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成全意料的,那些山贼一晚上竟然并没有做任何非分的举动,除了时不时突然“啪”地一声拍死身上的蚊子之外。并没有任何足以让成全惊动窦莹莹的理由,他们睡得恐怕比窦莹莹还要熟。
预计的勾心斗角的惊魂一夜,竟然这么波澜不惊地便过去了,成全心中苦笑,他竟然成了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守夜的人,而且是守了全夜。
看来他们真的不是装作睡着,想麻痹成全,然后钻空子的。
此时,天边大亮,成全哀叹一声,准备将窦莹莹叫起来自己去休息一会儿。没想到窦莹莹茅庐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成全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这些山贼并不是全员出动。
他们如此安然入睡,其实就是障眼法,剩下的他没见过的人从另一个他不知道的入口把窦莹莹给抓走了吗?
“姑爷!”
“姑爷!”
“恭喜姑爷!”
一阵欢呼雀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些刚刚还熟睡的山贼们竟然都已经醒了过来,而且嘴巴里还冒出了匪夷所思的话来。
“你们是不是没睡醒?”
虽然很想这么问,但成全知道,此时窦莹莹不在,想要在如此近的距离干掉这些人是不现实的。
不过,这些山贼却并没有对他图谋不轨的样子。
“窦莹莹她,你们没有把她带走吗?”
“窦当家的?没有没有,她自然是回到山上的寨子里去休息了,这里这般粗陋怎么能让二当家的受罪呢!”
窦当家的?二当家的?如果这说的都是窦莹莹的话……
“她是你们当家的?”
“是啊。”
“你们早就认识?”
“对对对!”
两个山贼互视一眼:“这个聪明,怪不得当家的喜欢。”
“你们不会是合起伙来演了一出戏骗我的吧?”
“没错没错!”昨日的带头大哥已经带头鼓起掌来,“您真是有大智慧啊。”
成全一口老血差点喷到对面脸上作为谢礼,他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怪不得昨天窦莹莹那般从容。别的姑娘被一群男的围上,还不得花容失色一下下,人家姑娘直接同意跟你回山寨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不过他现在事后诸葛也没有用了:“你们想我怎么样?”
小六和顺子嘿嘿一笑,便开始你一言我一句地解释来龙去脉:“我们二当家的近日来为自己的亲事发愁,碍于自己的身份,没办法到城里直接相亲。也没法找个媒人来,这才想出这个法子。昨日你已经充分证明了你是一个重情重义,信守承诺并且耐心隐忍的好男人,我们当家的知道了,肯定愿意娶您过门的。”
“这里不是应该用嫁吗?”小六疑惑道。
顺子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我说你个瓜娃子,女的过门当然用嫁了,现在嫁过来的是上门女婿,当然是二当家地迎娶他了。”
“不对,我娘从小教我应该女方就是要用‘嫁’这个词。”
“你娘?你跟你娘就生活过五年,你能记这么清楚?”
剩下的人也陷入了思考,有人提出:“不是不是,顺子哥,你看,‘嫁妆’这个词不就是专门给女方用的嘛!就是嫁!”
“你们怎么这么死板,娶多霸气,多适合咱当家的!”
双方你一言我以语争得不可开交,成全默不作声地听了两句,便发现这是个好机会,于是轻手轻脚地便逃跑了。
少顷,打着哈欠的窦莹莹从茅庐后的矮山上一跃而下:“唉,好困啊。怎么样,他通过了吗?嗯?人呢!不会又像上次偷偷摸上床,被你们给揍跑了吧?”
众人这才停止争论,点头哈腰地道:“没没,这次的小子品行十分端正,而且人还顶聪明!肯定符合您的眼光。”
窦莹莹开心地一笑:“是吗!那人呢?”
她左右张望,以为成全就在众人的身后,没想到顺子和六子一起指着她的身后,她疑惑着回头看去,刚才这里没人啊。
这一回头,果然就是没人啊:“你们指哪?”
顺子和六子也慌了:“他刚刚就在那儿啊……”
“什么意思?啊!他竟然跑了!你们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吗!”窦莹莹嘴上说着,腿上已经给上了气力,朝着他们指的方向窜了出去,“你们去找其他地方,晚上来着汇合。”
六子扭头想问顺子去哪,接过顺子指着他脑门道:“真没用啊你!”
