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对于眼下的现象早已经料到,方逸,柏帅,这个称呼乍看没什么,但这已经是很明显的分出了在他们心中自己和那个柏泰的高低了,军中汉子最重视的就是情义,那都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过命的兄弟情义,她理解,可这不代表着她要让步,今日来,那就是为了来立威的。
今日的方逸,一袭利落白衣,衍天枪斜握在手中,如墨的长发利索的在头顶挽起,如玉的额头顶着浓浓的乌发,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看什么都带一点审视与疑问,既有军人之威武,又有文人之灵秀。
不得不说这一身装扮,可是甩了那柏泰几条街的,不过这一身显然也有风险,这不,现在军中这些汉子就已经窃窃私语的议论他这弱不禁风的小白脸了。
方逸经过一番锻炼,内力虽然比不上齐谓他们,但是对于这些军中汉子来说,那还是绰绰有余的,他不禁被这群汉子逗笑了,听听。这都是怎么形容他的。
弱不禁风。小白脸一个。是皇帝的私生子。与朝中某某大臣有些见不得人的关系....
不得不说,这联想能力自古到今,那都是人们的必备技能。
方逸看一旁的祁风和方云乾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而且看这架势,分明是开始看好戏了?
撇撇嘴,本就不指望他们,按下心中的思绪,正了正脸色,咳嗽了几声。
但是随后出现的一幕,还是在方逸的预料之中的。
耳边的议论声并没有因为她的咳嗽而减弱半分,那些军人仍旧我行我素的窃窃私语着,不乏部分看她好戏的人存在。
方逸微微凝眉,眼眸散发着冷冽的气息,衍天枪俶尔的一横,枪尖向上微斜,轰隆一声。
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四周陷入了沉寂。
静的仿佛呼吸声都能听见。
之间众人身后,一条巨大无比的沟壑一路蜿蜒延伸到练武场的旗帜旁边,众人相信,如果不是因为练武场旁边是西风的战旗,方逸绝对会一枪横跨整个军营。
方逸见众人都静了下来,很显然她这一手镇住了他们。
声音清冷而不失威严。
“我方逸今日来,不是与大家斗嘴的,我敬重大家都是为国拼杀保家的汉子,如今南川犯境,局势紧张,已经没有时间让大家在这里继续抱怨了,今日我的目的,也很简单,无非是与柏泰争一争在你们心中最适合帅位的人选。”
方逸见她一提到柏泰和她,有不少人的眼中再爱了漏出了鄙夷的神色。
但是由于她刚才的威慑,所以并没有说出声来。
刚刚那个起声的汉子呢是火炮性子,想啥说啥,有话烂不到肚子里。
方逸这一手露出来,着实是让他心里一震,不过光有些武力还是服不了他的,但是相比较于刚刚,他倒是收敛了不少。
“好,既然如此,我也知大家都不服,那简单,有谁不服,上来打一场,不用一对一,你们有多少不服的,就上来多少,如果你们打过我,我二话不说,转身就卸下这个职位如何?”
这正是正午的时间,灼热的日光从天空中如金幕般洒下来,像落下无数金毛小虫,蜇得身上燥痒难耐。
本就心燥的很,加之方逸这么一说,那群汉子哪里还忍得住呢。
先别管什么以多欺少,既然人家都同意应战了,他们还有啥不好意思呢么?
