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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先声夺人

2017-08-19发布 8251字

牛皮皮看着手中的菜品和稀粥,竟然把这稀粥叫做白兰地,当真会是自己安慰自己,牛皮皮发现这里的心理安慰真是一流,在这里所有的不堪都可以被说成是理所当然,还有就是幸福美好。但是看着这黄灿灿的白米粥,牛皮皮实在想不出来,这跟白兰地有什么可比性,还有那发黑的菜品,这些人吃进去都不怕食物中毒。

那油嘴滑舌的打饭人转过身去给其他人盛饭了,牛皮皮注意到一个问题。自己是第一个有饭的,可能这是挂头组织里的规矩把,照顾新人,让新人感觉到这个大家庭的温暖,好让新人今后死心塌地地给组织创造业绩。打饭的顺序是顺时针,从牛皮皮这边开始的。第二个就是牛皮皮旁边那个小个子(姑且叫小个子吧)全部发完,那锅清水粥还剩下一点,可怜的只能零星看见一点点米在水中漂着。牛皮皮看了看他们的全部没有自己的满,都是半碗粥,包括那个所谓的“主任”,只有牛皮皮是整整一大碗。

看这个样子,现在姑且仗着自己是新人,还能吃上一口饱饭,这要是以后自己也成了老人,这恐怕是连饭都吃不饱了。再说,自己现在这种新人的状态也维持不了多久,过不了几天,再来一个新人,自己就会是这些大汉中的一个,开始给新人端茶送水,伺候这个伺候那个了。没想到,这挂头组织每年那么多的现金钞票进了口袋,肥了上面的头目,苦的却是下面这帮喽罗。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竟然还徘徊在吃不饱的贫困线上。牛皮皮真想推心置腹地跟这些人聊聊人生,这是怎样的勇气才能让这些人为之疯狂,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吃苦受罪。

牛皮皮确实是有点饿了,终究这大脑是抗不过肚子的,还是那句话,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想想以后的艰苦岁月和自己时刻都不能忘记的出逃计划,现在就算这眼前的饭是馊的,也要闭着眼睛吃下去,只有养足了力气和精神才能说后面的事情。自己之前不懂得这里面的规矩,当初在车站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现在可不能再次错过了,走一步看一步。虽然才来这组织里面不过一天的时间,但是吃饭要抓紧的道理,牛皮皮却是一下子顿悟出来了。当人连最基本的食粮都不能满足的时候,求生的欲望才会变得如此强烈。

想通这些问题,牛皮皮仿佛是下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闷住一口气,下定决定。吃饭什么时候对于牛皮皮来说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情了,要把之前自己那种搜肠刮肚都要撞进肚子的决定拿出来。牛皮皮低头喝了点清水粥的水,倒是想要吃米,但是米汤里面零星的几个米粒,却是怎么都到不了嘴边。也许真是饿了,牛皮皮竟然觉得这粥的味道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差,虽然没什么味道,但是好歹也没有酸味,将就喝吧,看样子为了那几颗米,还要到了添碗的地步了。

想着想着,牛皮皮又喝了一口,然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用筷子去夹那黑漆漆的空心菜。这时候旁边的人阻止了牛皮皮,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应该和大家一起吃。"

牛皮皮一下子有点诧异了,大家这不都是在一起吃吗,怎么,还想让自己怎么跟大家一起吃。当真是你的饭倒进我的碗里,我的饭倒进你的碗里。这里的 人真是奇怪,吃饭都不能安生。

这时候那个打手赶紧接过话来说道:"帅哥想必是很饿了吧,没事,慢慢吃,待会还有呢。";一边说一边把一大夹黑漆漆的空心擦一股脑塞进了大嘴里,开始吧唧吧唧地嚼着。

虽然饭菜看上去很不可口,但是看着这些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的还是个热火朝天,吧这一锅难吃的饭菜吃成了美味佳肴,一下子也是勾起了牛皮皮的食欲,肚子不自觉地开始咕咕直叫。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牛皮皮也懒得理睬这些人,照直就是一筷子空心菜,然后狠狠地放到了嘴巴里面,像是牛吃草一般。饥饿的人在食物面前是没有任何分辨力的,甚至有的时候连原来的味觉都会发生根本的变化。牛皮皮这狼吞虎咽的样子,想来也是十分饥饿了,才有的如此样子。

