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天有些儿素手无策的感觉,他伸出双手却不敢抱过冷萱,毕竟凌浩天还没有得到冷萱的允许。
而且,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凌浩天竟然只能僵硬的抬着双臂,口中焦急的喊道:“小萱?小萱?你......”
冷萱冲着凌浩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然后一边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开口说道:“其实你入关之前我就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可是我没有告诉你,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们之间一生有过的恩恩怨怨太多了,我的一生也早就该结束了”。
冷萱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下来,也给自己挂上幸福的笑脸才继续说道:“我曾经对自己说过,如果能挨得到你出关那天,我能也有机会陪你走一次立鼎,也就甘心了,也就不枉这一生我们曾相爱过一场”。
冷萱将话说到了这里,抬起右手再一次颤抖着轻轻拭去了嘴角的血水,然后冷萱深情地看着凌浩天。
然而,冷萱却惋惜的说道:“可是我却放心不下秋水,她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女儿,可是这么多年,如果没有她的陪伴,我早就已经抑郁而终了,只可惜她有我这样的娘,也有和我一样一辈子对爱不得的命运,而我也只能看着她与所爱之人失之交臂”。
“咳咳咳......”
冷萱的话音刚落,甚至凌浩天还没有开口说话,她就再一次咳嗽了起来,只是这一次较上两次都要轻上许多,也没有再吐出鲜血。
可即便如此,凌浩天还是紧张的窜上前,虽然他早已经将自己的手臂放了下来,可是他和冷萱之间的距离之近,几乎可以看见两个人彼此脸上的汗毛孔。
再看冷萱,她只是对凌浩天笑着摇了摇头,再次表示自己没有大问题,然后便像是强忍着痛苦一般,带着一脸像是饱含了幸福的表情看着凌浩天。
四目瞬间相对,多年来被压制在心底的火花再一次被彼此点燃,凌浩天几乎忍不住想要就此将冷萱推倒在床上,可是他却忍住了没有这样做,因为他还是能看得出来冷萱眼神中那虚弱异常的病态。
凌浩天本想先关心她的身体,怎奈冷萱却是一直推脱,再加上冷萱刚刚说过的话,凌浩天就敢断定,冷萱现在的状况一定是非常的严重。
可是面对冷萱还是有些儿排斥自己的样子,凌浩天也只能坐在一边心疼不已,场面一下子就变得异常尴尬。
这时,凌浩天却忽然想到冷萱刚才提到的冷秋水,也许这下就可以借冷秋水打破尴尬,于是凌浩天就直接开口问道:“秋水爱上了谁?”
对于冷秋水爱上了谁,冷萱还真的不清楚,但是对于现在这个计划里面。令秋水应该爱上了谁,冷萱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而且对于刚才凌浩天对自己沉默的样子,冷萱还真的是暗叹那阵咳嗽来的不是时候,差一点儿就打乱了她的计划。
所以冷萱已经决定如果凌浩天再不开口,自己就必须先开口再提一次冷秋水,可是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凌浩天说话了,而且问得问题还是正中冷萱的下怀。
于是冷萱放下抚着胸口的手,低下头满脸伤痛疼惜的感觉说道:“凌家容不得冷姓之人做庄主夫人,当年我不可以,如何今日秋水就能?也都怪我当年不该坚持让她随了我的姓氏,都是我害了她,我当年真不该同意收养了她,也害了她的一生”。
庄主夫人?凌浩天很清楚冷萱口中的这个庄主绝对不会是自己,就算是从辈分上排起,养父虽然与自己无血缘关系,但毕竟也是父辈人的身份。
更可况,自己的次子凌萧一直以来的都表示自己驾驭不了庄主的职位,连少庄主的争夺比试都自愿放弃。
所以,现在冷萱口中这位庄主,应该是现在的少庄主凌鹤,而且现在说凌鹤是未来阴阳山庄的庄主也毫不为过。
凌浩天觉得就像是当年的自己还是少庄主的时候,父亲凌翥等人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否定了凌浩天和冷萱的婚事。
因此,别看冷萱的话说的那么含蓄,甚至都不曾点明了凌鹤的名字,可是凌浩天的心里面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凌浩天毫不犹豫的对冷萱问道:“秋水难道是爱上了小鹤?”
