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鳞擦了擦嘴角,看完左手再看右手,对着六道说:“就是吃光了船上的东西,才使我修为大增,变成人形,我不觉得哪里不好啊。”
“那你就继续维持这个样子吧!”
虽然同是兽族,但六道与阿鳞眼光却不一样,但都知道,对妖怪的来说,能变出个人形是多么重要,现在不是兽族主宰的天下,对人类来说,他们都是兽族的残渣余孽,心地善良之人就把他们当宠物,心地不好的人就捉他们能坐骑或者奴隶,这其中包括上三界的众生。
“你既然一直在船上,为何不知道那些恶灵去了哪里?”
“不知道,反正有一天船摇得特别厉害,外面也特别吵,感觉要翻天了,估计那些恶灵都被翻到海里去了。”那些恶灵有没有翻到海里去六道不知道,但肯定船上除了他们,谁都不在这里,六道也没忘记出海前赤月说过,这艘幽灵楼船是要送给凌珑做礼物的。
六道双手结印,阿鳞便有一种奇怪得说不出来的感觉,便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啊?”
“要彻底占领这里,就要改变这里的结界,别人再想上船就不可能了。”
阿鳞又咧开嘴笑了,手舞足蹈地说道:“啊?那我们岂不是成了这艘船的主人了,哈哈……我们成了最强的海盗!”
“这艘船的主人不是我们,是凌珑!”
“这不是一样吗?反正她不在的时候,我就是这里的老大了!”阿鳞想得可真欢,明明笑得很难看,一天到晚笑不拢嘴,真是什么样的人养出什么样的宠物。六道也抓紧时间问他:“你有何办法找到凌珑?”
阿鳞双手一摊:“她不召唤我,我是找不到她的,要知道迷踪海域没有蓬莱圣使的允许,谁都进不去。而且最近迷踪海域附近的浪潮变得特别汹涌,更加进不去?”
“海浪为何会变得特别汹涌?”那等惊天巨浪六道经历过多次,心底本就有些疑惑。
“这还用问?肯定又是什么不知死活的东西想要入侵神界!”
“你说什么?”六道一双碧眼赫然生光,心里头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即刻奔向船头,掌舵前行。
一团团的雾气在海上徜徉,灰蒙蒙的海仿佛被雾碾得平平,像片片发亮的沼泽,这完全就是一副大战方休的情景,凌珑奔跑在海岸边,这过于寂静的蓬莱让她的心里很是不安,只怕是自己回来晚了。
其实她那么着急的回蓬莱,正正是因为自己天生就有这种预感,只要迷踪海域有一点不寻常的动静,她就会坐立不安,所以每次都能及时赶回来帮忙驱除外敌。可这一次她昏迷多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要紧的事,最难过的,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昏迷是有预谋的,可这种想法她并不希望是真的,不然,她永生永世都无法原谅连炽,也无法原谅自己。
等她跑到族长居处,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而里面传来悲悲戚戚的声音,吓得她感觉跑进去,在门后就大喊:“姥姥!”,昏暗的灯光下,姥姥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而她的周围,跪了一地的族人。
“你还有脸回来!”一个巴掌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了过来,若不是凌珑受了重伤,一定躲得掉,可是她就算没有受伤,不一定真的想去躲。这个怒目圆睁,依然美得叫人心惊的女子,就是姥姥的同族同宗的云裳,凌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却一句辩驳的话都没有,只问道:“姥姥她怎么样了?”
云裳只想又一掌打坏她讨人喜爱的一张脸,这种事情从第一次看见她就想干了,一直苦无机会,今日倒要淋漓尽致地痛打一场,可她刚要落手,凌氏部落的孩子们立马冲出来挡在凌珑面前,冲着云裳嚷道:“你凭什么打人?”
“要不是她不知死到哪里去?用的着姥姥亲自出来迎战吗?”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族长,每一次外敌入侵,你们云氏一族永远都是跑得最快的!”
“你们这些臭小鬼懂什么?要不是我们贡献最多的粮食,你们都要饿死!”
“饿死就饿死,也不吃你给的臭粮食!”
看着这群灰头土脸,浑身是伤的孩子们,凌珑更加愧疚,要是他们都跟云裳一样,把她痛骂一顿还好,她失信于他们,却还能得到他们如此拥戴,她心里感动,同样也难过。她轻轻地说道:“好了,你们都太吵了!都出去吧,姥姥需要休息!”这群孩子十分听话,凌珑叫他们不要吵,真的全都闭上嘴巴,只用眼神狠瞪着云裳,一个接一个跨出了门口。
凌珑无畏无惧地看向云裳,显出一族之长的冷静与沉稳:“你也给我出去!”
“哼,可笑,这是我的姥姥,要出去也是你出去!”云裳气愤难消,没有一点好脸色留给凌珑。这时候床上传来一种沧桑而虚弱的声音:“裳儿,你先出去,我有话对珑儿说……”看见姥姥醒来,云裳是十分激动,但不是关心她的伤势,而是气得花容失色:“为什么要我出去,难道你说的话我就不能听吗?”