只听得旁边那人放下筷子,看着众人大喊一声,说道:"摆龙门阵"。这一喊把所有人的目光拉了过来,牛皮皮刚好一大筷子空心菜卡在喉咙之中,突然间被这一嗓子吓了一大跳,差点没噎住。况且那喊话之人还在牛皮皮旁边,这么近距离声音更是显得无比之大,牛皮皮一下子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要被震碎了。当时牛皮皮就朝着那人白了一眼,没想到这里的人嗓门都很是大,一个个这嗓子是怎么练出来的。

只听得这一嗓子喊出去,在座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放下筷子,把刚要放到嘴边的碗放了下来,目光看向这边,看起来很是镇定自若没有什么异常。想来每次到了这吃饭的场合,都要有这么一嗓子,这些人看来已经习以为常了,能一下子不习惯的怕也只有牛皮皮一个人了。牛皮皮想要咳嗽两声,但是还是憋住了,突然间空气之中没有了声音,牛皮皮也是不好意思再发出声来,再者,还是低调些好,不然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将要被吸引到自己这里,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喊话之人所说的摆龙门阵,牛皮皮听得懂,摆龙门阵的意思也就是说聊天谈心的意思,牛皮皮想不明白,这好端端地吃着饭,还要谈什么心啊。从早到晚一直都在谈心,来到这里最大的收获就是每天都在贪心。谈心也需要看清对象啊,跟着这一群没有见识没有共同语言的人谈心,真是委屈了牛皮皮。其实,所谓的谈心也不过是假把式而已,就是所谓的一些假大空的套话,昨天在房间里偷听到的一耳朵,已经然牛皮皮很是反感,没想到现在还要跟这些人围坐在一起讨论一些没用的话题。

从牛皮皮对面那个人开始呈逆时针开始介绍,按照同样的一个模版,大家大家挨个开始介绍。说起来这次谈心就是一场自我介绍罢了,这些人真是搞笑,说自我介绍就说自我介绍,搞的神神秘秘,还大谈龙门阵之说。想想也是醉了。这自我介绍的模版还真是一板一眼,看上去傻里傻气,毫无个性可言。就拿牛皮皮而言,每就要按照这样的说法,"我叫牛皮皮老板,我的老板是某某,来自某某地方,我牛皮皮的口号是某某。"就是按照这样的介绍模版,每个人都要站起来大声介绍,并且一次介绍完。而且一定要切记,声音一定要大,就像刚才那人那一嗓子,不然声音小了,还要被这里所谓的头目训斥。。

这时牛皮皮注意到房间总共12个人,大家都是按照之前的模版在做着自己的自我介绍,每个人都是这样无一例外。但是别看牛皮皮平时粗枝大叶的,但是此刻却很是细心,从这十几个人的自我介绍中,牛皮皮仔细观察到,只有一个人没有称自己是老板称的是自己的名字,牛皮皮有点奇怪,当下心想,难道此人是忘记了怎么说,但是挡下一想,像这样的谈心这里的每个人每天都会经历,按照里是不会忘记该怎么做,应该不是口误的问题。牛皮皮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想到了就要立马寻找到答案才肯罢休。于是,牛皮皮问了问旁边的人,在牛皮皮左边的是一个矮个子,戴着个小眼睛,貌似眼睛度数还挺高,岁数不大不小,背很驼,像是骆驼一样,整个人的形象气质很是不佳。坐在那里也是一直静悄悄的,也不跟周围的人多寒暄,貌似其他人对于这个小个子也并不怎么太感冒。看的出来这个小哥小个子在这个组织里面是存在感比较低的那种类型。看的出这小个子来到这里也有一阵子,对于这里的大喊大叫,还有这里的很多奇葩规矩,小个子表情也很是平常。想来进来这段时间没有给组织带来什么利益,加上本人就是一个闷葫芦,所以才是这样一个低气压的存在。牛皮皮实在不想跟旁边的打手说话,况且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也实在不愿与他多说两句话。刚好,身边的另一个,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小眼镜,问问此人看来还好。于是牛皮皮推了推小个子,问道:“为什么大家都是称老板,他不称?”

