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忠想不到这毕成风剑术如此高明,顷刻之间自己已然受伤,不过此人先以暗器伤己,再出其不意的偷袭,也算得上是一个卑鄙小人。
他左臂差点折断,心头受惊不小,心里道:难道我悬壶散人许忠今日难道要遭遇劫难?不觉心里闪过一些凄凉。
连退两步,以刀拄地,许忠正要运势反击,不想敌人不再追攻,只听两丈外一声哈哈大笑,毕成风掠稳身影,寒剑一撩,轻蔑地道:“怎么样,我毕成风的剑还不错吧?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什么美名剑客武书生的,叫他出来吃我毕成风一剑,如何?”
“碧剑山庄庄主毕成风?”许忠脚下一沉,摆稳身子,向前一看,此人身着白衣,年纪五旬,个头颇高,鼻下两溜胡须衬得他奸猾异常,挽剑在手,甚是傲慢。
许忠想自己今番折于此人手中,实在是奇耻大辱,又觉肩背生痛,伸手去摸,有血流出,顿即骂道:“无耻小人,以暗器伤人。”
“哼,”毕成风鼻子里哼了一声,“输了就更无耻,我毕成风不但要你输,还要你亡!”说着剑花挽动,措步上前,又要杀去。
“啊------?”钱大飞铁链一甩,卷翻了几个小兵在地,耳听得许忠受挫,想要抽身去助。方怀和金汤自林中窜出身来,钱大飞正要抵挡,方怀挺剑喝道:“住手,住手!”他正在对手下兵士喝令。
“嗯?”钱大飞心里诧异,果见身周兵士向他退开两步。耳听得前路上蹄声嘈杂,脚步错乱,有大队开来,已然临近。钱大飞和许忠都不觉蹙眉。
毕成风听方怀喝令住手,心里一凛,问:“方怀,怎么叫住手了?还不接着给我杀?”口气甚是凌人。
方怀把剑一收,看向毕成风愤怒道:“尔等分明是以我豹山军为马前卒,现今我主将魏大哥已死,还打什么打?”
毕成风眉头一皱,怪着声音道:“你等分明就是俎上鱼肉,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做马前卒那又如何?已经算便宜你的了。你有什么牢骚,待吕将军来了之后再向他发吧。”
“你------”方怀满面紫涨,气得说不出话来。金汤把铁锤砸落地上,硬生生砸出一个小坑,尘灰扬起,愤恨异常,眼睛觑向地面上滚落的魏千里的那颗头颅,愤声道:“我要为大哥报仇!”说着提锤便要向许忠飞砸过去。
许忠臂伤不轻,流血不止,拄刀在地。
“等等,”方怀一拉金汤的袖子,劝道,“官军主力已经来了!”
只听脚步声纷乱,马蹄匝地,皮甲擦身,喝声连连,那山坳口转出不少军马来,源源不绝,不知有多少。当先数十骑凶横冲到,如奔雷响起,气势非凡。
“吁”的数声急喝,狂马冲到众人近前,乱蹄砸地,嘶吼连连,硬生生止住步伐。
当先几匹高头大马上,吕师太身穿铠衣,手中拈一杆丈八蛇矛,十分精神,亦且威武,“哈哈”一声大笑:“今日果然在此处截住畏逃反贼,这两个是什么人,怎么还不抓起来?毕成风,你怎么搞的,这半天连两个小小反贼也降服不了吗?”
