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谢家大夫人又进了宫,和皇后娘娘两个人,说话一声儿比一声儿高,后来就把侍候的奴婢都赶出来了,奴婢过去回话的时候只听见什么,当初是你们让我帮忙的,如今我帮了忙你们又觉得我做的不对。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
如今天气已经转暖,侍女们还没有来得及换春装,松芷自外面一路跑过来,额头上就冒了细细的汗珠,一边接了和宁递过来的手帕一边给谢青离转述。
“这么说,他们对骆安很不满意喽。”
松芷笑笑道:“明眼人都知道骆家的事情太傅大人有插手,晏大人与骆将军又是好友,这会儿谢二小姐嫁过去,还有那么一道旨意,恐怕骆将军不知怎么骂人呢。”
这个谢青离也知道。
谢太傅当初的招数太阴损,虽说最后并未真正实行,可是到底骆家军起义,骆安心里定然有个疑影,成宣帝又下令,只等谢子君有孕才可娶正妃。但凡男子受此胁迫,心情都不会好的。
“那,骆天闻如何处理了?”谢青离转过头看着归四陵。
“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又没有背景,这两年在京中的时候惹了不少的麻烦,如今有心翻出来,自然简单。”
谢青离面上带了浅笑,收拾了东西,松芷好奇道:“娘娘这是要去御书房?”
谢青离摇了摇头。
虽然已经五月,陈充媛还是穿的厚厚的,谢青离进殿的时候正见陈充媛喝安胎药,苦的眉眼都皱在一起却还是忍住强咽下去。拿着帕子抿了抿,正看见 谢青离。
微微一怔后含笑起身,迎向谢青离,“谢姐姐来了,怎么没通报一声儿?”
“我怕他们声儿高吓到你,就没让通报。怎么样,这两日可是好了许多了?”拉了陈充媛的手,两人和和气气的样子倒好像是从一开始就是好姐妹一般。
陈充媛也知道谢青离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寒暄了两句便屏退侍女,不复方才的热络。
谢青离淡然一笑,“妹妹可知贤妃为何自尽?”
“贤妃与我有何关系。”
“那是因为,皇后对贤妃说,你以死明志,留下遗书告诉皇上你骆家忠贞,皇上定然会有所触动。”
陈充媛拨弄手中的茶碗,也不说话,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
“后来淑妃之所以自尽,是因为皇后对她说了同样的话。”谢青离看着毫无触动的陈充媛,慢条斯理道:“我知道,如今我说的话,你是半个字都不信,可能现在心里还在想着等我走了要怎么装作不舒服将我也拖入这摊浑水中。”
陈充媛抬起了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谢青离,道:“说起来,比起你,我可能还真是更相信皇后一点。”
谢青离也不生气,理了理自己的披帛,“陈充媛当然不愿意相信我,不过没关系,不出两日,太医就会告诉你你的安胎药中有问题,皇后会以这个名义将你挪到坤宁宫去,到时候你若再哭诉,可就没人信了。”
谢青离起身,最后瞥一眼陈充媛,“本宫算计任何人,都是为了活着,所以说比起皇后,本宫还是更喜欢你。”居高临下的眼神带着一股威慑力,陈充媛怔怔地一时不知道谢青离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谢青离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去,心里默默地计数,走到门口正要推门的前一秒,陈充媛出声了。
“等等。”
谢青离站住。
陈充媛迟疑一下,看着谢青离的背影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重要吗?”谢青离声音凉凉的,听着说不尽的凉薄。
陈充媛起身,“谢姐姐可有良策?”
