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风一身月白色锦衣华服,衣襟上绣着浅白色游龙暗纹,墨发披散在肩头,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白皙的脸孔上泛着有异常人的嫣红,殷红轻薄的嘴唇轻轻牵起,看起来邪魅放纵。他侧躺在紫檀流金软椅上,手肘支撑着后脑,两旁相貌端庄清丽的侍女正轻轻摇曳团扇。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白芷香味,这是勤事房刚刚送过来的上好熏香。
虽然眼下正值大唐帝国非常时期,但是李牧风从来都是这样一幅不急不缓的样子,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天下诸事,尽在这位圣君的掌控之中,该批阅的奏折,该处理的军务,他早已做的分毫不差。
此时,在他面前十步远的地方,跪着瑟瑟发抖的仆役模样的中年男子,男子深深弯着腰,额头已然已经磕出了血,但是脑袋还是咚咚地不停打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响亮的声音。男子身后跪着他的跟班,腰弯成了虾米,整张脸几乎是贴在地板上,连大声呼吸都不敢,身体不住地颤抖,全然已经吓傻。
“高大总管,朕现在是不好使唤你了是吧?”
“既然如此,养你们有何用?”
李牧风利落地翻身坐起,黑暗深邃的眼睛盯着那个瑟瑟发抖的男子。
“圣君,奴才·······奴才知错,奴才知错了,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一会我就让人把花瑶宫恢复如初,圣君放心,花瑶宫里的所有物件奴才都好生保管着,一点都没磕着碰着啊。”
高大总管颤抖的尾音像是残风中的败柳,还未落地,只听“叮”的一声,一把锐利的匕首稳稳地扎在自己面前。
“自行了断。”声音很淡,却是彻骨幽寒。
高胜的眼睛惊恐像是要爆裂出来,这下连跪都跪不稳了,跌爬在大殿上丧失了行动能力。
“圣君,高胜之所以敢这么做,背后是太后娘娘的势力,这样直接把他办了,太后那边是不是·······“
说话的是地傲天,李牧风的贴身侍卫。
李牧风看向桌案边的沙钟,细沙已尽数流到了琉璃球底部,他眉心轻挑,薄唇微启,“还有人比你更担心。“
“太后娘娘到。”果然,那真正担心之人来了。
李牧风望向渐渐走向自己的雍容妇人,红色霏缎宫袍,缀琉璃小珠袍脚软软坠地,摩挲有声,红袍上大朵大朵的金红色牡丹分外妖娆。虽然已是年近五十,但是肌肤保养的却是白若玉脂,岁月在这个女人脸上似是没有留下印记,就连眼角的丝丝鱼尾纹都显得宁静柔和。
“母后。”李牧风轻轻颔首。
“炎儿,你这是何必呢?花瑶宫长年空置,高总管也是好意,找人帮你拾掇拾掇。你现在这样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太后眼波流转,眼睛闪过一丝焦虑。
“哦,是吗?我怎么听说这花瑶宫准备易主了。”李牧风口气轻挑,冷冷看向太后。
太后脸色一僵,转而拉着李牧风的手,笑着说道:“炎儿,母后给你赔罪了,母后之前确实是想在花瑶宫给你选秀女,所以才让高总管收拾开。说来说去都是母后考虑不周,你就当卖母后一个面子,别跟这些下人置气了。可好?”
