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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7 凉夜屋脊

2017-08-24发布 5769字

众人看墨乔这么短的时间内武功就如此大进,均感到惊喜不已,而看墨乔不肯说出自己最近的经历,也不好相逼。因为武林中人有很多都不肯说自己的师承门派,而雷青坡等人看了墨乔刚才的功夫套路却从未觉得眼熟,因此想来是遇到了世外高人或者捡到了什么武功秘籍,也只得作罢。白枫堂里的众人都知道现在铜鼎峰与锦屏山已经连伙了,早晚都得来吞并了白枫堂,可是众人并没有畏惧,世人皆知常崇义的野心,因此也都知道锦屏山与峨眉山早晚必有一战,今日的一战不过是餐前茶点,开胃小菜罢了。

墨乔虽说担心锦屏山人武功高强者甚多,可是若是薛伯伯请来了太乙派的两位真人,再和方小楼一块,想必也不怕常崇义一伙儿。并且现在有了爹爹妈妈的下落,孟三叔也潜入到了锦屏山内部,一切的事情都还有希望。想到这里,墨乔脸上的愁容终于展开了些。

此时白枫堂前堂里的众人都在讨论刚才一番打斗的场景,对墨乔尤其是大夸特夸,墨乔本来还和他们说说笑笑,后来就有些厌烦起来了,她借故离开了前堂,往自己住的地方回去。此时已经到了未时,可已经到了中秋时节,就是正午天气也一点儿不热。而现在的峨眉山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空气甚是凉爽。墨乔心情极佳,走到自己住的后堂院子里,不由得跳起了舞来,这段舞还是当时薛佳枳教给她的太清舞。

这时候墨乔的内功已经略有小成了,况且已经不知不觉中掌握到修习的最后一道法门了,因此不过是十余天,墨乔的内功功力就大有进展。这诛氏钳法中的诛氏内功就是如此,刚开始的修习速度极慢,有些天资愚钝的三年五年也不能领会到其中最简单的法门,后来的修习伴随着功力的增长,会越来越快,甚是能日新月异的地步。墨乔的天资聪颖,刚学习诛氏钳法不过一个时辰,就度过了第一道法门,而后来的几关墨乔也是在不知不觉中闯了过去。这些过程刃奇书都看在眼里,因此最后把毕生精力写出来的六百余字的武功经义传给了墨乔。

这时候墨乔依靠着自身充沛的内力推动着四肢百骸的运转,只觉得浑身舒畅至极。她再回忆着那时候佳枳交给自己的舞蹈,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只见她舞姿曼妙无比,娇颜红衫,青丝墨染,若仙若灵。宛如水中仙子,又仿若林中精灵。寻常女子跳的舞也还罢了,毕竟她们只是单独的跳舞,可是墨乔身法本就轻灵无比,如今在舞蹈中略微加了些自己曾经学过的立梅幻步的身法,却又是另外一番境界了。

跳了一会儿,已经尽兴。墨乔回屋里去,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两口,坐在桌案旁,拿起笔来把脑中师父刃奇书教她的六百余字的武功精义随便写了几句在纸上,然后用心去思索,写写画画。过了一会儿,丫鬟要把午饭端进来,墨乔这才停下了手。

午后,墨乔叫来了两个帮众,让他们下山去打听这几年来锦屏山与湖北百草门之间的联系,又去向薛诚和雷青坡询问关于百草门的情况。薛诚问墨乔干嘛要了解百草门的情况,墨乔心想薛大哥哥和雷香主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隐瞒,于是把孟平化名叫做费金堂潜伏在常崇义身边,以及最近几年发现百草门有自己父母线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薛诚和雷青坡,不过却没有把认识方小楼这件事说出来。

薛诚感到十分诧异,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百草门与锦屏山有过联系。峨眉山白枫堂认为百草门不过是一个与云南六毒派相似的门派,是一个亦正亦邪的门派。他们听说过百草门掌门人青手怪人是一个不怎么正派的人,可是烧杀抢掠等事情也没见百草门做过多少。墨乔问道:“百草门是这么一个门派,而他们的所作所为可都是为了赚取银子?”雷青坡略一沉吟,道:“百草门历史久远,若是没有大量银两入库,又怎么会长久不衰?因此取银两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事。”薛诚道:“锦屏山最近些年干了不少抢票,火并其他门派的勾当,想必银钱定然不少,而常崇义向来不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反而他是一个极具野心的人,定然不会满足于这些银两的勾当,他想的是吞并白枫堂,白灼堂,然后去祁连山总派拿下总派的位置,那么他将成为紫蚕派的总掌门,因此花些小钱去收买了这些门派也极有可能的。”

