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从屋子里进来的时候，成全正坐在一边发呆，看到来人的身影先是一怔，因为是晚上了，没有看清她的表情：“没……没事吧？”
成全默默地住了口，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他完全没有概念。
糯米没有说话，只是蹲下来，将之前撒了一地的米面冲洗拾回旁边的袋子里。成全见了，也赶紧蹲过去帮忙。
待到米面差不多都收拾起来了，她便继续跑到火堆边忙活了起来，生火加柴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成全咽了口唾沫，跟了过去：“雀青说去找火垣了。”
“嗯。”
“需要帮忙吗？”
“那帮我把那口小锅刷了吧。”糯米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锅，这个小屋里一直有一口锅，但因为他们没找什么像样的食物所以一直也没有用上。
成全应了一声便拿起锅出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糯米已经将米面和肉都处理好了。
“这是……”成全疑惑地将锅放在火堆上架好的支架上。
“爹喜欢吃饺子，过年的时候没有做一直吵着吃来着，今天刚好想买回来做一下。结果……也没有吃到。”
“哦……对不起。”成全决定闭嘴再也不说话了。
这一静下来，成全又想起了刚才想到一半的事情，原本他们想过的那种生活的前提便是跟随林广晟四处奔走。糯米为了林广晟可以说是基本放弃了自己的本职，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找到一处容身之所。
现在前提不存在了，不知道糯米是否会放弃现在的这种生活，回到南齐去。
如果是的话……
“凝儿，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
“那……有没有想过跟我会南齐。现在林先生…遭遇了不幸，很难说他们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你。我想在确认了火垣的安危后，我们应该考虑回到齐国的可能性了，毕竟我家在那边，会安全许多。”
当初他们没有逃脱危机重重的西秦逃到齐国，主要原因是考虑到林广晟的行动能力，他们大部分都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行动。而这些地方也都是靠了林广晟在西秦的关系，如果真的回了齐国，林广晟面临的是不熟悉的环境再加上齐国可能对糯米同样有什么想法。
再加上成全时成将军的子嗣，到时候很难不让双方面临敌对的关系。
而成全现在的提议或许并非他说得那样安全，更有可能是适得其反的，成全不可能不知道。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他想要站在糯米这一边，到时候说不定不光糯米，连他自己都要搭进去。
糯米也听出了成全的决心，但她不能选择这条道路，原因是：“我不能让你面临这种进退维谷的处境，这件事我已有决断，请让我一个人贯彻自己的决定吧。”
“你不会真想单枪匹马地去和一个神秘的组织作对吧？”成全几乎站起来大声质问道。
糯米没有回答，成全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你这是在送死。”她依然没有说话，“我不许你去。”
糯米这才看向他，成全如同放在热锅上的蚂蚁，心乱如麻，他知道糯米决定了的事情他没办法让她改变初衷。但他仍然喊了出来：“你是要成为我的妻子的，夫大于天，你必须听我的。我不准你去，你听到没有。”
他的声音很大，糯米不可能没有听到，但她就如同没有听到一般无视了她，继续低头做手里的事情。
成全情绪激动，喊完之后兀自喘着粗气，他知道从小要强比男孩子还倔强的糯米是不会像平常百姓妇女有着三从四德的思想的。但他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尝试。
遭遇这种一拳头打在面团上物理着手的感觉的成全，此时却产生了一些绝望的情绪，他最后还是慢慢地坐了回去。
“冷静下来了？”糯米平静地道。
“嗯。你已经决定了是吗？”
“嗯。”
“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组织你了吗？”
“有。”
“嗯？”成全抬起头。
“月咒会被连根拔起。”糯米平静地道。
成全绝倒，看来他刚才高兴得过早，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看来糯米此行是势在必得了。
他沉思良久，缓慢开口：“我……”
