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这位叫杨飞龙，在市里开了一家上海大众4S店，早年当过兵，复员后和几个朋友一起合股开了这家店，而他那几个朋友，不少都在公安系统工作，尤其是交警系统。

跟在他后面的三位，一个是他的竞争对手，另两个则是宇通和金龙的山西地区代理商，上午接到电话后，匆匆从太原赶来。几个人在门外等候的功夫，互相还摸了摸底。

杨飞龙听柴科长这么一问，喜从心底起，赶紧递上一盒刚开封的“黄鹤楼1916”，“柴科长，您是哪年的？”

柴科长拿出一根“1916”，放在八字胡上闻了一下，含糊的说道：“呀！二十多年了吧。”语调中还让人感受到一股淡淡的苍凉。

杨飞龙立马一个立正，接一个标准有力的军礼：“班长好！”

柴科长不好意思的笑笑：“快放下，影响不好。”

杨飞龙才又恢复成轻松的姿态，似乎人一轻松，连个子都低了一寸。

柴科长又看看身后的三人，问道：“你们都是一起的？”

后面的三个人才开始纷纷掏烟给柴科长递，柴科长无一例外都挡了回去。这才知道，四个人分别代表着四家公司。

柴科长放话了：“有资料没有？”

四个人异口同声：“有！有！”边说边从各自的皮包里开始拿资料，拿出来就要往柴科长的面前堆。

柴科长又是一脸的不耐烦：“放不下！放不下！小郭，收拾一下！”

郭宁赶紧走过来，把四家的资料都收走，在自己的桌子上平铺开来，以便科长随时召唤。

柴科长又放话了：“这个事啊，是这样的。现在，由于我们公司要申请一个国家项目，所以要买车。咱先说这个PASSAT啊。你们两家，回去把你们的报价，给我准备一下，实事求是！我也不要占你们便宜，咱们是个合作关系嘛。包括这个配置啊，颜色啊，都准备的详细一点，我还要上会给领导们汇报。明天上午，能拿过来不能？”

杨飞龙其实并没有听清柴科长说的，但依旧说：“能行！能行！”毕竟，买车嘛，需要的资料就那点东西。而他的对手明显慢了两拍，才说道：“能行。”

柴科长也不客气，直言：“那就回吧，明天带好资料，过来再谈。”

杨飞龙还不想这么快离开，居然毫不避讳的说：“老班长，下班一起吃个饭吧？带上科里的小弟兄们。”

柴科长却破天荒的温和：“不了，改天吧，事儿还有很多。你们先回，我还有其他工作。小郭！去！把常科长叫来！”

杨飞龙又敬了个礼，“那就改天啊，老班长，说定了。”

柴科长似乎找到了首长阅兵的感觉，点点头，也不答话。杨飞龙转身利落的走了，而他的竞争对手，也明白自己第一回合算是彻底失败了，冲着柴科长点点头，退了出去。

郭宁跟着他们二人一起出门，杨飞龙还问郭宁：“郭工，您开的什么车？要买车的话来我这看看，肯定给你最低价。”

郭宁爱搭不理的回了一句：“暂时不买，我开的就是PASSAT。”

杨飞龙很高兴的说：“那更好啊，兄弟，以后保养就来我这，钱你不用管了！”

郭宁笑着说：“谢谢哈！”说完赶紧走开，他还是很害怕这种“热情”。

很快，常科长来到供应科办公室，而郭宁却没有回来。柴科长向两位代理商介绍：“这是我们运输科常科长，这次的班车，就是给他用的。”

常科长就像被一颗手雷砸到，赶紧躲开，“可不敢，不是给我用，是给领导们用，我哪敢用这么好的车。”

两位代理商也不知道该不该笑，倒是两位科长笑得很开心。

常科长挨着柴科长坐下，柴科长给了常科长一根“1916”，常科长笑道：“柴科长，有好烟多给弟兄们几根，别老一个人享受。”

柴科长直接把一盒都给了常科长：“拿走拿走！”

两位代理商又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常科长。常科长一边翻阅，一边说道：“关于这个车，相信二位都是很有实力的。我已经请示过董事长，下面，先提几个小要求，看合适不合适？”

柴科长眉头轻微一皱，似乎对常科长背着他请示董事长有些不悦。

常科长丝毫没有注意到柴科长，接着说：“首先这个颜色，我们是个煤矿，一定要体现煤，所以必须颜色里面要有黑色。而且，这个黑色，也显得沉稳、霸气！但是，也不能全是黑色，太俗！现在不是流行香槟色嘛，你们能不能提供这样的样品？”

“金龙”率先走到常科长跟前，翻开资料册，其中有一页，就是符合要求的这么一款，香槟色的底漆，车门和窗户的边缘被黑色包裹，几乎就是按照常科长要求的做出来的。

“宇通”没上前，只是静静的说：“常科长，您看样式吧，颜色什么的，我们都能改都能调。”

常科长并没有对两家表态，接着说：“还有就是这个座位的数量，你们最大的车，有几个座？”

“宇通”这次抢先回答：“有33、45、53三种。”

“金龙”不甘落后：“我们的座位都可以调，看看咱们矿需要多少座？”

常科长笑了：“唉！这都有个国家标准了吧，还能说要多少有多少？那不超载了？”说罢看看柴科长，却发现柴科长压根没看他，一直看着窗外。

常科长回头接着问：“还有就是你们有没有现车，什么时候能到？这个很关键，还得上牌照，这都是麻烦事儿。”

“金龙”说：“只要咱们签订了合同，厂家开始生产，到成品交付，一个月应该可以完成。”

“宇通”待“金龙”说完：“我们大概也是一个月的时间。不知道咱们矿能不能先交一部分订金？”这个问题“金龙”虽然没问，但其实也很在意。

常科长笑了，“呀！这个我说了不算，这得问柴科长了。”

柴科长这才不看窗外，说道：“先不说订金的事儿，一个一个来，常科长你选好了没有？”

常科长合起手里的资料册：“我没什么选不选的，都是领导的要求，就看谁家能做到了。而且最好有个样品车，开过来，我安排几个好把式，试试车。”

“宇通”说：“我明天就能给调过一辆新车，领导们看看先？”

常科长：“那当然好啊！”

“金龙”犹豫一下也说：“我尽快安排，三天之内让领导们看到样品。”

常科长把资料往柴科长桌子上一放，起身就要走：“那就到时候再说！柴科长，先走了啊！有事您言语！”

柴科长看着常科长的背影，心里直嘀咕：这两家到底哪家和他有关系，自己暂时摸不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