小个子一脸木纳的看着牛皮皮,看了这小个子的正面,牛皮皮心里忍不住想笑,现在才看清楚,这小个子不仅是个近视眼,这眼睛还是个斗鸡眼,看起来整个人有一种滑稽的感觉。那小个子开口说道:"他不是老板和你一样都是帅哥,先吃饭把。"小个子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木纳地把一大口空心菜放进了嘴里。

牛皮皮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人,心里默默想着,有意思,还有和自己一样刚刚骗进来的啊同胞啊。。

牛皮皮干这行,是有原因的。

小时候脑袋一挨到枕头,牛皮皮就能听见火车的声音。很长时间里,牛皮皮都以为牛皮皮家附近有条繁忙的铁路。可是再长大一点,牛皮皮发现离牛皮皮家最近的铁路也在100多公里外。从常识上来讲,牛皮皮不可能听到任何火车的声音。

既然违背了常识,那这自然就是一种病。

牛皮皮去了很多家医院,见了很多的医生。靠谱点的医生说牛皮皮这是耳鸣,或者是偏头痛之类;儿童心理方面的医生说牛皮皮是神经衰弱,其中一个还怀疑牛皮皮根本没有病,声称牛皮皮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引起家人的重视;更有些不靠谱的,说牛皮皮这是肠胃疾病,可能是生蛔虫引起的。

牛皮皮本人觉得看不看医生无所谓。甚至觉得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是一件很拉风的事情。但牛皮皮的父母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跟大家一样是好的,跟大家不一样肯定就是病,哪怕这个病人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舒服。

后来,几经周折,牛皮皮父母把牛皮皮带到一家又小又黑的私人诊所。这诊所在一个不知名小镇最隐蔽的角落里。很多年后牛皮皮还又去了一趟,终于看到了小时候不认识的那几个字:马记神医堂,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那医生的相貌声音牛皮皮一点不记得了,但他给牛皮皮开的药牛皮皮终生难忘。记得那些药里有干蝌蚪,还有蛇的皮,药引子是什么动物的耳朵。喝这种药真是太煎熬了,为了躲避这种煎熬,牛皮皮坚决声称牛皮皮的病好了。

后来长大了些,这种症状才真的慢慢消失。唯一的后遗症是,牛皮皮现在一听见火车的声音就想起干瘪可怜的小蝌蚪来,从而干呕不已。

本来这件事已经慢慢的越来越不重要,记忆也越来越模糊。但记忆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在牛皮皮高中的时候,一天晚上做噩梦醒来,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突然想起在那家黑诊所里遇到的 一个小女孩。这就像是从老箱子里蹦出来一件你早已忘记的旧玩具。

牛皮皮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神医的老婆给牛皮皮抓药。那小女孩表情非常认真的对神医描述她的症状:“牛皮皮们地球转的太快了,牛皮皮有好几次差点被甩出去。”

想到这里,牛皮皮先是在床上哈哈大笑,继而开始胡思乱想:世界上有许多人,每个人又有许多奇怪的想法,牛皮皮要是能得到所有这些奇怪的想法,那该多有趣啊。

后来,牛皮皮真的有机会来跟许多人打交道。这些人都是在牛皮皮们这个真实到可怕的世界里的正常人。接下来,牛皮皮就讲讲其中一些正常人脑袋里不正常的想法。

他是牛皮皮的高中同学,牛皮皮的室友。捎带说一句题外话,快毕业时牛皮皮向他借了二十块钱,现在都没机会还他。

到了牛皮皮介绍牛皮皮不知道怎么说,牛皮皮就学着牛皮皮叫xx来自xx。接着见所有人都端到了粥,打手说谁来打广告。牛皮皮不知道什么看着他们。这时旁边一个人突然站起来说"帅哥,各位老板,早上好,牛皮皮来打个广告,给大家讲个故事吧。"齐声"好"。说有个媳妇和婆婆关系不好,于是想买毒药毒死婆婆。她找到一个老中医,说想买点药回去药耗子。老中医知道他们婆媳关系不好,于是假装热心地向她推荐祖传秘方,药引子是鸡鸭鱼肉。过了一段时间,婆婆不仅没死,还养得红光满面,逢人就说媳妇好,二人关系得到了改善。这时,媳妇不想再毒死婆婆了,就去求老中医。老中医告诉她,那秘方是假的,毒不死人。

讲到这,那女孩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总结中心思想:"凡事不要太在意过程,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了。"讲完了大家欢呼,好!!打手手一招,奖励。一小勺粥给了那个讲故事的人。

