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秦孝公还是力挺了卫鞅,渭水河畔搭起了刑场,七百多人被一次性处决。据说行刑当天秦孝公都调动了军队准备随时镇压反叛,卫鞅监督行刑,结束后没走多远就瘫软在了地上,半响没有爬起来。”王昊道。
“卫鞅也有怕的时候,是不是怕百姓反叛把他杀了?”程琳月道。
“他倒不是怕百姓要杀他,而是怕百姓对这次行刑不服而闹事,怕这次行刑把变法搞砸。直到行刑结束,百姓无人喊冤、无人闹事,这才把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王昊道。
“这秦国百姓倒是蛮明白事理的。” 程琳月道。
“其实大多数百姓都是明白事理的,那些罪犯的家属也都知道他们是杀了人才被官府处死的。以前官府不管这样的事情,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害者的家属上门寻仇,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并且几个家族结成死仇几辈子的相互杀下去。”王昊道。
“古代有这么乱吗?”程琳月道。
蒙毅道:“商鞅变法以前,各国基本没有成文的法律,杀人之类的事情一般都是各大部族私下解决,也就是相互杀来杀去。但经过卫鞅的这次行刑以后,秦国就再也没有大规模的私斗发生,在官府的协调和教导下各大家族都放下了仇恨,甚至有些世仇开始通婚,秦国内耗减少,人口开始增长,也有了和列国较量的底气。”
“杀人都没人管的时代我们真的无法想象人们是怎么过的,完全没有安全感。虽然卫鞅这次是狠了点,但结果还是好的。” 程琳月道。
王昊道:“可当时很多人不这样想,事情一传出去便天下震动,儒家开始强烈声讨卫鞅,墨家巨子也派出了刺客要杀酷吏。”
“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杀人没罪才是仁义?” 程琳月不满道。
“人和人不一样,有些人的想法我们永远不会懂。不过墨家巨子最终被秦孝公说服,放弃了杀掉卫鞅的计划,后来还和秦国结了盟。”王昊道。
“这墨家的人还算明理,儒家是不是还在声讨?” 程琳月询问道。
“儒家很多人都这样,对罪犯施以仁德以换取仁义之名,却不知道他们仁义的美名是建立在受害者的痛苦之上的。《商君书》上就说过——国为善,奸必多。”王昊道。
“有理,对犯罪分子的确不能太仁慈,否则会助长他们嚣张的气焰。但现在的法律为什么越来越宽容?很多国家都废除死刑了。” 程琳月询问道。
“这是时代发展的需要吧?其实法律是宽是严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国家实行法治还人治、是不是一个标准?百姓要的是公平、公正,只要做到这两点百姓就会支持国家。
如果达官显贵动不动就实行双重标准,百姓犯法重罚,达官显贵犯法却没事,人们是不会信任政府的。”王昊道。
程琳月一阵无语,顿了下道:“那秦孝公儿子杀人的事情怎么解决的?”
“因为太子还没成年所以免除了死罪,被贬为庶民,离开了皇宫独自在外谋生。两位太子傅被处以重刑,其中秦孝公的亲哥哥被割去了鼻子,并免去了一切官职。”王昊道。
“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怪商鞅变法后秦国天下独强。这样的事情在现在这个时代都很难做到,在古代能做到这一步卫鞅的确不是一般人。” 程琳月有些佩服商鞅了,这样的人在现在这个时代都很少见。
“从此以后变法再也没有出现阻碍,那些贵族都看到了国君变法的决心,连亲儿子和亲哥哥都没有挡住他变法的脚步,其他人都不敢惹事了。”王昊道。
“这下变法算是成功了,真是不容易啊。” 程琳月感叹道。
“是啊,就在秦国积极变法凝聚国力的时候,其他国家都在嘲笑秦国,说秦国快要灭亡了。”王昊道。
“为什么他们都这样想?他们脑残吗?” 程琳月疑惑的道。
“在那些奴隶主看来,只有奴隶制才是天下正道,没有奴隶制的国家就会灭亡。那些有识之士觉得,‘纳粮可记功,奴隶可封侯’简直是一个笑话。”王昊道。
“他们的眼光被时代所限制,没有看出商鞅的高明之处,正如商鞅说的那样‘有高人之行者,固见负于世;有独知之虑者,必见骜于民。’。” 程琳月感叹道。
“的确如此,这就是当局者迷。而且商鞅的眼光的确超越了那个时代,很多东西直到现在都值得我们学习。”蒙毅道。
王昊讲了一下商鞅的故事,不过这个世界儒家思想已经蔓延到了社会各处。
人是感情动物,不可能不讲情,重视亲情、友情、爱情没人敢说不对,就像没人敢说仁义不对一样。
但情都是狭隘的、自私的,有人曾经在孟夫子面前讲大爱——要视路人为父母。孟子反驳道:“人不分亲疏与禽兽何异?”
孟夫子说的有错吗?视路人为父母,也就是路人=父母,听上去很伟大,但把等号两边对调一下就是父母=路人,也就是视父母为路人。老实说谁要真这样一定会被骂禽兽不如的,于是商鞅就成了禽兽。
从这一点来讲‘情’的确非常的狭隘,商君说儒家之学‘其道亲亲而爱私——亲亲而别,爱私则险。’
商君有错吗?有情必有私。现代社会我们都希望领导能大公无私,都知道任人唯亲是亡国之道。可是有多少人能大公无私?多少人能不任人唯亲?
于是商鞅的无私被骂成了无情,一切的根源就是商鞅做事太不讲情面。
现在的华夏国一直在喊推行法制,可法制改革始终无法推行,这是为什么?看看满世界开办的孔子学院就知道法制之路遥遥无期,人治学说繁荣昌盛。
可是面对重重阻力国家为什么还要推行法制?
因为人治社会官员权力太大,而权力生腐败,绝对的权力生绝对的腐败。可就是有那么多人抵御不住权力的诱惑,他们不希望自己的权力被加上法制的枷锁,为了保住权力只能和法制改革对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