铁无极逃进了城里。
“你的轻功不是很好嘛,怎么不快点追!”沈灵韵和景衫汇合的时候,铁无极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躲起来了,因此沈灵韵只能一边走着,一边不住地抱怨。
“呵,要不是你太慢了,我怎么会跟不上他?”景衫眼看着铁无极跑了,心情也不甚愉快,听见沈灵韵说话也冷言冷语的反击道。
“那不是因为我离着你们太远了么!”沈灵韵怎么肯服气,再次反驳道:“再者说了,你就先追上去把他留住,我不是很快就过来了么?”
“谁知道那个铁无极还有没有后手,他当时的状态已经是在做困兽之斗了,我怎么可能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拖着他?”景衫理所应当的说了一句,沈灵韵虽有些生气,但也不得不承认景衫说道是事实。
铁无极连蛰龙术这种秘法都已经掌握,谁知道他身上还有没有什么能够拼死一搏的底牌。
若真如此,到时候谁先追上去就是谁倒霉。如果换了沈灵韵在前,景衫在后,沈灵韵自问也不敢独自冲上去留人。
“好了,先不提这些,我们权且在城里搜索一下,希望能碰碰运气吧。”景衫不想在这件事上和沈灵韵多作纠缠,冷着脸提出了下一步的想法。
“是了,不管他的秘法多么厉害,现在也该不能再用了。”沈灵韵气鼓鼓的嘟着嘴,走在稍稍落后景衫半步的地方。
“我说,咱们去哪找他啊?”沈灵韵走了一会,忽然说道。
“你好歹也在毒喙当了多少年的杀手,这种事难道还要问我么?”景衫没好气的回答道。
“我那个时候只要负责找地方藏好,然后伺机跳出来把人捅死就行了,哪需要考虑这么多事情。”沈灵韵说话的时候,还用右手的食指捅了捅景衫的腰间,吓得景衫一个激灵。
“你别闹!现在铁无极深受重伤,他要么回客栈去找行李中的疗伤药,要么去城里的药店开点止血生肌的药,总之不会带着伤就那么躲起来的。”景衫怕沈灵韵不明白,又补充一句:“你在他身上捅出来的是贯穿伤,若没有药物帮助,伤口很难愈合的。”
“那你说,我们是先回客栈,还是先去药店?”沈灵韵点点头,再次问道。
景衫忽然站在原地,想了一下:“以我所见,我们不妨分头行动。你去找找城里的药店,问一问有没有人去开了金疮药一类的药品。而我去他之前定的客房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为什么不是我去客栈?”沈灵韵好像总想给景衫找点茬,连这个时候都不例外。
景衫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沈灵韵:“你这个连铁无极有可能去哪儿都要问我的家伙,难道会知道什么样的东西叫作‘蛛丝马迹’么?”
“什么?你……”
沈灵韵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景衫打断:“行了,你赶紧去吧,一会要真让铁无极跑了,我们这些日子就白忙活了!”
沈灵韵再抬头的时候,景衫的身影已经在前面跑远了。
等到了铁无极之前住的房间里,果然发现铁无极的包袱已经被人取走。
“他妈的,还是晚了一步!”景衫一脚蹬飞了摆放在屋子正中央的桌子,心情略有些烦闷。
“要不是沈灵韵那女人磨磨唧唧的,我肯定能堵到铁无极那厮!”坐在椅子上挠着头,景衫便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了沈灵韵的身上。
可是坐下来之后,景衫忽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铁无极身上被刺了那样一个大洞,就算封住了血脉,也总得偶尔流点血出来才对。
但是这屋子中未免太过于干净了,非但一滴鲜血都没有,甚至连有人经过的痕迹都不曾留下。
“铁无极回来取个包袱,不至于还非得把留下的痕迹都清理干净吧?”景衫心中默默思索,鼻尖忽然传来一丝血腥的气味。
“不好!”景衫暗道一声,猛然往前一铺。
说时迟那时快,景衫刚一扑了出去,方才坐着的椅子便咔擦一声碎成了无数的碎片。
原来铁无极拿了包袱之后根本就没离开房间,而是直接躲在了床下。为了不让景衫发现端倪,还特地把自己留下的痕迹都细细抹除。
他已经猜到铁无极和沈灵韵进城之后料定自己身上秘法已经失效,不会再有还手之力,于是多半会分开行事。
所以铁无极将计就计,希望趁机将二人之一先给击破,剩下的一人对自己的威胁就会小得多。
这也得亏来到客栈的人是景衫,若是沈灵韵来此,说不定便已经着了他的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