他唱歌很好,大话西游玩的也很六,学习上是个渣。在无数个二节课后,他都在教室外墙上练习轻功,丝毫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要是有人笑话他,他就会很认真的威胁对方:“等牛皮皮学会了武功,打死你!让你跪下叫牛皮皮爷爷!”牛皮皮大学时回母校转过一回,他的脚印竟然还在墙上。

牛皮皮当时认为,这不过是正常的调皮捣蛋。

看完虚无大师的笔记,牛皮皮把它放在一边。跟笔记本一起被摆在牛皮皮面前的,还有好几本厚厚的书。牛皮皮大概看了一下,这些书有《山海经》,有《上古传说考》,还有一本《丹朱志》。

这下可麻烦了。牛皮皮看看对面坐着的年轻女人,心里叫苦不迭。

地傲天开了一家“宗教用品商店”,只有极少数顾客是虔诚的信徒,大部分客人属于临时抱佛脚型的。比如刚搬新家或刚生孩子,来宗教商店里买一两件吉利的摆设。要想卖给他们更多东西,就得回答他们许多奇怪的问题,比如佛主和玛利亚谁更招财。地傲天唯一认识的玛利亚是小泽玛莉亚,哪能顶得住顾客这些刁钻的问题?还好他认识牛皮皮,经常拖牛皮皮过来忽悠他的顾客。刚开始牛皮皮还怕顾客说牛皮皮胡说八道,但后来发现大部分顾客很好骗,慢慢牛皮皮胆子也大了,什么牛都敢吹,什么活都敢揽,竟然在一条街上混出点名头。

人怕出名猪怕壮,此言不虚。唐守礼的孙女苏月明坐在牛皮皮面前,瞪着美丽的大眼睛,用嗲嗲的台湾话认真的问牛皮皮:“大师,牛皮皮久仰你的大名,但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唉。”

牛皮皮心里惭愧,刚要说话,地傲天插嘴道:“姑娘,别看大师年轻,他祖上可是得道的高僧,一辈子恪守清规戒律,有着天大的道行。大师虽然年轻,肚子里可全是干货。”牛皮皮一听,心里暗骂地傲天胡说八道——牛皮皮祖上要是一辈子恪守清规戒律的和尚,那牛皮皮是从哪里来的?

苏月明应该也想到了这一层,噗呲一笑,又说:“牛皮皮不管你什么来头啦,能帮牛皮皮解决牛皮皮的问题,牛皮皮一定重重报答两位帅哥啦。”

牛皮皮开口说:“姑娘,牛皮皮真的很想帮你,但是你说的这事儿不是牛皮皮的专业啊。你要问牛皮皮家里桌子咋摆床放哪里牛皮皮还能胡诌两句,但你爷爷这事情有点匪夷所思,恐怕牛皮皮搞不定。”

苏月明有些失望:“那怎么办啊?牛皮皮考察了好久,就你们还靠谱点。”

牛皮皮闻言汗颜,牛皮皮们都坑蒙拐骗到这种程度了竟然是业内最靠谱的,也不知道同行们得坑成什么样。

牛皮皮正组织语言,地傲天对苏月明拍胸脯:“姑娘放心,大师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他说搞不定那是因为他谦虚。你从宝岛跑到祖国怀抱来,必须让你感受到祖国人民的热情。牛皮皮们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牛皮皮瞪了地傲天一眼。这家伙见钱眼开,什么胸脯都敢拍。在认识牛皮皮之前,他甚至给别人驱过鬼。牛皮皮忙对苏月明说:“姑娘,牛皮皮们倒不是完全不肯帮忙,只是这件事有些难度,牛皮皮们不敢打保票。”

苏月明开心的说:“没问题,牛皮皮也知道这件事难办,牛皮皮只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解开心结。说实话,牛皮皮爷爷笔记本里记的东西牛皮皮也不怎么相信。不过是他临终前再三嘱咐,牛皮皮们这些小辈也不敢不听啦。”

牛皮皮闻言舒了口气,跟地傲天对视一眼会意一笑:这就好办了。在这个世界上,解释问题总比解决问题要简单得多。

又客套几句,苏月明告辞,临走前留下一笔不少的定金。

牛皮皮跟猴子找了一家饭店喝酒庆祝,人傻钱多的顾客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喝到半醉,猴子问牛皮皮:“师父,你准备从哪个方面给那姑娘解决这件事情?”地傲天叫牛皮皮师父,是因为牛皮皮姓唐。他那些邪门歪道都是自学成才,牛皮皮可没教过他。

牛皮皮想想答道:“要不从佛教上来解释?”

