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政站在高高的城头眺望着西疆的鬼域雪山,久久伫立。鬼兵长什么样,韩政从未见过,也没有人带过鬼兵的尸体回来。被杀掉的鬼兵也不算是尸体,鬼兵本来就是尸体。不过,再过两日,韩政就会看到从远处雪山上滚滚而来的鬼兵。
“陛下该用膳了。”一个宦官走来道。
视线一转,韩政看到了一个老将走来。那是张显,此人抗击过无数次鬼兵,可现在一身的伤,两年前还断了右臂,左手天生有病根不太灵活。张显握剑不稳也就不能抗击鬼兵,又无人请战西疆,只有张显,可韩政不同意,但是这老将还是要跟着韩政一起来西疆。此时看到这么 一名老将,韩政心中倍感欣慰。韩政挥挥手,身旁的宦官拱手倒退着离开,而后韩政又扬声道:“张显,你也来了。”
“陛下。”张显少一只手,只是弯弯腰。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不必多礼。”韩政又看向鬼域雪山,“寡人今年二十有五,是中原第一个来丽阳抗击鬼兵的皇帝,可这丽阳城的百姓差不多都跑完了……”
“陛下亲战鬼兵,一定大获全胜,中原的百姓一定会回来,他们还会相信我们中原能抗击鬼兵。”
韩政呵的一声冷笑,道:“国中已无良将,韩秦装病十年不敢去战鬼兵。寡人真的要变成孤家寡人了。”
“陛下,老臣誓死追随您。”
“寡人知道你的衷心。你跟寡人说说鬼域毒师,寡人听闻几年前你抗击鬼兵的时候遇到了鬼域毒师,可为什么你一直不告诉寡人?你可知道,只要把此人杀了,寡人的中原就不再有鬼兵,每一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在西疆。”韩政的脸沉了下来。
“陛下,那是他人谬传。”
“这是令千金与寡人说的,如何误传?寡人知道这件事情你不敢谈论,但寡人让你如实说,恕你无罪。”
“陛下,老臣若是说了您也不信。”
“但说无妨。”
“当年抗击鬼兵,老臣不慎被鬼兵刺中右臂,是鬼域毒师把老臣救走。老臣的手臂已废,又是鬼域毒师把老臣的手臂截断,不让毒素蔓延,故而老臣能保住性命。”
“你的意思是说鬼域毒师是一个好人?”韩政蹙眉,明显的不悦。
“老臣只是知道他在战场上救里老臣,随后离去。至于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老臣也不能凭着一面之缘就作定论。”
“他若是一个好人,怎么会居住在西疆鬼域雪山,和鬼兵一起下山?他若真的是一个好人就应该不让鬼兵下山。”韩政甩袖离去。
这城头只剩下一个老将在眺望着鬼域雪山,鬼域毒师就走远处看着这个老将。毒师一眼就认出里这个老将是何人,只是有些惊讶此时会看到这个老将。毒师还不禁脱口而出:“他怎么也来了?”
“师傅,你认识那个只有一只手的老人?”阿珍指了指远处的城头。
“他叫张显,中原的一名老将,我救命过他。可他右手已废,又一把年纪,这是竟然来抗击鬼兵,恐怕是有来无回了。”毒师摇摇头。
“师傅,你既然救了他,他应该给中原的国君说师傅是好人啊,为什么现在还有那么多人骂师傅!”阿珍有些不服气。
毒师大步朝高塔下走,又叹:“悠悠众口,只他一人之词,说出来就是走自找麻烦,严重的会是自寻死路。”
阿珍听罢,心里走埋怨既然天下人一定要误解师傅,师傅为何还要下雪山救人。师傅还说什么让外面的世界顺其发展,可却又要下山,惹来非议!这些话阿珍一直不敢说出口,以前师姐说过,结果被骂。
两日之后,远远看鬼域雪山,那里好似雪崩里一般。丽阳城门紧闭,韩政早早的带着军队离开了丽阳城,城内还有驻军把守。但毒师和阿珍在那天远看中原国君之后就出了城,师徒二人正在一座高山上看着快步而来的军队。但是雪山上,鬼兵的速度要快得多。这些几万只鬼兵,拿着长枪,乘着没有腿的黑色战马一路随风飘来。他们的皮肤雪白,但没有血色,他们猩红的眼睛满是煞气。
不过,中原的军队先停了下来,停在一个峡谷中。每一次中原的将军都会在这等鬼兵,毒师就在他们不远出的一个山头看着。中原的军队并不能到他这里来,出来那个峡谷便是鬼域,鬼域的无色无味的瘴气会让常人窒息。而那个峡谷是去丽阳城的必经之路,中原的军队刚好可以在那不算十分宽广的地方拦截鬼兵。
曾经有个将军用山上的滚石来对付鬼兵,可鬼兵被巨石撞到了又飘起来,鬼兵一个都没有死。还有将军用弓和驽,身体被射穿的鬼兵还是飘在空中。最后,中原的士兵只能用剑砍下鬼兵的脑袋,鬼兵灰飞烟灭。但短兵相接,死伤很大,可也是最有效抵御鬼兵入中原的办法。
而今在那峡谷里的中原士兵全都召唤出了手中的长剑,随时等待鬼兵的到来。一阵阵阴冷的风吹来,中原来的每一个将士都握紧手中的长剑,远方一片黑色的骑兵也渐渐清晰。韩政高举手中的长剑大喊一声,带着身后的所有士兵冲向鬼兵。
战争走烈日下愈来愈胶着,倒在地上的是中原的士兵,消失在空气中的是鬼兵。毒师只在远处静静的看着,没有任何表情,这种惨烈的战争年复一年,他也没有太多感触。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渐黑,数千个鬼兵带着尸体要离开。而毒师来到了鬼兵撤退的后方,每每这个时候,他想看看鬼兵带走的有没有剩下半口气的人。
许许多多的鬼兵经过,毒师并没有发现还有人侥幸活着。可突然一片杀声和马蹄声传来,毒师一看,是韩政带兵追来,他立刻拉着阿珍后撤入山林。韩政的人马又和断后的鬼兵打成一片,韩政孤身一人深陷其中。
“师傅,他们这是在送死吗?”