墨乔心想:如此说来,百草门确实有可能跟锦屏山有联系。薛诚问道:“那你现在打算如何?”墨乔道:“我就先等十天,到孟平孟三叔回来之后,我们再去湖北百草门打探消息。若可以的话,那时候就采取行动。若不能的话,等薛伯伯回来之后再做定夺。”薛诚心想也是,到时候只墨乔和两个好手去打探,自己再派人前去接应,如此尽量先救得陈芒之夫妇出来,然后再解决和锦屏山的事。

墨乔道:“那我先回去了,等到那时候再仔细商讨。”说罢,墨乔就回到后山。回想一下今日经历的事情,墨乔犹觉得心有余悸。特别是想起来那时候盖天公抓住自己的手腕,撑在空中,那种彻骨的疼痛真是让墨乔不堪回首。她在一遍遍的回想刚才盖天公使出最后一爪时的情景,原来盖天公本来是露个破绽,正好让墨乔去点他手腕部的穴道,而这时盖天公全力闭住穴道,墨乔会感觉奇异,而正好这一怔,盖天公反而抽出空开去把墨乔抓了起来。这一招是有不小风险的,因为倘若盖天公那时候闭住穴道时没闭好,墨乔就一下点中了,那时候盖天公则是必输无疑了,这不过是一个险招绝招罢了。

这时墨乔忽然想起来了当时白文采婆婆最后弥留之际交给自己的一招,也是这种险招,不过那一招可要比这一招高明多了。那一招最后的结果是一剑往后刺,然后自己的肩膀会受伤,可是却能把对方刺死。墨乔心想这一下虽说自己也会受伤,可是却没有什么大风险,谅来不是和迅速碾压自己的高手过招,其他的人想来都躲不过。此时不过申时,墨乔只在外面刻苦的练习武功,又不住地回位上午和盖天公打斗时的一招一式。待日落西山,墨乔方觉得获益匪浅,满身轻快的回去了。

接连七日,墨乔均是卯时天微亮时起床外出练武,一天忙碌下来,到了快到中夜的亥时才修习完毕内功心法入睡。就在今日将要入睡时,墨乔才满脑子都想方小楼来。她开始有些埋怨,怎么连续七天方小楼都不来见自己,这么几日不见,还真想念他了。

刚入睡,墨乔忽然听到屋外有什么东西发出了什么十分尖锐的声响,那声音如同沙石相磨的声音,却又比这声音高一点儿。她心里一惊,不知道是哪里发出来的声音。而再去细听时声音却听不到了。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了这种若有若无的细细的声音,不过声音却有了小小的不同,倒有一点儿像是什么蛙鸣声,可又低沉了很多。墨乔仍然躺在床上,生怕打草惊蛇。她想来想去不知道是谁或者什么东西,可是心知一定有异,于是一点也没睡,只是静听着。过了一会儿,墨乔听到这种声音的同时,又传来了一种细细的摩擦声。她心想这声音好像是一种爬虫,看样子还是特别巨大的那种。墨乔生性不喜欢与各种动物爬虫之类的接触,因此那日方小楼说他要驯养那条斑纹巨蟒时墨乔可一点儿也没有兴趣。

这时那种摩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响,就像是在墨乔门外窗口一般。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墨乔知道这是一个身影巨大之物,不过趴在地上看不到罢了。这时候墨乔心想应该迅速出击了,可不能把这种机会丢失了。于是墨乔外衣也来不及穿,只身着一身银白色丝绸睡袍一个飘逸的翻身过后,手里已经拿到了自己用的铁钳子。接着一个飞身,一下子越过窗户来到了房屋前的长廊下。墨乔跳窗而出,而窗子本来是关着的,可是现在窗子却完好无损,原来她刚才跃起来的时候已经把窗户打开了,而这就是在瞬息之间发生的。她站到长廊上时,趁着微白的月光,眼见前面一条巨大的蟒蛇在地上。墨乔大吃一惊,急忙往后大跃一步。这时墨乔已经知道那蟒蛇是在东谷里常常出现,现在被方小楼拿去驯养的大蟒蛇,可是却不知怎么今日来到白枫堂里了。

