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正在巡查可疑人等,见刚才那妩媚女子脸色苍白地靠在路边,心中一惊,立刻快步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公子,我突然身体不舒服,走不得路,你可否送我回家?”
“呃……这是传说中的桃花运吗?”李显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好…好。”李显小心翼翼地把田小盈搀起,尽量想让小盈能舒服地靠在自己肩上,慢慢挪动她的身体前行。
秋后的艳阳还有些毒辣,烤得李显的脖颈处流出了汗水。十八岁的他对女人还一无所知,更何况要搂着一个娇媚无比的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们走过街头,李显羞涩地躲避着路人投来的目光,小盈却毫无顾忌地紧靠小伙的肩膀,右手抓着他的小臂,像找到了这世界上唯一的依靠。那消瘦的身子骨轻柔地让人有一种拥抱的欲望。
城西王婆子有个很大的院落,里面全是青瓦房,漂亮的兽纹瓦当暗示着老太婆这些年赚了不少钱。
“这是你的住处?”李显诧异道。他听人说过这王婆,很多穷苦人家的女孩跟着她进过这间院子,最终又被送去了酒楼、茶肆、伎馆,或是给有钱人当了侍妾、女婢。怀里这个相貌可人的姑娘,不会也是个被贩来的女子吧?
“嗯,田小盈点点头。”李公子,咱们走后门吧,田小盈有气无力地说道。
俩人偏门进入后院,来到一处旧屋旁。
“就是这儿了。”田小盈道。
李显推开门,见屋内床榻、桌席、炊具等倒是齐全,只是光线阴暗,哪像个姑娘家住的地方。
他扶小盈躺下,又给她盖上薄被。
小盈感觉好了一点,便细声道:“公子可否给我找来笔和签”
“好。”李显马上出去,从一名算命先生那里借来了物品。田小盈努力坐起,工整地写下一竖隶体字交给李显。
“再劳烦公子去给我抓这些药,多谢。”小盈有气无力地道。
“不谢,你好生躺着,我这就回来。”
李显来到医馆,把签交给了医工,他心想:“这女孩还挺厉害,竟能自己开方子。”
不一会儿,李显把药带回到小盈身边。
“谢谢,公子。”小盈道,“公子,打扰了你这么久,若有事,你可先忙去。”
“没事。”虽然李显有巡查的公事,却说不出地想在这里多待片刻,“我给你煎药吧。”李显抢着献殷勤。
小盈没说话,只是有些感动的点点头。
李显找来陶釜,打来水,点火开始煎药。他小心地扇着一把蒲扇,很快屋里就弥散了一股中药的苦味。田小盈看着李显,没想到萍水相逢,他竟然照顾自己如此体贴。
“公子,还没敢问你尊姓大名。”
“尊和大就不要了,我姓李,名显。”
“李公子,这次费你劳神了。”
“不用客气,姑娘芳名可否告知在下。”
“我叫田小盈。”
“田小盈,好名字,叫起像一股清泉。”
……
李显安顿好女孩后也到了收队的时间。夕阳西下,一匹大青马驮着李显走在回河口村的路上。
那女子的容貌不断在李显脑海里闪现。特别是她的眼睛,长长大大,衬托出女孩不凡的气质。田小盈,田小盈,名字结合她的样貌特征,给人一种甜丝丝的感觉。只是实在可怜她的身世,这么好一个女孩子,长到了最好的年华,竟然要卖身求生,真是可叹、可叹。
正想着,河口村到了。他的铁哥们郑大牛,在村头晒完了午后的太阳,正淮备回家吃晚食。
最近,郑大牛先生很不高兴,他刚被人在云中郊外揍了个鼻青脸肿,躺在床上“哎呦呦”地哼哼了好几天。
他埋怨李显等他快被人揍成一坨屎了才出手,不够义气。
“大牛”,李显叫住他。
“干嘛?”大牛一副不耐烦地回应。
“还生我气呢”?