阿珍话音未落,韩政就中了鬼兵的一枪。这一枪刺伤了腰,韩政直接倒下,毒师立刻冲过去。毒师直接穿过那些鬼兵的身体,仿若没撞到任何人,毒师又拖着韩政躲闪几下,随后把韩政带到里山林。
韩政一直看着拖着自己的人,一把锋利的剑扬起,韩政使力刺向毒师。毒师无奈把韩政扔到地上,闪到一旁。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师傅救里你,你却要杀我师傅!”阿珍踢向韩政的手腕,韩政手中的那把剑也消失了,她又把剑怒指韩政。
“阿珍!”毒师大喝,他立刻上前把阿珍的剑夺了过来。
而韩政忍着剧痛怒视着站在面前的那个男人,韩政想站起来,但腰疼得使不上劲。韩政一抬手,一把剑就握在手中指向那个男人,道:“你就是鬼域毒师!你带着那么多鬼兵下雪山,如今又故意救寡人,你究竟何意?”
“故意救你?”阿珍怒道,马上又摇头,“师傅,我们还是把他扔给鬼兵吧,然后第二年中原的国君韩政亲自带着鬼域雪山的鬼兵打丽阳,不!应该说是韩政带着鬼兵回中原!韩政,你觉得这样可好?要不……”
“阿珍,够了!”
看着那师徒两人走一唱一和,韩政对着毒师冷道:“剑气大陆有南夷、漠北、东夷和寡人的中原,你每年都派鬼兵侵扰中原,这意图还不明显?你想让中原都变成你的鬼域!可是鬼兵从未成功占领过丽阳,所以你们救寡人就是想挟天子令诸侯。”
“韩政,我对你的中原没兴致,对剑气大陆的其他地方也没有兴致。你现在只是中毒,我会把你的士兵引来救你?千万别动,不让这鬼毒会扩散得很快。”
“你想要围歼寡人的军队!”韩政把剑插入土中,努力站起来,“寡人不会让你这个不死不活的东西……”
“韩政,你最好别动。”
“寡人要杀了你,寡人要……”
韩政眼前一黑,碰!重倒在地上。阿珍厌恶的看着昏迷的韩政,她还抬脚要踹过去,但却被师傅给拉住里,她又对着韩秦大骂:“活该!”
这时,远处的草丛传来了声响,还有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陛下,陛下~鬼域毒师你可在?陛下……”
毒师听出了那个声音,可声音听起来对方受里重伤,每一个字都好像是在拼尽全力在喊。毒师立刻跑向声音的方向,他看到了满身是伤的张显。张显看到毒师的时候很激动,但张显已经无力,困乏倒地。
“老将军。”毒师大步走过去把张显扶起来。
“我们的陛下呢?我看到你救走了陛下,我们的陛下走哪里?”张显背靠树干,说一句话都好费力。
“韩政只是中毒昏倒了,可你却快死了,你身上都是鬼毒,我可以用奇毒救你。但是从此之后你不能离开鬼域?”
“不,”张显摇摇头,“我是中原的将军,我带领着中原的士兵抵御鬼兵,我不能贪生怕死的活在鬼域。我的陛下呢?你快带我去见他。”
毒师只好背着张显来到韩政身旁,放下。张显一连几声痛哭后,道:“鬼域毒师,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你救了我和陛下,可我却没有办法也不再有机会走世人面前帮你澄清。”
“不必澄清,鬼域雪山外的事情,我一概不管,随意他人说去。你真的不和我去鬼域吗?这是你最后活下去的希望。”
“不,你赶紧走吧。我要发信号叫人来救陛下,那些士兵来了之后看到你,他们一定会杀你。快走吧~”
张显放出了信号,毒师和阿珍只好离开。当那些士兵赶到的时候,老将张显已死,而韩政昏迷。士兵们把韩政带回,那些被杀死而没有被鬼兵带走的士兵尸体被聚在一起焚烧。而毒师回到了那个山头,远远的看着那处烟火……
而此刻,丽阳城中却是一片欢愉,所有的人都的庆祝着中原国君成功抵御鬼兵,没有人知道那峡谷里有多少士兵的尸体走被焚烧。
韩政经过一番救治还是昏迷,他被放在轿子中一路送往丽阳城。丽阳城的百姓都聚集在城门迎接他们的君主,但他们的君主听不到任何声音。次日,韩政苏醒后很好奇自己为什么没有被鬼域毒师带走,他甚至又开始怀疑鬼域毒师走搞什么阴谋,于是叫御医诊脉是否中了奇毒。但他除了被鬼兵刺伤留下的残余鬼毒,并无他毒,可御医却又给他带来了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