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还站着?”庄云有点奇怪,走上去想要仔细看看,却发现这匹白马是站着睡着了,有毒的草料没有吃,所以才能活命。
“唉。”庄云有些无奈得叹气道,“你这……还要再让你陪我一程?”说完解开马的缰绳,那白马被惊醒,看见是庄云,使劲向后躲,眼神里尽是惊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庄云双手合十,“再驼我一阵。”
说着,从不知哪里掏出一个药丸,自己先咬了半块,然后剩下半块塞到了白马的嘴巴里。
这个药丸名字叫做清凉散,原来是庄云特地配置,让自己在夜晚不困,现在不但自己需要保持清醒,这白马也要保持清醒。
白马吃了庄云的清凉散,刹那间整个毛毛感觉都要立起来了,一副很亢奋的样子。在庄云眼中,人和马其实没有啥差别,给人吃的药给马吃也不会差太多,他跨上了白马,吹了吹口哨,白马便呼啸而出。
庄云还是决定走官道,四五十里路的还是官道最舒坦,庄云换了一件干净的驿卒的衣服,这样身体的血腥味能够少一点,但是有些气味能够透过骨子里闻出来,不管一路上的风多大,都吹不散。
庄云很是小心,每一个拐角都细细查看,总是害怕突然会窜出来一些人,拦住去路。
一路上风吹草动都让庄云心神不宁,庄云感觉心力憔悴,但是却不敢放松,白马的速度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快了,因为它也累了,清凉散的药效维持不了多久,现在自己和白马同同时感觉到了困乏。
大月开始落入地平线,小月停在空中,夜色本越来越暗,白马也越来越慢,眼前的道路好像无法分辨。
庄云感觉现在的自己非常虚弱,要是这时候真的出现拦路的,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有一战之力。
究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暴风雨已经过去。
这五十里路,走的相当平淡,最困乏的时候已经过去,庄云迎来了这样的时刻:身体疲惫,内心亢奋。
终于,庄云感觉到了一抹亮色在天边出现,原来紫色的天空逐渐转蓝,庄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察觉到自己的那张经过修饰的脸,因为长久的奔跑,已经破烂不堪。
他在一个小塘子附近停下了马,牵着白马走了过去,白马立刻低下头对着水敦敦敦喝了起来,庄云俯下身,在雾霾一样的凌晨,透过微弱的倒影,查看脸上的裂痕。
那半边破掉的脸,假皮黏在真皮上,但又没有完全粘住,还有不少脱落,就像即将掉落的石灰墙壁,庄云用手舀了一点水,抹在脸上,将那些要脱落的假皮又给抹平了,左右看看,觉得还过得去,这才把身体弯更加下面开始喝水。
这塘子的水带着一些泥土的味道,不是很好喝,庄云也只是灌了几口,便作罢,继续骑上白马,沿着官道向驿站走去,白马喝了水之后,反倒放松了,庄云拍了拍它的屁股,它也不快跑,看样子也消极怠工了。
庄云想想算了,马也累了不是,任由他走,任由这天空逐渐变化。
终于,半道上的驿站向他招手。庄云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啊,美好的初升的太阳。
庄云到达驿站下了马,先是拿了水瓢,在驿站的水缸旁边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水,感觉心情舒服多了,然后一边提着水瓢,一边在驿站的马槽旁边,物色一匹强壮的马。
“白马算是解脱了。”庄云默默想,“可惜我没有。”
白马被驿卒拉到后院的时候,头还是垂着的,有一个驿卒上去查看了一下,来到庄云身边,道:“这不是官马,你……”
“对,这不是官马……对了,你们遇到过两个八百里加急的信使么?”
驿卒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才起床,你等下去里面问问。”
“那你不知道么?上一个乌石的驿站,马匹遭到歹人下药,故此周转不得,才充公了一匹白马。”
“歹人下药?”
“额,你们驿站的驿卒有出动接应或者报告官府么,这是一件大事啊。”庄云转动着水瓢。
那个驿卒摇了摇头。
这时候又有一个驿卒走了过来,看了看庄云,道:“没错没错,确实有两个八百里,他们换了马就走了,什么都没说。”
“这样啊。”庄云又喝了一口水,“那行,这里最近的是苏西郡的德东县了吧。”
“是的,县城离这里只有二十里路,你要去报告官府的话,往另一条路走便是了。”驿卒如此说道。
庄云摇了摇头:“我虽然不是八百里加急,但是也是刻不容缓的信件,一来一回又是近五十里,只能请你们代劳了。”
“那行那行。”
庄云又加了一句:“这可是大事,弄不好要扣工钱。”
“确实。”
庄云又用水瓢指了指马槽:“那我看马。”
他看来看去,找到了一匹棕色的马,对着驿卒道:“就是它了。”
正说完,庄云抽了两下鼻子,问:“驿站里是不是煮了什么好东西?”