“我生什么气,我还得感谢你李公子出手相救,没让人把我的胳膊腿都打折了。”
李显见大牛撅着嘴说出一通气话,忍不住笑了,道:“我也是想让你有个教训,六博啥的咱可沾不得,你没见村里的武大叔,玩那东西竟输得倾家荡产。”
大牛听李显说着道理,竟无法狡辩,只得默不作声。
“你看你,伯父伯母都在忙农,你却一天到晚游手好闲,长此以往……”
“好啦,当了一年的兵,还不让我歇几天。”大牛开始不耐烦。
“你这几天又在忙啥呢?”大牛一边问一边摸了摸李显腰间的牌子。只见这牌子是檀木做成,背面用隶书写着“大汉廷尉府敕造”。
“这是咱大汉廷尉府的腰牌,是协助我京城的徐叔办案用的。”
“嗬,这东西来劲。”大牛两眼放出光芒来。“你小子行啊,带这东西走在路上,无论是官是民,还不都得对你礼让三分。”
“等办完了案,还要还回去的。”李显拿过腰牌,小心地插在腰间。
正说着莼娘迎了上了来,这几日,姑娘一到傍晚就坐在河边,把手盘在膝盖上,等李显牵着大青马从城里回来。
“显哥,去我家吃饭吧,俺娘做了小米面的蒸饼,釜里煮了汤饼”。
不了,下回吧,今儿跑了一整天,只想赶快回去睡上一觉。
三人在木桥边做了分别,各回各家。
郑家是一个由夯土墙围城的宅院,宅院内的房屋是一堂二内的布局,屋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茅草。
院门口,郑家兄妹的母亲正陪着笑脸送媒婆子黄干娘出来。郑母着一灰褐深衣,头上挽着锥髻,面容朴质慈祥。
黄干娘四十好几了,穿着大红色的曲裾,脸上时刻都堆满讨好的笑容,举手投足尽是一股酥麻麻的市井气息。
“郑家嫂子,你再考虑考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郑母没接话,陪着微笑点了点头。
“我届时再过来”,黄干娘一步三回头,不断给郑母招手。
“娘,那人是谁?”郑大牛问道。
“黄干娘,沙陵镇上有名的媒人。
郑大牛进了院门,郑父正在院中劈柴,粗壮的胳膊在阳光的照射下黑得发亮。
“阿翁”。
“大牛。”郑父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叹了一口气说:“整天游手好闲,知不知道你今年多大了不,随我到屋里来。”
大牛随父进屋,郑父跪坐在一张桌子旁的草席上,大牛跪坐在一边。
郑父一本正经地说:“大牛,你已经二十多岁了,家中一直没攒下你娶亲的彩礼,你妹妹也十六了,只能先让她先找个婆家了。”
郑家家境贫寒,多年来一直攒不出娶妇的彩礼,父母都在指望家中闺女快些嫁人,换点彩礼,才好张罗儿子的婚事。
刚才门口的媒婆怕是为此事而来。
夜晚,莼娘一边在灯旁缝补衣服,一边说道:哥,“要是翁、母找了个我不喜欢的怎么办?”莼娘咬断了手中的线,疑虑地问道。
郑大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婚姻都是包办,两心相悦、幸福美满的又有几个呢?
“你是不有意中人了。”大牛讲话一向直接。
“缝好了,你试试。”莼娘当没听见大牛的话,把缝补的衣服递给大牛。
“手真巧。”郑大牛看到衣服上的那个口子已经在莼娘一番穿针引线后消失了,开心地说道。
“谁要是娶到我妹,可真是拾到宝了。”大牛的漂亮话很暖心,顿时兄妹俩会心地笑起来。
……
入秋后,草席睡上去有些凉了。大牛把一薄被子在身上裹了裹,才觉得有一丝暖和劲儿。今天月色挺好,大牛一边透过窗户欣赏月色,一边回想父亲和李显说的话。
云中大营混了一年,既没有像卫兴满一样得个一官半职、也没像李显一样练就了一身本领,说起来真是惭愧。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对,明天我也去跟李显办案去,长点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