当下便又不少的军兵几步上前走了出来。
方逸怕的就是没有人开头,既然现在有人开了这个头,她就不愁没人上来打。
果然,这一眼看过去,少说也有二三十的军兵凑了上来。
个个草莽大汉,不少赤裸着上身,每个部位的腱子肉,硬得像一块块铁一般,与方逸这边的“苗条身材”相比,倒真的是天壤之别了。
“嘿,小子,都说你背后有门道,俺老刘就是粗人一个,管不了那么多,这战是你挑的,若是待会把你打出个好歹,你说怎么办吧。”
方逸朗声一笑,衍天枪横在胸前,“无妨,哪怕我今日死在这里,皇上也不会追求你们的罪过,放心吧。”
这话一出,不少有心之人悄悄瞥了祁风一眼,见祁风一直是默许的态度,也就大胆了起来。
乌压压的一群人就那么挥舞着刀枪拼了上来。
方逸眼眸中升腾起玩味的色彩,脚步一错,仰身躲过一刀,枪尖触地,运力向上跃起,一个飞踹,刚刚的大汉已经被踹出了包围圈。
因为此战意在立威而不是杀人,所以方逸一直是用枪身去打,点到为止,仅仅将他们踢出包围圈,并未见红。
这众多的军兵中,难免有些,居心叵测浑水摸鱼之徒。
方逸眼神一凝,敏锐的朝旁边一闪,衍天枪刷的朝后刺去。
待要刺入皮肤时变刺为扫,猛地打在那男子的胸前,闷哼声想起,男子刷的飞到外圈。
一旁的祁风和方云乾见状也是微微的凝眉,二人对视一眼,祁风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心里暗自记下这人,低头朝身后的空气吩咐了几句,空气一阵波动,几不可闻的一声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宁静。
方逸眼神凌冽,这次的军兵大闹,其中果然有居心叵测的人。
按理说,她方逸在这朝无职,在军无名,在野无势,应该不会有人冲他来,思来想去,也只有那柏泰会对自己有意见了,可这柏泰不足为惧,怕的就是这人身后的人,搞不好这内里就是两大势力的明争暗斗,自己只不过当个冤死鬼罢了。
若不是刚才自己察觉到,恐怕此际带有毒药的匕首就已经刺到自己身体里来了吧。
不过,方逸耸耸肩,这些倒不是她现在应该纠结的,她想祁风肯定明白自己的意思,人都给他揪出来了,如果他还弄不明白,就真的是白当这个皇帝了。
前后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已经尘埃落定。
方逸仍旧挑着眉,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无言的看着周围目瞪口呆大气不敢出一声的军兵们。
当兵的人,眼力劲没有不好使的,刚才上去的二三十个,那都是部队里的精英,还有不少是副将级别的,在方逸的手下都没挺过两招,他们这些平常军人,又怎么可能打得过?
一旁沉默许久的柏泰俶地开口道,“我打不过你。”
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的迟疑犹豫。
他说的不错,他确实打不过方逸。
这一行为倒是让方逸对她高看了一眼。
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智,知道不可为边知趣的认败,总好过上来咬牙硬拼后被方逸打的灰头土脸的好,这样还能赢个大度的名声。他柏泰何乐不为呢。
方逸冲他颔首,“柏将军谦虚了。”
柏泰既然识趣,她自然不介意给他台阶下。
不过这军人,跟死士与手下可不同,死士是强者为尊,弱肉强食,只要你打得过我,那我甘愿臣服与你。
军人则不仅仅是武力上打赢,必须要让他们从心底的服气才可以。
毕竟打仗,那不是简简单单的拿着刀上去无脑一通砍,计谋,策略,心计,那都是不可缺少的,故而方逸也知道,她仅仅这么一手是绝迹不够的。
不过现在,这茬不用她提,自然有人替她提,她相信刚刚那个用毒刀刺她的人绝对不会只有他一个人。
果然。
“呵,你这不过有些拳脚功夫,我们柏大帅不与你计较罢了,行军打仗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三脚猫功夫那么简单,若是论排兵布阵,你绝对比不过我们大帅!你还嫩着呢!”
人群中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句话,不过从哪里出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确实起到了导火索的作用。
“对对对!比!比排兵布阵!”
“柏帅!别怕这个小毛孩,我们都相信你!”
“上啊柏帅,给这个小子点颜色瞧瞧!”
“是啊是啊...”
刚刚平静的空气一瞬间又杂乱起来。
一旁的柏泰神情凝重,没有理会众人的呼声,不知怎的,他就是从这比他小了不知道多少岁的小子身上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他会输的感觉。在外打仗多年,他的直觉也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这是一种常年磨炼在战场生死边缘下练就的对危险的直觉,而眼下,这种感觉极为强烈,可是若是不应战,就这么拱手将职位和身后这帮兄弟让出,他于心不甘。
方逸墨澈双眼里兴味的笑意愈发浓重,衍天枪插在一旁,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柏泰。十分有耐心的等着他做决定,“柏将军怎么看?”
柏泰皱眉,方逸玩味的眼神看的他心里毛毛的,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困兽在笼子里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咬了咬牙,躬身冲着高台之上的祁风道,“臣柏泰,恳请吾皇下令准许我与方逸二人在阵法演练场比斗一番!若是输了,柏泰甘愿让出帅位!
等的,就是这一刻。
方逸面色一正,也迅速朝后躬身,“臣方逸,恳请吾皇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