墨乔还没来得及多想,忽然那蟒蛇照着自己就咬来,它前半身一跃之下,竟跃来了一丈有余,差点到了墨乔身上。墨乔猛的一惊,又是往后跳去。墨乔可不愿意与这条蟒蛇打斗,现在她可没有带金环白菇,碰到这条大蟒蛇可难缠地紧。墨乔疑惑这条大蟒蛇怎么向自己攻击,可立刻就明白了,这一定是方小楼的念头,方小楼身上有金环白菇,因此凭他的本事,是怎么也不会让斑纹巨蟒逃脱出来的,可是又正巧它出来找自己的麻烦,一定是方小楼搞的鬼了。

墨乔有些生气,她叫道:“方小楼,快给我出来。”可是却没有任何回应,再看那蟒蛇,正吐着信子要朝自己攻击,墨乔急忙往后奔去,三两下就跳到了房顶上。这时,墨乔回头一看,原来房顶上正站了一个人,那人身后有着弯弯的月亮作衬托,竟然如同仙人一般,黑夜中看不清样子,不过看身影定然是方小楼无疑。墨乔心里又惊又怒,她走过去,竟然忘了自己只穿着一身贴身睡衣。方小楼看到墨乔,低声惊呼了一声,墨乔不等他说话,直接一拳就打到了他的胸口上,速度很快,力道也是十足。方小楼怎么也没想到墨乔会忽然地偷袭他一下,这时胸口被打了一拳,也着实难受。

只见方小楼弯下了腰,抱着胸口正想说话,看到墨乔身上的衣服,立刻低下头去,忍了一会儿,说道:“你怎么上来就打人。”墨乔又是一拳打到他的肩膀上,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说我干嘛打你,大半夜的弄一条大蟒蛇来吓唬我?”不过这一拳墨乔就没用上内力了,只是打在皮肉上,方小楼筋骨结实,因此并没觉得痛。可是刚才那一拳着实让方小楼吃了些苦头,他仍然弯腰抱着胸口道:“那你下手也太重了吧。”不过顿了一顿,笑道:“没想到几天不见,你小丫头手劲倒打了不少。”墨乔拉起他的胳膊,道:“怎么?还受不住?”方小楼直起了身子,又看到了墨乔贴身的睡衣,笑道:“没问题了。”

这时候墨乔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没来得及穿上外衣就出来了,还想质问方小楼为什么这么笑着说话。陈墨乔扯了扯方小楼的衣服,道:“坐下吧。”方小楼还在惊讶墨乔穿的衣服,可是又不敢大看,又怕自己反应太过了让墨乔生气,于是只略微低着头坐下了。墨乔已经修习过了内功心法,体内经脉顺畅,周身大穴开阖,并没有觉得冷。可是她刚坐下的一瞬间,觉得屁股特别硌得慌,猛的一想,才想起来了自己现在只穿着一身贴身小衣。墨乔身子肌肤本就柔软光滑,而现在身着的衣服是桑蚕丝织成的,也是柔软异常。房檐上的瓦砾什么的定然不少,因此墨乔一坐下屁股就被硌了几下,接着一下子就起身了。墨乔顿时被自己吃了一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竟然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胸脯把衣服都撑起来不少,而恰好这时候吹来一阵山风,把裤子都吹的贴紧了腿,又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大腿和小腿上的轮廓。此时就算墨乔再怎么开朗随性,她受不了把自己身子轮廓展现在一个男子面前。她顿时脸颊绯红,偷偷瞧了一眼方小楼,恰好这时候方小楼也抬头看了看她,四目相对,墨乔更加害羞了。

方小楼也看到了墨乔绰约多姿的身子,顿时心中一漾,竟然一股热气猛冲至心口。方小楼从未见过这样衣着暴露的女子,何况是自己深爱不已的人。此时,在外人面前气度非凡的方小楼也顿时语塞了。墨乔心里早已经感到无尽的羞涩了,她纵身一跃,跳下了房顶。可是刚一下去,不知怎么的,心中一横,心想不就是身子形态被人看到了吗?这又怎样,我还穿着衣服呢是吧。更何况这是方小楼看到了,以后不是早晚还得看?