“高总管,好大的面子,既然母后都开口了,那我就绕你不死。”
“多谢圣君,多谢太后,多谢圣君,多谢太后。”
李牧风半眯着眼睛,高胜这副摇尾乞怜的模样着实让他反感,收回眼光,他有些烦闷地甩了甩手,两个孔武有力的大汉走上殿来。
“死罪免了,活罪难逃,砍下他一只手。我要让你记住,手不要伸的太长,不该碰的千万不要碰。”李牧风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坚如生铁,冷如冰霜。
“圣君饶命啊,饶命啊……“大殿上回荡着高胜死猪般的嚎哭。
李牧风转身,报以太后一个邪魅的笑容,轻启薄唇,“让母后受惊了。“
太后面色苍白,眼神里似有怨念,李牧风这是在杀鸡儆猴,“手不要伸的太长”这句话,不是在敲打高胜,而是在敲打她这个高高在上的西太后。
“地傲天,这帝王殿真是闷的很,跟朕出去转转。“
太后皓齿轻咬红唇,宽大的袖袍里的玉拳攥得发白,看着李牧风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愤恨痛苦。在李牧风心里,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一个母亲,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加不会。这脆弱的母子关系,像风中断线的风筝,两头都牵不住,然后慢慢演变成了她和他之间的政治博弈。
“圣君可想好去处了?“地傲天在身后兴奋地问道,语气里很是轻快。
“看到高胜那个鬼样子,你开心了?满意了?“李牧风漫不经心地说道。
“圣君,你不知道那高胜有多可恶,不只是我,这皇宫上下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他笑话呢。“地傲天年纪不大,即使在李牧风面前,说起话来也是毫不遮掩。
“打狗还得看主人,他背后的靠山是西太后,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就把他拖去喂狗了。”低沉的声音像是山涧里清冽的泉水,一字一顿缓缓说道,好似一柄出匣之剑,闪动着摄人的寒芒和锐利的刀锋之气。
李牧风走过湖心亭,冬季更深了,湖面已经结上了薄薄的冰层,天空泛黄的厉害,再过几日怕又是一场大雪。虽是隆冬,一旁的小花园倒还是有几分颜色。李牧风指着那星星点点的紫色问道:“这是什么花?”
这些小花是淡紫色的,花盘极小,在风中摇曳着,看起来十分可怜,好似随时都会被大风卷走一般。
“这叫紫鸳逸,不论春夏秋冬,清晨开花,午夜凋谢,一生只开一次,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而已,可是却要穷尽一年的光阴。”
李牧风蹲下身来,轻轻抚过这片紫色,沉声说道:“地傲天,如果是你,你愿意像这紫鸳逸一般昙花一现,还是做一棵经年累月的古树。“
地傲天歪着头,托着下巴想了想,带着孩子般该有的愉快和稚气,笑着说道:“既然圣君要我选,那我宁愿做一朵紫鸳逸昙花一现。人生本就苦短,加上地傲天这顽劣的性格,断然做不成一棵大树,平静安然地度过漫长的岁月。地傲天的一生要像圣君一样,轰轰烈烈才好。“
“那圣君呢,圣君会选择紫鸳逸还是古树呢?“
李牧风粲然一笑,笑的很是洒脱,“我比你贪心,我既想当一棵古树,经年累月天长地久,又想做一朵紫鸳逸,徇丽多姿纵情得意。“
地傲天看向李牧风,他说的很是认真。
大唐如今遭遇鲛人祸乱,朝内各方势力也是蠢蠢欲动,西太后这几年在朝中结党营私,扩大外戚势力,长老院的几位也是私心难藏,锋芒毕露,虽然天下安好,但是李牧风很清楚,权力纷争,内部矛盾,实为逆水行舟,稍有不慎,舟毁人亡。反观沧流帝国,虽然几年前遭遇重创,但是到底是百年基业,树大根深,加上牛皮皮治国有方,四大家族精诚团结,沧流如今已经蜕变地更加完美。想到这里,李牧风突然一笑,笑容坦荡又有些疲惫,说道:“大唐和沧流,就好比这紫鸳逸和古树,终归要做个选择。我大唐虽然比不上沧流的百年历史,但是我李牧风绝不会让大唐做一朵昙花一现的紫鸳逸。”