许忠和钱大飞听这马上将军称他们为“畏逃反贼”,恨得牙龈痒痒。毕成风受吕师太无礼质问,心里老大不是滋味,暗骂道:“娘的吕师太,老子何时受你管制了?”嘴上却“哦”的一声,推却道:“我也是刚刚赶到,是这豹山的方怀、金汤不得力,下令住手,因此令反贼得以喘息之机。”
“哦?”吕师太往地上一瞥,见铁豹子魏千里的脑袋滚在一边,把嘴上的两撇胡子一撇,呵呵的道:“怎么,这铁豹子不是号称武艺高强吗,为何现在身首异处了?”吕师太身后石振豪和冷虚子互觑了一眼。
石振豪手抱柳刀,衣衫淡白,显得气定神闲。冷虚子身材高壮,皂布直裰,头发凌乱,一道闪亮的戒箍箍于脑门,两把戒刀分插腰间;他的左右面上各有一条长长的疤痕拉长下来;其双目精光闪闪,冰冷异常,令人不寒而栗。他嘴唇紧闭,只是冷冷看着眼前一切,没有说话。
方怀和金汤见吕师太不但不加以宽慰,反而出言相讥,实在气得七窍生烟,恶狠狠瞪视着吕师太,只是见官兵千数,不敢发作。
吕师太在方怀和金汤二人面上冷冷扫过,不加理会,转而问毕成风道:“豹山的人不济事,那么你呢?你不是号称‘毕一剑’吗?你那一剑到底使出来了没有?”
“你?”毕成风忍不住怒了,提起剑来指着吕师太斥责道,“好你个吕师太,你仗着兵权在手,了不起呀?老子在这里拼命,还受你冷言冷语,老子不干了。你以为你是谁?连圣上也要对我碧剑山庄礼待有加,你竟然------?咳------”毕成风猛打了一个喷嚏,还要说话,猛被吕师太一声喝住道:“大胆!”
吕师太胡须一翘,厉声道:“你如今在我军中,军令威严,岂容得你似先前一般胡乱使江湖性子?”
毕成风倒吸一口怒气,想他吕师太在太皇爷面前还算红人,为了日后自己的荣华富贵着想,还是暂忍一口怒气,愤恨恨地把嘴皮并拢,只是心里记恨着莫大的仇。
吕师太听前面林子中兵铁交击,打斗激烈,想这伙反贼被围战于林中,自己身后一二千的人马挥将过去,定能将他们踏平了,心里得意之际,未免轻敌,把手一挥,吩咐道:“振豪、冷先生二位过去看看那边战况如何。”心里暗笑:“等三道岭的人和那些散兵游勇与反贼拼杀得差不多了,本将军再过去渔翁捉鳖。”
冷虚子一声不吭,面容寒冷,打马上前。石振豪扬手一声:“是,将军!”也纵马窜将出去,跟在冷虚子之后。
人马中有两个年轻牙将,身着三等军衣,一个面目俊逸,秀眉蚕目,颇含风度;一个肤色稍黑,精神抖擞,面容肃严。此二人便是朱阙、傅还。
他俩看到眼前情势,耳听前面厮杀声不小,不禁暗暗叫苦,想不到云海山庄的人一路逃奔到此,仍要受官兵追杀。他俩乃少年之心,颇有热血,更兼从小养成侠义心怀,前番听闻云海山庄的人颇有些热血好汉,更加那美名剑客武书生是个超凡脱俗的人,要不是敌我相对,定要结识,结为好友。
此时他们只希望今日的情势能有所扭转,云海山庄的人能够安全逃出豹山,寻到一个安身所在,不再受朝廷兵马追杀。
吕师太把手一挥,兵马向前窜驰过去,枪刀齐举,把许忠和钱大飞二人围绕起来。
二人冷叹一声,心想双拳难敌四手,贸然抵抗定要被乱枪戳死,更听后面林中杀声连连,不知其余的人马怎么样了,便焦灼在心。许忠拳头一攥,想要以死相搏;钱大飞铁链一甩,叮当声响,丝毫不惧。
“嘿嘿------”吕师太森冷一笑,露出峭齿龅牙,轻蔑笑道:“怎么,你们两个反贼还想做困兽之斗吗?你看我兵精马壮,轻而易举就可以碾你而死。幸好,本将军喜看格斗,你们就陪这两个反贼好好玩玩,立功者,本将有赏!”
那围困许忠和钱大飞的一众兵士听说有赏,见此二人已是强弩之末,身受重伤,挡不住众人围杀,便都来了精神,手里戳枪挺刀,紧盯着圈中二人,欲欲跃试,心想着冷不防凑上去刺他一下,便是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