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第二天我醒得蛮早的,像是心里有什么事搁着,睡不踏实,有点像上学时春游、秋游的前夜,有点小兴奋,还有点小期待,是不是很没有出息?
我走出屋去,天才蒙蒙亮。大夏天的,山里居然起了雾,湿漉漉、凉茵茵的,整个四相村被轻轻的薄纱笼罩了起来,深一块儿,浅一块儿的,有的绿,有的灰,有的青,有的黑,朦朦胧胧,看着很不真实,恍如梦境般。
我呼吸着满含绿草、树木清香的湿润空气,聆听着若有若无的鸟音蛙鸣,感觉自己飘飘欲仙,着实舒爽得很!
吃过了早饭,天竟然阴了下来,然后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我正想着这样的天气,蓝族长会不会不带我去四象峰了呢?
没想到,我的这个念头刚一起来,就远远地看见一身老旧蓑衣、头戴竹编雨帽的蓝族长在小叶子的陪同下慢慢向我的竹屋走来。
“高记者,这天不作美啊,不过也好,雨中游四象,山高水远,绿明竹深,很有些诗情画意啊!”蓝族长笑着和我打招呼。
我想象不出,一个山村里土生土长的畲族蓝氏小族长,咋就这么“文艺范儿”十足捏?我很怀疑这位老人家才是隐居在此的“高人”呐!
“那就麻烦蓝族长了,这种天气实在是有点……要不咱们再等等,等天好了明天去吧?”我有点不好意思。
“这点小雨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高记者就不要跟我客气了,走吧,今天我们且要走好久的路咧。”蓝族长潇洒地挥了挥手,很有精神的样子。
我也披上了防雨冲锋衣裤,背上了大包,跟着蓝族长和小叶子离开了四相村。一路上我们没有碰到一个人,许是下雨的缘故,村民们现在可以不出来干活,在家睡睡懒觉了,所以整个山谷寂静、悠然,很有些世外桃源的调调儿。
我辨别了一下方向,发现蓝族长带着我们正朝着东南方向走,四周围都是山,林木森森、草长枝蔓,长得都差不多。
周围别说四座山峰了,四十座山峰也有啊,没有蓝族长带路,即便我知道方位,让我自己去找根本找不到,完全就是白瞎。
雨还在下着,似乎比清晨又大了一些,密密的雨帘遮挡了视线,一切显得那么混沌,让我有些分不清方向了。
我看了一下表,已经9点钟了,我们走了将近一个钟头,蓝族长也没有说话,就这么走着,好在路虽然窄,但是还算平整,走起来并不怎么费劲。
我感觉蓝族长是在领着我们走了个半圆,正绕过一座不太高的山包,四象峰是不是在这座山的后面呢?
我正想着呢,就听走在前面的蓝族长说话了:“高记者,绕过这个小山包,我们先爬一座山吧,让你看看四象峰的雄奇!”
“好啊,那就辛苦蓝族长了。”就快要看到一直牵挂着的四象峰了,我有些激动。
果然,绕过了这座小山,前面还是一座山,不过挺高的,蓝族长拨开了前面的一丛矮树,一条不太明显的上山小路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下雨了,路不太好走,高记者,你要小心。”小叶子小声在后面提醒我。
“谢谢!”我有点不好意思,让一个小姑娘提醒,感觉有点怪怪的。
上山的路确实有点崎岖和泥泞,好在我走在中间,前面是蓝族长,后面是小叶子,让我放心不少。
别看蓝族长年纪大了,爬起山来可一点也不含糊,一步一步地很沉稳,有些湿滑的路段,老爷子还会蹦跳一两下,显示出了和他年龄极不相称的灵敏度和柔韧性,不愧是山里人,这和他在祠堂里老态龙钟的长者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小叶子就更不用说了,这雨中的泥路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她轻盈地跟在我的后面,还时不时地扶我一把,搀我一下,谢谢你啊!
最“损色”的就是我了,1米8、身强力壮的大好青年一个,爬起山来那叫一个狼狈,这边滑一下,那里晃三晃,很是跌份儿,“我又不是山里人,论翻山越岭,肯定没他们强。”我给自己找台阶下。
在摔了三跤后,我终于听到蓝族长说了句:“到了!”
眼前豁然开朗,视线终于开阔了起来,雨尽管还在下,我尽管一身的泥巴、草根,但是绝对不会影响到我感受成功登顶的喜悦!
脚下是一块不大的山顶平台,两棵大树,N多矮树和杂草,再往前几步就是悬崖了,不远处是几座山峰,别急啊,让我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好家伙,由近到远,由大到小,由前到后,目光所及,我居然数出来八座山峰,不过我知道,四象峰应该是在眼前、最近的地方,难道就是这最近的四座山峰?
正当我把目光慢慢聚焦在里最靠眼前的几座山峰上时,蓝族长说话了:“高记者,你已经看到了吧,眼前这四座相连的山峰就是四象峰了。哦,对了,我们祖先龙麒的悬棺墓葬洞就在从左边数第二座山峰的半山腰处,我们叫它二象峰。”
顺着蓝族长手指的方向,我抬眼望了过去,但是很遗憾,雨丝很密,枝叶繁茂,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蓝族长及时解决了我们小小的尴尬:“现在树木太多了,看不清楚,到了冬天会好一点。”
我没有再去关注畲族祖先的安息之地,而是把眼前的四座真实的山峰,和我脑海里人皮地图上的山峰进行精确比对,差不多,位置、距离、形状都很接近,标有红点的第三座山峰……应该是从右手边数第二座了,按照蓝氏家族的说法,应该叫三象峰,是吗?具体方位嘛……大概就在半山腰偏上一点,那个大红点清晰地在我脑袋里浮现着。
那里就是传说中陆压道人得道升仙的石桥洞吗?一点都看不出来特别在哪儿。在神话传说或者修仙网文里,往往得道高人的洞府都是霞光万丈、灵气十足,牛逼到不行,还会有N多后辈去探险、寻宝、试炼、打怪……,但是这里……?毛情况都木有!
我有些泄气,好吧,四象峰就在眼前,可怎么看怎么没有那种该有的“仙气”,不是说这里经常出现反常的现象吗?反常在哪里啊?
看的出我有点迷惑,蓝族长笑了笑说道:“今天这里倒是挺正常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高记者,让你失望了,没关系,我们一会儿下去以后靠近去看,说不定运气好,能看到些不一样的风景。”
我只能点了点头,表示无条件认同。
我们刚要转身下山,就听到小叶子突然说道:“阿爷,你看,那边老祖的悬棺墓葬洞上面好像有人。”
小叶子的话让我和蓝族长都吃了一惊,有人?我们赶紧回过头去仔细观看。
雨虽然小了些,但是还在下,再加上距离稍远,树木繁盛,我根本看不出来对面山峰上发生了什么情况,更别说有人了。
我疑惑地看向蓝族长,他的表情倒是说明了小叶子没有看错。
蓝族长紧皱着眉头,凝神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道:“还真是热闹!居然有两拨人在二象峰上转悠来转悠去,看来他们分别是从东坡和西坡上去的,人还不少呢?他们要干嘛?……”
靠,还有两拨人?我咋啥都没有看到捏!蓝族长、小叶子两个人难道有“透视眼”?I 真是服了U们了!“他们在哪里啊?我什么都看不见呀!”我好奇地问道。
“高记者,风吹过树林的样子和人穿过树林的样子,表现出来会有些差异,你看不出来不奇怪。走,我们过去看看,这些家伙要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