冷萱对着凌浩天无奈的点了点头,就算是已经默认了的样子,然后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满面愁容的低下了头。
可是紧接着,冷萱就眉头紧蹙,抬手虚弱的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凌浩天很明显的就感觉出来,冷萱身体的不适更加严重了。
凌浩天对冷萱的担心进一步的加深了,他不再管冷萱到底有多么想要掩饰自己病情的严重,就再一次坚决的问道:“小萱,我还是为你叫一下俞先生好不好?你这样我真的不放心!”
然而,对于冷萱,她当然知道自己此时最不能见的人,就可谓是凌浩天口中的这位俞先生。
因为以俞先生的医学修为,他都不用为自己把脉,光看神情就能判断出自己的身体确实是无大碍,虽然他并不知道也不可能想到自己因为是服了药,才表现出来这雷声大雨点小的危险病态。
所以冷萱就是只能给凌浩天一种错觉,让他以为自己实在是病情严重,无论再如何折腾下去也是徒劳,反而是通情达理的自己不想像柳氏和贺氏去世之前一样为凌浩天添麻烦,却想要留住这最后的美好时光。
只见冷萱依然还是摇了摇头,温柔的对凌浩天否定道:“不用了,浩天哥,我就是想安静的睡一会儿,真的好困......”
凌浩天看着冷萱的样子,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而是伸手将冷萱轻轻放倒在床上,还为冷萱盖上了被子,脱去了簪子,脱下了鞋子。
然而,对与凌浩天为自己做的这些儿事情,冷萱心中虽然还是充满了怨恨与不情愿,可是她却丝毫都没有拒绝,不过给凌浩天的感觉却像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一般。
凌浩天终于看着冷萱安静的躺在了床上,并且细心听着冷萱呼吸的频率,虽然还是没有以往强劲,却明显已经均匀了下来,凌浩天这才转身走出了冷萱的房间。
凌浩天走到冷萱房前的亭子中,他轻轻的坐下却在仰头望着天空中的月亮,他之所以会走出冷萱的房间却不想离开安乐萱,其中的原因有两个。
其一,凌浩天看着冷萱的虚弱他实在是不忍心再打扰冷萱,甚至不想在房间里面发出任何的动静,就连自己睡觉时候的呼吸与鼾声都不可以有。
但是,凌浩天却也不想离开这里,确切的说是忍不住担心冷萱,他害怕冷萱会出事儿,而这就是一种想陪伴又不敢去靠近的纠结想法。
其二,是因为今天这个晚上对凌浩天来说实在是有了太多的震撼,尤其是自己久违了那么多年的“浩天哥”三个字,终于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又听到了。
凌浩天几乎是激动的忘记了今日疲惫,内心汹涌澎湃的样子简直无法用语言来言表,他只能是对着天上的月亮发呆的傻笑,那感觉纯真的就像是回到了孩提时代一般。
虽然凌浩天感觉得到,依照冷萱的身体状况看来,她的时日应该已剩下得不多了,但是凌浩天却暗暗的在心底里面对着月亮发誓。
在冷萱剩下的日子里,他一定要尽自己所能的让冷萱过得开心,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来弥补这二十几年来对冷萱的伤害。
凌浩天觉得,自己和冷萱这份感情当年逝去的撕心裂肺,如今再得回来的却更是不易,因此自己一定不可以再伤害到冷萱那颗柔弱善良的心。
想到这里,凌浩天也忽然想到了刚刚冷萱对自己说起冷秋水的那件事情,很明显冷萱是想在弥留之际求自己成全了冷秋水和凌鹤。
凌浩天深深地记得,一向善良本分又贤良淑德的医女侍从冷萱,与自己从相识开始的这一生当中,只求过他凌浩天两次。
甚至第一次对自己的请求结果之惨烈,那画面凌浩天现在还是能清晰地展现在自己的眼前,就像是在天上那轮圆亮的月亮之上,还反复的表演着那个场景一般。
那天,天空上的骄阳照着暖暖的大地,万里无云的晴朗却映衬着戚风峡谷的美景,可是却分明讽刺了峡谷中那一弯湖水边上的血腥杀戮。
在湖边,两个男人手里狠狠的抓住了一个年轻女人,此时这个女人已经是满身的血渍泥土。
但是表面上除了嘴角处挂着的血痕,她却没有受伤的伤口,所以她还是有着微微的挣扎痕迹。
只可惜她明显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看样子如果不是被两个人架着,她就算是站起身也会是很费力的事情,所以很明显她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在这三个人面前,背对着他们站有一位高个子年轻男人,那男人右手手里死死的握住一把剑,甚至握着剑柄的手有些儿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