“别让我说第二遍!”姥姥虽然虚弱至此,语气的威势丝毫不减,云裳心里再不服气,再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赌气般地冲了出去,凌珑见姥姥醒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慢慢地把脚步挪过去。
“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
“等你骂我呀!不是每次回来,你都要骂我半天才舒服的骂?我又想听你骂我了。”
“傻丫头!哪有人喜欢听人骂自己的?”
“因为赞美的话听太多,偶尔也要换换口味,不然会腻死的。”
姥姥不仅没有骂人的力气,笑得力气也没有了,她紧握着凌珑的手说:“我不会再浪费唇舌骂你,现在有一件事刻不容缓,必须由你亲自去做……”
云裳出去之后,继续和凌氏部落的孩子吵个不停,她吵架的本事远比她的武功强很多,直到凌珑出来,此战方休,然而凌珑出来后,云裳原本就气得通红的脸,更变成了猪肝色,眼神凌厉如刀,眼睁睁地盯着凌珑手上的东西,又气又急地说:“你……你怎么……姥姥怎么会把这东西交给你?”
凌珑仿佛没听见她说的话,集结了所有凌氏子弟兵,吩咐了各种各样的事宜,而云裳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到凌珑手上那根神木杖,她所说的话也没注意,甚至也没听懂。
凌珑手执神木杖,看似要离开,云裳当然要追上前问个究竟:“喂!你凭什么拿走神木杖?”这根法杖云裳碰都没碰过,这根法杖外表看起来稀松平常,确实蓬莱圣使,凌云部落首领的标志,小时候也想偷偷拿出去显摆,都被姥姥痛骂一顿,她老人家说过只有未来的首领才有资格用这个法杖。如今看见死对头拿在手中,云裳当然张牙舞爪想把它抢回来。
凌珑看着这个如狼似虎的女人,淡定地把神木杖举到她面前说:“你想要也可以拿走,不过去神界的事情就由你来担当!”
“去神界?”虽然他们蓬莱神木的每一个人最终梦想都是进去神界,可云裳并没有如期中的乐意,她也不笨,谨慎问道:“去神界干什么?”
“自然是要去神界追击敌军?”
“追击——”云裳极力隐藏自己的恐慌,还特别神气地说道:“哼!姥姥不过看你们实在没用。才让你们去追残兵败将,将功补过,要是神族怪罪下来,全落到你们凌氏一族身上,可别把我们拖下水!”
“一切后果有我承担!现在我就带着我的人去神界追击敌军,你的人最好给我守着蓬莱!不然,我回来后,有你好看!”凌珑已一种云裳无法追上的速度,带领凌氏族人远离此地,云裳只能在后面咬牙切齿地道:“你,你这臭丫头!仗着武功高强,就敢这么跟我说话,等我当上了首领,非把你赶出蓬莱不可!”
神界的北斗山上,幽怨的箫声如溪水般流淌荡漾。
连炽站在黑枫林的深处,他也像其他神龙族人那样,除了抚琴弄箫,就是饮酒,他小时候听娘亲说北斗山的人每天都这样,他还十分羡慕,以为这样的日子轻松而惬意,可现在他的感觉完全不同,他找不到自己的心在哪儿,眼前茫茫一片,日子长此以往,不是惬意,而是寂寞得想自杀。
炎华几乎时时刻刻都陪着他,端茶递水,无微不至,堂堂血族小公主,变得跟丫鬟差不多,可她还是很快乐,从小到大被人伺候惯了,但是伺候起自己喜欢的人,心里没觉得有任何委屈。
“哥哥……”她抬起头,虽然还是一脸稚气的脸蛋,但一双眼睛还是有狐族与生俱来的魅惑无双,声音也是的娇滴滴引人遐想:“还在替你娘亲的事难过吗?”
“我难过的事多着呢!”他如今就跟一个怨妇似的,只能想起令自己悲愤,难过的事情,在一个地方被关得久了,自然要胡思乱想,而他的心情真值低潮,除了骂人,找不到任何办法得意发泄,可这里除了他们三人,便再没有其他人,萧乐就算了,他除了想听别人说话,想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才搭理你,其余时候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炎华一天到晚都粘着他,可他又不愿意听她说话和跟她说话。
“哥哥,你何必觉得难过,我倒是觉得你娘才是幸福的,爹虽然替我娘解了毒,却陪她一起死了,这不是更幸福的事情吗?而我娘现在一人独守皇宫,也不见得她有多快乐。”
连炽抬起头,幽幽目光看着满天星斗,苦笑道:“对啊,一起死,未免不是最幸福了,“可事实上是,她死了,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
“所以说我现在很快乐啊!”
这个炎华对他痴迷得好像已经失去了理智,让连炽无话可说,而这时候,萧乐对炎华招了招手,似乎有什么事要跟她说,连炽实在太感激了,终于有一刻不用被她粘着。
可这心里头还是空空荡荡,他现在多想有个正常的人在他身边,陪他说说话,帮他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