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我从没想过和杜瑜的再次相见居然会是这么一个场景,居然会在……葬礼上。
三年前我不告而别,但是却被魏紫追上,她在我离开之前给我发了一条长消息,上面写了她这段时间所遇到的事,以及她想放开李博,让他去翱翔于天空的决定,最后她写了这么一段话,【我所剩的,只有你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但我知道,如果我就这么离开留她一人在那里,那么她就真的是毫无留恋了,最后我告诉了魏紫我们要去的地方,邀请她和我们一起离开那个城市,来到了这里,这个让我们重新开始的地方。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蛮顺利的,魏紫找了一个幼儿园幼教的工作,而我则是干起了老本行,去照顾老人做保姆。而唯一不那么顺利的就是晓晓,她刚来到一个新集体中总是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不过很快,她就利用她自己的智慧和新朋友们打成一片了。
而这三年中魏紫最失态的一次就是在听说李博结婚的消息之时,那天她喝了一天的酒,晚上吐了个昏天黑地,把晓晓吓得够呛,不过她第二天仍然不肯休息,还是坚持去工作了。
而我呢,则比魏紫聪明些,我把一切可能被过去的朋友找到的机会都扼杀在了摇篮里,掩住自己的眼睛,捂上自己的耳朵,不去看不去听任何有关杜瑜的消息。可能,这也不是聪明,更贴切的说,应该是懦弱吧。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地过去,我没提起过杜瑜,而魏紫也没提起过李博,偶尔可能会从电视商业频道上看到二人活跃的身影,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三个月前魏紫在工作时突然昏倒在地,幼儿园的园长好心帮忙送到医院,而在那天我得知了那个悲伤的消息,魏紫得了肝癌,而且是晚期,也许只剩下两个月的生命了。
在她醒来后我质问她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她却表现出一幅事不关己的表情,我很生气,却又拿她没有办法,我转身想要离开,却听见她在很身后喃喃道,“我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一年前正是她知道李博结婚的时候,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只能捂住嘴才能让自己不哭出声音。
“哭什么?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我这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好像自从我和魏紫做了朋友以来,她就没有大病一场的时候,这么虚弱,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的画面还是第一次见。
“那你不应该很开心,我这么虚弱,你就可以随便欺负我啦。只是以后……你再想欺负我,可就没有机会了。”
胡说八道什么?不许乱说话!
“我有胡说吗?只是你自欺欺人罢了。”
“你说,下辈子,我们还能做朋友吗?哦不对,你肯定能长命百岁,而我却死的这么早,说不定咱们下辈子能做母女呢!”
谁要和你做母女啊!
这样和魏紫对话的日子也没有持续多久,再过一段时间魏紫就开始睡的时候长,醒的时候少了,哪怕她醒了,有时也是思维混乱的。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打通了李博的电话。本来我以为他可能早就换电话了,只是想要试试看,却没想到居然通了。
“喂,魏……紫吗?”
“我是吴悦。”
我们两个都沉默了很久,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这个消息,至于他,可能是在想我为什么给他打这个电话,或者是告诉杜瑜找到我了?不不,不可能的,也许杜瑜早就忘了有我这么一号人了。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不绕圈子了直接要告诉他,“魏紫患了癌症。”
“哦,是吗?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虽然他话是这么说,我却能感受到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不来见他最后一面吗?”
我知道,他会来的。
在他到来的时候,魏紫正在昏睡,他握着魏紫的手,中指上却带着和别人的结婚戒指,我不忍再看,只能出去透气。
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他的助理,没有司机,也没有……杜瑜,我本以为他也许会来的,这么看来,我之前和我以前的朋友切断联系有什么意义呢?反正他也从没找过我,可能他早就忘了我吧,又或许他和李博一样,已经结婚了?
这时我开始恨起之前装聋作哑的自己,如果自己勇敢一些,也不至于到现在连他的一点消息都得不到,最起码,也许我还能在阴影中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他。
我不知道魏紫和李博说了什么,反正那之后魏紫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不少,我却隐隐觉得这是人死前的回光返照,魏紫可能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想在自己曾经的恋人面前呈现最好的状态。
虽然先说服自己这都是瞎想,看着魏紫掉的越来越多的头发,以及越来越不好的胃口,我却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我只能尽力让她在这段时间里开心些,让她可以笑着离开这个世界。
我没有告诉晓晓她的魏紫阿姨快要死了,但她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这段时间只要一放学她就往医院跑,给魏紫讲些上学时发生的趣事,逗魏紫笑。
可是这些也只延长了魏紫一个月的生命,在某一个刚下过雨的清晨,魏紫悄然离开了这个曾经让她哭,让她笑的尘世。
我为她举办了一个小型葬礼,而在葬礼上,我遇上了那个我以为今生都不会再遇到的人。
“可可怎么样了?”
“治疗很成功,她的自闭症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
“……和我去树林里逛逛?”
“……恩。”
“你过得还好吗?”杜瑜跟我一起走在树林中,突然开口问我。
我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还不错。”
“这样啊,那晓晓呢?”
我有些烦躁,“也还不错。”
“……那你不问问我吗?”我抬起头看着杜瑜的眼睛,他的眼睛中透着真诚,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却无法拒绝。
“那好,你过得怎么样?”
“我过的不大好,家里没有女主人,可可闹翻了天,各种琐事搅得我脑子都疼了。”
我突然感觉我的眼眶湿了,“那为什么不找个女主人?”
“我这不就来了嘛,那么,吴小姐,你愿意做杜家的女主人吗?”
“……我愿意。”
夕阳下,我和杜瑜抱在一起,我想,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