一阵风吹来,紫色的小花随风而去,几下就零落在前面的小径深处,随着阵阵涟漪,幽幽回荡。
“圣君放心,地傲天定会誓死守护我大唐帝国,不离不弃。”
李牧风拍了拍地傲天肩头,会心一笑,在这个充满杀戮和背叛的世界,还有这样一个忠于自己的年轻灵魂。
李牧风轻轻拔起一株紫鸳逸拿在手上,朝着前面的小径走去,尽头处,是一座穷工极丽,处处生花的宫宇。与这奢华的宫殿相比,这里竟然冷清地出奇,没有一个行走的宫人。一说此处,皇宫上下倒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地就是花瑶宫。但是众人对于花瑶宫的议论从来都是小心谨慎,几年中,因为触犯此地而死的宫人不在少数,几天前高胜的大动作却只是断了一只手,当真成了一个奇迹。除了李牧风,这里是皇宫所有人的禁区,谁都不能侵犯。
李牧风并没有再往前走,从这个角度望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花瑶宫墙角的数枝梅花已经竞相开放,白花胜雪,倾城一世。当年西月离开之后,他就为她建了这一座花瑶宫,只可惜,这花瑶宫总是等不到它的主人。
他看着手中的紫鸳花,轻轻叹了口气,那个心头的女子,却似这紫鸳,匆匆地来,匆匆地去。
还记得初识西月,成元十一年,刚好也就是八年前。
皇宫从民间甄选了一批女婢,准备分配给各宫。帝王殿侍女一共两个,都是先皇在时的老人了,有一个也该到了出宫的年纪,所以这次帝王殿也在司礼监分配的名单之中。
听说帝王甄选贴身侍女,整个帝都权阀贵胄都开始忙活起来,长老院的长老们也开始四处走动,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在圣君身边安插自己的人,太后自然也是相当看重,因为她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姿色绝佳,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定远侯周平威的远房侄女,也是自己的娘家人。为了这次选拔她要力主亲自操办,把自己的侄女塞到李牧风身边,这样李牧风有个一举一动,她也能及时掌握。李牧风非她亲生,虽然一手带大,两人之间却也是隔层纱。这样的李牧风让太后没有安全感,她要用手中的权利培养自己的势力。
大殿上,李牧风已是接近昏昏欲睡,这些女子在他眼中实在太过平庸,在他的心上经不起一丝波澜,最让他生厌的是,她们已然是权利的替代品,她们背后背负着家族王府的使命,从一开始就不会效忠于他,注定这只是一场无聊的政治游戏。
作为男人,李牧风能敏锐地捕捉到这些秀女在他面前,从骨子里隐隐透出来的搔首弄姿,这种把戏他看的太多了。眯缝着眼睛,终于等到最后一个,这场结局已定的游戏就快结束。
一个白色轻盈的身影跃入眼帘,女子白衣胜雪,水袖如云,一头墨发轻轻垂下,搭在纤薄的玉肩上,好似质地绝佳的怀宋墨缎,那张犹若白莲般清澈出尘的容颜已是无人可及,眼眸清冷如雪山之巅的一泓清泉,清风吹起她发鬓的细碎头发,是那般冰清玉洁,倾国倾城。只是一身雪白,丝毫没有一丝装饰,却让李牧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安静地欣赏她的美好。
“奴婢西月,参见圣君,参见太后娘娘。”
“西月,好名字。说说,你是哪家送上来的丫鬟?”李牧风几乎沉默了一个上午,这下却是先声夺人。
太后微微一怔,堂下也传来细微的议论声和诧异的嘘声。
“西月初来帝都,无权无势,只有我一个人。”
“为什么进宫?”
从来没有女子在他面前如此波澜不惊,李牧风微微一笑,眼神里藏着浓浓的兴趣。
“进宫可以吃饱穿暖,不再居无定所,我只是不想再过漂泊的生活。”
李牧风嘴角微微抽动,他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黑色冰冷的眼眸闪过一丝柔和。
“大唐乃富庶之地,太平流年,岂有吃不饱穿不暖之说?”