“我做不了你期望的那种平常百姓家的妇女。”糯米率先开口，“其实，我早就预感到爹会遭遇不测，只是早晚的事情，虽然很难接受，但我其实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就连身为盗贼的自知也从来没有减少一分，如今这个结果说不定正是我期待的呢。”
“你不用说成这样，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让我也掺和进来。”
“不，请你务必掺和进来。有件事，希望你可以帮我。”
“嗯？”成全惊讶道。
“其实，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表面看起来的确是月咒会所谓，但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为了能找到这个人，并向他报仇，我需要你的帮助。”
“好，他是谁？”
“白穆沣。”
“什么！”成全惊讶地道，不为别的，这个人他是认识的，“他是一个明道，因为本身法力无边，功力深不可测，因此帮助过许多人，其中当然包括达官贵人。因此他的交友非常广泛，可以说在嫌贵一族里非常出名，由于他在帮助平常人家时大多不透露自身姓名因此他的真名只在一部分官邸之人中才知晓。对平常百姓或许说起‘神算子’这个名字会更熟稔一些。”
“‘神算子’？我也知道，原来如此。看来他并非我想得那样是幕后黑手，为了高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更要找到他了。”
“那你需要我帮忙做什么？”
糯米刚要开口，火垣便冲了进来：“怎么回事！怎么会成这样！”
火垣火急火燎地冲将进来，却只闻到了肉香：“什么啊，这小屁孩竟然骗我，你看他们还在这包饺子呢，师傅怎么可能已经西去，我看你是屁股痒痒了。来来来，我看看包了多少啦，是不是够下一锅的了。”
火垣自顾自地将包出来的饺子捡了扔到锅里，搓着手流着口水在等着谁开：“师傅呢？怎么不见他老人家。诶，你们怎么都不说话这么沉默的。”
成全看了糯米一眼，发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时火垣欢呼一声：“啊，飘起来了。”
饺子已经熟了，他装进碗里，刚想吃却被糯米制止了：“先给师傅送过去一份吧。”
“不用在乎这么多虚礼吧，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了，不如趁他没看见多捞几个。”
他想挣脱糯米钳制的双手，却发现对方又加重了力道：“跟我过来。”
“你力气怎么突然这么大。”火垣几乎运动了内力都没有挣脱糯米的束缚。
他被她一路拉到那处土堆前，看着一个牌子上写着几个大字，虽然不识字，但师傅的名字还带还是知道怎么写的：“这可不好玩，这牌子怎么写的跟灵位似的，不吉利啊……”
“师傅被杀了，是月咒会动的手。”糯米接过火垣手里的碗，放在灵位面前，双手合拢，跪下拜了拜道，“师傅，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饺子，虽然我第一次做，希望您老能喜欢吃。我明天就要出发了，等事成之后再回来看你。”
呆若木鸡的火垣被糯米拉下来一同跪下，跟着拜了几拜，刚以抬起头来，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诶，我是怎么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
糯米将火垣抱在怀里，可火垣此刻什么想法都没有：“原来真的是这样吗？那个臭小子竟然没有骗我，那我待会岂不是不能那这个当借口抢他饺子吃了……”
“饺子才是重点吗？三哥。”虽然嘴里在吐槽，可糯米的口气却像是在安慰。
“可是可是……不对啊，下午师傅还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他还让我去帮他取东西回来。”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
“这是……”糯米拿在手里那触感让她明白她没有感觉错，虽然这感觉似曾相识，却又有着细微的差别，就像你吃了一份糯米糕，在吃下一份的时候。虽然同样是糯米糕，味道也一样，但你知道这不是刚才那份了。
她将金闪闪的东西上的布剥开，将它从里面拿出来：“龙角？这是师傅让你去拿的？”
“嗯。”火垣还带着哭腔，哭过后的眼睛红红的，“还有这个。”
糯米接过他又拿出的一个信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糯米竟然是认得的：“糯米亲启。这是……写给我的？难道爹他早知道今天会这样，所以才将我们都支开。”
“你是说师傅自寻死路吗？这怎么可能，那个老东西。老东西再也不在了，我，我……”说着，又哭了起来。
糯米拍了拍他的后背，独自拿着信封离开了，她得找成全帮他将信上的内容读给她。
成全将厚厚一沓信纸拿在手中接着微弱的篝火细细地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