“我……”
十一人也做鸟兽散,纷纷朝不同的方向找去了。
窦莹莹在树上不停穿梭,心想:昨日见那小子,她便觉得他不错,没想到他果然通过了那项至今没有人能完美通过的地狱级别的考验。
“哼,老娘娶定你了!”
她跑到一处最高的树上,放眼向四周放去,几经寻找下,果然看到某个方向有一个人影在蹿动:“嘿嘿,你叫什么名字,一会儿要亲口告诉我哦。”
正在专心寻找隐瞒的逃跑路线的成全突感一阵恶寒,他浑身打了个寒战,心想:难道被发现了?
身旁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草动让他稍微心惊了一下,随后发现并没有什么潜伏着的人再跑出来,稍稍松了口气。
复又前行几步,他终于看到了远远地看到了水莪城的美丽身影。
就在不远处,窦莹莹猫着腰藏了起来,她一路追上了成全,但并没有立即跳出来抓住他。甚至,制止了路上碰到的手下们。
“当家的,再不抓他,就不好下手了。”顺子低声提醒道。
如果成全再往前,他们动手的话就容易被水莪城的侍卫看到了。
“嘘。”窦莹莹没理会他,只是疑惑地看着成全的侧颜,发现他的视线却似乎并非完全落在水莪城内,而是通过它看到了其他的地方:“爹,中山坡一别,如今你可醒转过来了吗?孩儿不孝,没有在您输给周逸后陷入沉睡,我却没有留在您的身边侍奉……”
说着,他长叹了一口气,还是快速地朝水莪城赶去。
顺子捂着自己的嘴,看着成全如一条重新入水的鱼一般离他们远去,他感到十分不解。回头却发现窦莹莹竟然笑盈盈的:“我说,当家的!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你不是要把他娶回山寨的吗?他都跑了,你怎么还开心得出来!”
窦莹莹白了他一眼:“白痴。你没听见他说什么吗!”
“听见了啊!我又不是聋子!”
“切!那你说说他什么身份?”
“他……我怎么知道啊!他到最后也没说自己叫什么啊。”顺子有点挠头,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吗?
他当然不知道成全话里的关于中山坡一役和成将军的有关信息,但窦莹莹可是知道得十分清楚的。由这些信心,可以完全推出成全的身份。
虽然心里有数,但窦莹莹只是神秘一笑,并不做任何解释。
顺子看着起身准备返身的窦莹莹,又看了看已经走得快要不见的成全:“当家的?不要他了?那我们还去不去小坡那儿蹲着?当家的?”
窦莹莹一甩手:“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了。”
“啊?”
顺子更加疑惑了,跟在窦莹莹身边却也问不出更多的了。
第二天,成全从水莪城的一处民邸内醒来,他很幸运地碰到了一位以前的相识。于是,在长时间地奔波后,他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安宁清晨。
醒来时,听见耳边招呼“饭马上”就好的声音时,他突然响起了自己的目的。却马上陷入了迷茫:“凝儿,你究竟身在何处呢?是否还依然存在于这个世上。”
一阵叹息又从唇边溢出,他知道自己一路来早已把初衷渐渐淡忘。毕竟独自一人在荒野中生存已经足够耗费精力,再加上一路上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糯米的信息,让他找到糯米的意念慢慢地消磨了。
“没关系的,将军他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少爷你也不要太担心。”阿壮如是安慰道。
他是原先军中退下来的老兵了,曾经跟随成天参加过很多战役,听他说还得过“最会跑路”的名号。
成全点点头,不再多想:“在往南,应该就快到永康城了吧?”
阿壮擦了把汗水,停下斧头指着远处一颗大树道:“爬到那棵树上可以看到整个水莪城的城邦,在城门外不远有条官道,顺着那条官道一直走,三天就能到了。这里有驿站可以借到马匹,骑马的话,一天一夜就到。”
成全点点头:“谢谢关照,后会有期。”
“诶!少爷,不吃完饭再上路吗?”
“啊…那还是吃点吧。”成全又折了回来,在阿壮吆喝声中,他的脸红了一红。
而窦莹莹此时也已经塞了了早点,穿上了惯常的普通旅人装扮,踏上了去往永康城的道路。
身后是十一个平时和自己关系最铁的哥们,他们纷纷挥舞着双手:“当家的,一定要把姑爷带回来啊。”
窦莹莹高举右手,与众人道别后,便咧着笑脸,吹着口哨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