西月扬起瘦削的脸,平静而坚定地说道:“圣君乃天之骄子,九五之尊,自出生之日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而奴婢不一样,奴婢没有父母,生下来就是孤儿,在流民区长大,从小就要学会跟大孩子抢吃食,身边很多跟我一样大的孩子因为没有吃的,饿死的不在少数。奴婢只是想安定地生存下来。”
李牧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回答。西月微微一愣,顿时有几分不安,这样的气氛让她觉得有些危险,她不是傻瓜,她很清楚李牧风的厉害,说不定现在已经被识破了。本来,她就不是光明正大的秀女,而且,还是一个鲛人。
长久的沉默之后,李牧风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凤眼半眯,散漫地说道:“朕决定了,就她了。”
说完,拿起御案上的一块点心,放进嘴里,起身准备离开。
“启禀太后,这女子是鲛人,万万不得服侍圣君啊。”
这时,从一旁的秀女人堆里,站出来一个女子,西月认得出,是跟她一个房间的襄铃。
太后本来就为李牧风的擅自决定不爽,这下刚好有了出气的理由。
“司礼监是怎么办事的?一个鲛人,连给圣君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来人,把这贱人给我拖出去。”太后沉声呵斥,声音却是响彻整个大堂。
李牧风刚好经过西月身边,此时却是微微伫立,眉头轻蹙。
司礼监的管事陈长青连滚带爬,矮着腰,一个列跌摔在太后面前。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奴才一定严办这掌管名册之人。你们,还不赶快给我拖出去。”
陈长青的声嘶力竭地朝着门外的侍卫喊去,那沙哑的声音像是被堵上了两口浓痰。
从门外快步走进两个黑衣带刀侍卫,冲着西月的方向直奔而来。
“我看谁敢放肆。”李牧风缓缓转过身来,眼眸漆黑如墨,“母后,这是我挑侍女呢。”
李牧风隐忍着没有发怒,但是能清晰感觉出他已经被怒火点燃,只差一个火星,瞬间就会燃爆。
“炎儿,你清楚的,鲛人是没有资格进入正殿,更何况还是帝王殿。那里先皇曾经住过的地方,你非要为了一个鲛人,丢了先皇的颜面,丢了祖宗定下的规矩?”
“既然正殿进不得,那就不进,让她在偏殿伺候就可以了。这样祖宗的颜面保住了,母后这心结也算是去了。”
李牧风说的不急不缓,丝毫不乱,纵使太后再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君王的威严她却是不敢触碰。
西月想说些什么,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维护过自己,但是想想最后还是生生咽了回去,表面上看李牧风是为了自己,其实不过是他和太后之间的政治游戏,自己就好比是一把凌厉的长剑,替李牧风挡下了太后送来的温柔的刺刀。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谢过圣君。”地傲天压低声音在西月耳边说道,西月打了个激灵。
“西月谢过圣君,今后定当尽心侍奉。”
李牧风眼睛掠过西月,看向门外的天气,起风了,但是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二日后,西月被司礼监陈长青亲自带着,送到了李牧风身边。陈长青是出了名的马屁精,自己的司礼监出了个深得圣君喜欢的小丫头,他可不会错过这次献媚的机会,顺便弥补一下之前在堂上犯下的错。
今天的西月与那日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引得李牧风微微侧目。那日的西月素净高洁的像一朵白莲,今日的她却是妖魅摄魂像一朵带血玫瑰。
陈长青偷偷地看向李牧风的表情,这个女子本是倾国倾城,今日被他这般精心打扮,更是美不胜收,想必圣君必定龙颜大悦。
李牧风扔下手中的书卷,表情却是深不可测,他眯着眼睛看着西月,那道灼人的视线像是一点一滴在切割这西月的肌肤,骨骼,让她微微蹙眉,但是很浅,几乎察觉不到。
“怎么?是谁挤破了脑袋都想进这帝王殿,现在不愿意了?”