“没有。”驿卒连忙摆摆手,“小米粥。”
“小米粥,好啊好啊。”庄云从护手上抽出一个竹签子,这个可是全国所有驿站全都通用的饭筹,庄云看着这个还没有损坏的饭筹,“让我进去吃一碗。”
驿卒瞟了一眼饭筹:“二十子的饭筹啊,都能吃个五碗了。”
“少了又不能补,有没有什么腌菜咸蛋的,来几个。”
驿卒指了指里面:“去找大厨要去吧。”
庄云带着饭筹来到灶台前,看着热气腾腾的大锅,不觉得留了口水,那大厨像是被庄云的脸吓一跳,随后冷静下来,看了看庄云的饭筹。
“有没有腌菜咸蛋的。”庄云问。
“腌菜还有,咸蛋我们自己都不够了,不能给,不过昨晚剩下的腊肠,你拿一条咯。”大厨一边说一边伸出了两根手指,“两碗?”
“两碗。”
庄云吃了饱饱一顿的早饭,伸几个懒腰,觉得又有了力气,这次黑夜行走,五六个时辰,走了大概行程的一半路,经过四个驿站,近两百里路,按照这个进度,今天没准就能到苏阳了。
这时候驿站又进来了两个人,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挑了一个位置坐下,然后敲着桌子道:“来人。”
一个驿卒朝这里看了看,走了上去:“咋啦,要什么。”
其中一人个子虽然小,但是上身很宽大,另一个人看起来高高瘦瘦,但是显得很精壮。
“这位官差,我们是行脚的镖客,有什么吃食?”
“找厨子要去。”驿卒指了指后头灶台,“这里是驿站不是旅店。”
其中一个镖客站起身,走到灶台前,往一个旧碗里丢了几子铜钱,“要两碗粥,咸菜直接盖在粥上。”
大厨盛好了两大碗,那镖客直接一手一碗抓起来,也不怕烫,直接抓到了桌子上。
庄云在一旁看着,这两人自称镖师,但是身边却没有什么货物,明显就是走完镖回来的人,走这个驿站,也是要回苏阳么?还是去苏西郡?
现在看上去自己没了后顾之忧,不用像晚上一样马不停蹄,此刻的庄云,倒有精力去思考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了。
徐励躺在床上,身上是无限的舒爽,今天早朝自己的早假多么难得,能够多睡一会就多睡一会吧。
回笼觉睡得舒爽,
徐励懒洋洋得起床,然后只穿了一件单衣在院子里散步,其实脑子里还是在想这个案子,虽然物证已无,不过凭着几个人证,对于定罪其实已经足够了,现在焦点早就不是案件本身了,而是会不会有人借题发挥,徐励只要做到自己该做的足矣。
他散完步之后,想想还是要去府衙看看,整理整理案卷,不过当他刚踏入屋内之时,忽然一个巴掌将他狠狠压在了房门上!
“哎,谁谁谁……别别别别。”徐励连忙想要求饶,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邢康!老朋友老朋友。”徐励拍着门板求饶道,“有话好好说行不,放手放手。”
“你还认识我?”邢康的声音很年轻,就像十多年前徐励初见时候的声音,岁月在他的脸上会留下痕迹,但好像在他的喉咙里只是稍做轻吻。
“我怎么不认识你我怎么不认识你!”徐励大喊大叫着,邢康也笑了笑,松开了按着徐励的手,徐励转过身拎了拎衣服,上下打量了下邢康:“怎么,想绑架?”
“绑架你苏阳郡守,我还要命不要命了。”
“你杀死那些比我尊贵的人的时候,好像也没说什么要命不要命的吧。”徐励拍了拍衣服,“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想干嘛。”
“你递了弹劾潘仁军的折子,倒是来问我怎么样?”
“额,那,折子怎么样?”徐励有点小心翼翼得问道。
邢康笑了:“如你所愿,皇帝很不高兴,你不参加今天的早朝,真是太可惜了,现在潘仁军估计正受着来自皇帝的批判呢。”
“你来就是为这事?我也没有做错吧。”
“没做错,没做错,徐大人的手段真是高明,有的人说你小心谨慎,那只是看到了你一面而已。”
徐励抱拳赔笑道:“邢大人过奖了。”
“但是还有一件事,就是潘仁军潘杨皓牵扯进的案子。”
“那个案子啊,肯定就是现阶段苏阳郡府的头等大事了,我一定会……”
“你……先别,我们苏卫要进驻你们苏阳郡府,协助你们破案。”
“要不要这么直白?”徐励听后,一脸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