想到这里,墨乔咧嘴一笑,一个翻身又跳了上去。她看到方小楼傻傻的站在那里,“噗嗤”一笑,道:“坐下吧。”方小楼道:“你不是嫌硌得慌?”墨乔看了看右手边的方小楼,眼珠一转,笑道:“把你的衣服脱了给我垫到下面。”方小楼这时已经放开了,他哈哈一笑,没说二话就脱下了上衣给了墨乔。墨乔果真把方小楼的一件粗布单衣简单折了折,坐在了屁股下面。果真,这时那些小瓦砾就不再硌了。可是方小楼就只能光着上半身坐在秋风里。

二人坐在房顶的屋脊上,望着远处的山和月亮。方小楼道:“这几日我没来,可发生了什么事儿?”墨乔噘嘴道:“你那天刚一走,南宫行就来了。”方小楼疑惑,道:“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墨乔就一五一十地把那天南宫行以提亲为名,实则要吞并剿灭峨眉山白枫堂的事儿告诉了方小楼。说到后来和盖天公打斗时的惊险场面,墨乔更是说的绘声绘色。并且墨乔也十分埋怨那天方小楼没来,自己差点就要给南宫行抓了去。方小楼嘴上笑着说:“抓了去又有什么担心,过了几日我发现你不见了,自然能把你从南宫行手里救出来,到时候那可是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了,还怕你将来不听我的话吗?”可是方小楼心里却也是感到十分惊险,不住地埋怨自己这几天光顾着驯养那条大蟒蛇了,没来看看墨乔。墨乔听了,只抿着嘴笑。方小楼温言道:“我可再不会这么久不来看你了,以后你要碰到了什么难处,相信我一定会准时赶来救你的。”说着方小楼伸出臂膀,轻轻搂住了墨乔的腰。墨乔也还是抿着嘴笑,顺着他的意,把头往他肩头靠去。忽然墨乔的脖子碰到了方小楼大臂膀结实的肌肉上,也是心中一漾,正想逃开,可是立刻又不想逃了。

接着方小楼又告诉了墨乔这几日都在忙着驯养大蟒蛇,又把自己的驯养成果给墨乔展示了。只见方小楼只吹了吹那天那个小女孩给他的海螺,那大蟒蛇就做出不同的动作。一人一蛇通过这个小小的海螺竟然可以心意相通,墨乔也觉得稀奇。可是就算这条斑纹巨蟒怎么有趣,墨乔也没太大的兴趣。墨乔也没问他是怎么得到这个海螺的,只以为他是用自己给他的金环白菇制服了它,这个海螺不过是随便找来的玩物罢了。

方小楼还未说完,墨乔道:“咱们坐了这么一会儿,我还运着力,就觉得很冷了,你光着臂膀,不觉得冷吗?”方小楼笑道:“我不冷,我告诉你一个法子,你照着修习,肯定不会冷。”墨乔道:“什么法子?”方小楼道:“你记不记得刃前辈教给咱们的武功秘籍?里面的第三篇的最后一段话是什么?”墨乔稍微一想,慢慢的嘟囔道:“记得。”方小楼正想接话,看到墨乔却低着头思索着什么,于是就没说。

片刻之间,墨乔笑道:“哦,我明白了,把下半身之气运于膻中四海,然后把上半身循行的内力散布于周身三十六大穴,再把其与膻中之气缓缓相交转换,即可御寒挡热,基本上冷热不侵。”方小楼笑道:“就是如此,不过此法多练伤身,每十日修习一次就够了,想来一年半载下来,定大有收获。”墨乔笑道:“那咱们今晚就这么练。”

说着二人就盘腿坐在窄窄的屋脊上开始了修习。半个时辰过后,二人均感觉身上血行顺畅至极,竟然是以前从未体验过的。两人停下来之后,又开始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说也奇怪,本来墨乔待在方小楼身边觉得很多时候身子会燥热异常,竟想瘫软在他怀里,把身子融化在方小楼身上。方小楼也会有躁动之感,可是现在两人修习完刃奇书教给他们的这种御寒之法后,居然心里平静异常,怎么也没有刚才的那种感觉了。

此时已经过了午夜,二人一来一往地搭话,不知什么时候二人竟相依偎着都睡着了。方小楼本来还想着一会儿抱墨乔下去进屋里,可是已经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