谢青离浅笑转过身,对着陈充媛耳语几句,不顾陈充媛那等震撼的表情扬长而去。
直到谢青离走了许久,陈充媛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听到了多么重要的消息。
带着一众的侍女走过御花园,迎面一男子遥遥行礼,让在路旁,谢青离瞥一眼不知这是何人,正要走过却听那人低声道:“臣骆安见过谢婕妤。”
正是谋划的中心人物,谢青离忍不住看了一眼骆安。
常年沙场之上的人果真与京中纨绔子弟不同,身上自带一种刚毅果敢之气,谢青离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两相岔开,慢慢地人都远了。
骆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了一笑,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谢青离回了凝露宫不久,就听说了陈充媛带着一盒子的糕点去见成宣帝的消息。
陈充媛在御书房门外被路公公拦住,又执意不肯回宫,晕在了御书房的门口。
请了太医,太医说是因为陈充媛饮食不和,虚火过剩,陈充媛哭哭啼啼地请成宣帝派个有经验的人来,为保皇子出一份力。
成宣帝一边不想让陈充媛与皇后和明贵妃有太多的接触,一边却又头疼,实在是不知道谁更妥当。
最后请了当初与成宣帝母妃关系甚好的薄太嫔帮忙照顾。
谢皇后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神情,谢青离是没办法打听到了,不过谢青离记得清楚的是从前这个孩子并没有出生,因为陈充媛在进了皇后的坤宁宫不久,就被自己“不小心”给撞到了,那个还没成型的孩子这样就没了。
虽然都是被算计的,可是心中还是有一些愧疚。就算是还上了吧。
转眼两个月过去,谢子君的婚事准备就绪。
出嫁的那日,听说虽不及正常王妃的规格,却也是比过一般人家的,六十八抬嫁妆让许多人好生羡慕。
谢子君尚放不下对骆天闻的思念,可惜谢家吃一堑长一智,将谢子君看的极紧。
娶亲那日文家的人一个都没出现,连带着与文家有姻亲的几户人家都没来人,谢太傅知道这次自己得罪文翰是得罪的紧了。心中也懊恼这个女儿太过不懂事,因为她得罪了文翰不说,又伤了皇后的面子。
堂堂皇后嫁给王爷为侧妃,到底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谢子君一腔怨念,见了骆安的一瞬间也说不出口了。
骆安长的虽不是京中男子那般钟灵毓秀的模样,可是到底军人气概,让人看着无端安心。挑开盖头的时候抬眼正看见骆安眼中的温柔,谢子君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恍如梦中。
骆天闻人长的好看,到底过于阴柔。此刻看见真正的富家公子,沙场战士,两人的不同就得以比较。含羞带笑地看了一眼骆安,骆安也颇为配合地温柔回望,登时让谢子君不知魂在何处。
陪着起哄的宾客喝了酒。直到夜中十分才回到房中。
谢子君早就等不及了,头上的凤冠已经卸了下去,换了一身平常的寝衣,看骆安进了屋中,含羞上前低声道:“王爷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骆安一身酒气,不耐烦地脱了外衣,解了腰带,看一眼谢子君的神色,冷冷道:“本王尚在孝中,不在这屋住。”
谢子君愣了。
婚礼的喜悦已经冲淡了谢子君对从前事情的记忆,况且骆家的事情总归还是朝堂中的事情,她一个后宫女儿家的确是根本就没有在意过这件事情。
呐呐道:“那……王爷为何要现在娶亲……”
骆安单手掐起谢子君的下巴,目光不复之前的温柔,冷声道:“你以为,是我愿意娶你?”
甩手将谢子君摔在床上,花生枣子撞在身上,一阵钻心的疼。
“不过是个被退了几次婚的女人,连皇上都没脸直接让你当王妃,自己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呢。”
转身出去,对着门口的黑衣男子道:“进去吧。”
谢子君尚未从被骆安轻视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便见一张熟悉的脸顶着自己不熟悉的衣服进了屋中,目光极冷,酷似骆安的翻版一般。
“骆天闻……怎么是你……”谢子君失声。
骆天闻嘴角挂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一边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接近床榻上了谢子君。
“子君之前不都是叫我骆郎的吗?怎么,如今嫁了别人,就不愿意这样叫了?”
话说的还似从前那般温柔,人却是直接如同饿狼一般扑上去,惊的谢子君拼尽了全力去推压在身上的骆天闻,一边哭一百年胡乱地叫着丫鬟的名字。
谢子君躲避骆天闻不断落下来的吻,声嘶力竭地喊着骆安,骆天闻冷笑道:“你当真以为他会救你?早在你爹建议以骆家人为饵诱惑骆家军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谢骆两家永远都是冤家,这辈子都不可能开解了。”
谢子君瞪大了眼睛,恐惧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骆天闻,骆天闻手下撕碎了谢子君的寝衣,一边略带戏谑道:“子君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天然绝色,让人忍不住接近吗?你不过是我玩过的残花败柳罢了。”
直到这一刻,谢子君才知道自己落入了骆安的圈套中,那个在人前温柔的人其实早就算计好了如今的一切,不过就是等着自己跳进来吧了。
绝望席卷了整个人,厮打与挣扎都已经摆脱不了如今的困境。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仿佛是巨大的怪物,吞噬掉了绝望的叫嚷。
奄奄一息的女子和餍足精神的男子对比,那男子好脾气的笑笑道:“看在你我也算是夫妻一场的份上,就告诉你吧,本来就是王爷找到的我让我去接近你,你若是那种安生的女子自然也不会遭此大劫了。”
哼着小歌儿,满足地离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