原来,李牧风早已洞察了她脸上所有的表情,包括刚才那道浅浅的皱眉。
西月的手指轻轻缠绕了一圈,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奴婢只是不习惯别人这样看着我。”
“哈哈哈哈。”李牧风像是听了一个有趣的笑话,竟然大笑不止。
陈长青把弯成虾米的腰杆打直了一些,点头哈腰地跟着李牧风一起乐呵,果然,这女子他没看错,脑袋里正想着圣君会打赏多少银子给他。没想到,“啪”的一声,陈长青感觉自己的右半边脸像是灌进了辣椒粉,火辣辣的疼的厉害。
一个扑通跪地,“圣君饶命,饶命啊。属下不知,不知哪里做错了,还请圣君明示。”
“陈长青,平时动动你的花花肠子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敢打帝王殿的主意,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李牧风看着跪在地上,脸已经肿的有几层高陈长青,大声呵斥。
“属下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我看你敢的很啊。朕要的是贴身侍女,不是后宫嫔妃。”
李牧风的一脚踢开陈长青,厌烦地甩了甩手,地傲天会意地把陈长青拖了出去。
“奴婢这就去换。”
西月转身要走,却被李牧风抓住了手臂,从他黑色的眼眸里西月能看到自己的惶恐。
“今日作罢,往后你若再这样不知身份,朕不会轻饶了你。”
“是。奴婢谨记。”
李牧风紧抓的手放开了,西月不禁有些龇牙咧嘴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力气真大。
“这皇宫人多眼杂,你要懂得掩藏自己的锋芒,如今进入帝王殿,你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在这样不知天高地厚,谁都救不了你。”
“原来他用意在此。”西月心里暗暗叹道。
“你是怎么逃过司礼监那些眼睛的?我要听实话。”
李牧风稍稍落座,剥了一颗快马千里送来的新鲜荔枝放人嘴里,缓缓地问道。
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我只是侥幸,混进了秀女的队伍后面,其实,我并不是你要选的秀女。”西月说道。
李牧风并没有惊讶,反而嘴角轻轻牵起,邪魅地看向她,比起刚才冰冷的那个人,像是两个人 。
“你这样做,被发现了,可不是掉脑袋这么简单的事情。”说完,又是一颗荔枝入口。
“不瞒圣君,我这一生从来没有安稳过,不是活在饥寒里,就是每天逃亡,危险对于我来说一点都不可怕,只要能有个地方让我活下去。”
西月的一字一句,却是扎心。
“你以为就凭你,能在这个皇宫好好活下去吗?”
“我知道我不能,所以就像圣君说的,挤破脑袋我都要试试。进帝王殿,成为您身边的人,这样就不会受人欺负了。”
李牧风微微一怔,敢在他面前如此直白地袒露心声,她是第一人,绝无仅有。
“说句不好听的话,凭你的容貌,想要寻求一个王公贵族的庇护应该是小菜一碟,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李牧风看向西月,她双眸低垂,看不清整张脸,但是今天的她却是美的过分,他甚至不敢看向她的眼睛。
“这大唐是圣君的天下,只有在您身边,西月才会感觉到安稳。”
这话说的很轻,但是听起来却让李牧风有心碎的感觉,夹带着凉凉的悲伤。
就是这句话,让李牧风下定决心要护西月一生周全,没想到自己还是负了她,彻头彻尾利用了她,放不下江山,从此失去一生挚爱。
“圣君,边将军那边来消息了,边境的鲛人暴乱已经控制住了,查哈也于昨夜出兵前往,这个时间差不多已经到达五阳镇了。”
地傲天的话打断了李牧风的思绪,李牧风看着那一角的花瑶宫,轻轻叹了口气,紧了紧披风。
“那些鲛人既然敢公然发起暴乱,背后势必有人故意组织煽动,给我继续查下去。”
“圣君放心,属下的人已经在全力追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好。”
“对了,圣君,沧流那边的密报,牛皮皮明早启程回朝,现在还在北境大营,您看要不要在他回去的路上·······”地傲天说完,手里做出一个杀的意思,李牧风轻轻蹙眉。
“那牛皮皮要是被你们几个虾兵蟹将解决了,岂不是侮辱了我这个对手。地傲天,就算是你,你觉得你有几分把握能近牛皮皮身?”
地傲天这下算是被李牧风问住了,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苦练,飞鹰爪已经到了第九层,那牛皮皮再厉害,我怎么说也有五成的机会近他身了把?”
李牧风看向地傲天,眼睛里的神色像是看向一个孩子,他拍了拍地傲天。
“地傲天,好好练,等你的鹰爪功突破第十层,就有三成的机会了。”
说完,李牧风扬长而去,剩下地傲天在身后苦苦纠结,想不通,这牛皮皮竟然如此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