地傲天摇摇头:“不成!你怎么解释,就说是天道轮回?有点牵强。要不还是从道教上来解释,再加点五行八卦什么的,就说那村子风水有问题。”

牛皮皮们经常一边喝酒一边谈论工作,说句不要脸的话,牛皮皮们就跟医生讨论治疗方案一样,根据顾客的具体情况为他们制定个性化的解决方案。

牛皮皮摆摆手,严肃的说:“这案子复杂,怕是一个宗教解决不了。”

地傲天急了:“师父,牛皮皮们不是说好了嘛!牛皮皮们的工作方针,尽量避免把好几个教派搅和到一块。你忘了上回那泼妇了?”

地傲天一提这事牛皮皮酒醒了一半。上回一个顾客是中年妇女,识破了牛皮皮中西合璧的混合方案,在牛皮皮脸上挠了一道血印子,亏是没留下疤。牛皮皮下意识的摸摸脸,心里默默的盘算这次该怎么解决。

这时,牛皮皮电话响了。牛皮皮接起来,那边一个干脆利落的声音传来:“大师,你们明天有没有空啊?”是苏月明。牛皮皮想,肯定是她刚来大陆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人陪她逛逛。

牛皮皮手机听筒声音大,地傲天也听到了。他跟牛皮皮挤眉弄眼,嘴里不发声只做口型:“有空!有空!”

牛皮皮笑笑,对苏月明说:“他估计明天有事。牛皮皮倒是有空。”

地傲天瞪牛皮皮一眼,从牛皮皮手中抢过电话:“唐姑娘你好,牛皮皮明天也有空啊。说吧,找牛皮皮们有什么事啊?啊?不不不,你说吧,什么事牛皮皮们都答应。哎呀,不用客气,都是朋友嘛。啊,不会吧?”之后,地傲天脸上露出苦逼的表情,只“嗯嗯啊啊”的回答。

一会他挂了电话,苦笑着说:“妈的,师父别怪牛皮皮,牛皮皮一不留神,把咱俩都卖了。”

牛皮皮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地傲天说:“话赶话的,牛皮皮答应了那姑娘,明天一起去那什么后山村转转。”

后来牛皮皮们成了室友,慢慢成了朋友。

某个放假前的晚上,除了牛皮皮俩,宿舍里的其他人都结伴通宵去了。牛皮皮俩百无聊赖,开始聊天,不知怎么着,就聊到武功上面。

他说,他一定要学会武功,要在全校师生面前,从一楼噌噌噌的飞到六楼。

牛皮皮被他逗笑了,刚开始还嘻嘻哈哈的迎合他。但是慢慢的,他越来越激动,甚至还哭了:“牛皮皮这么勤奋的练武,怎么现在还是没大的进步。凭牛皮皮现在的功力,连飞到二楼都很难。”

牛皮皮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个高三的学生因为不能从一楼飞到六楼而失声痛哭,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牛皮皮觉得应该纠正他的这个违背常识的观点,所以很坚决的对他说:“人是不会飞的。什么轻功之类,都是写小说的编出来的,根本没那种功夫。”

他悲伤的摇摇手:“不,你不懂。牛皮皮说的不是孙悟空那种飞,而是任何人都能练成的轻功。来,牛皮皮给你表演一下。”说完,他来不及擦干眼泪,穿着内裤跳到宿舍中间的地上,运运气,跳了起来,扑腾了两下腿,又很快的落到地上,然后问牛皮皮:“看清楚了没?”

牛皮皮张大嘴巴:“这就是你在练的气功?”

他摆摆手:“不是气功,是轻功。这个是有原理的,可能牛皮皮刚才动作太快你没看清楚。牛皮皮跳起来以后,先是左脚踩右脚,再右脚踩左脚,练到以后经脉打通,就能连续踩几千下,一下子就能从一楼飞到六楼。”

他这个说法牛皮皮还是第一次听说,没想到他还有理论,这叫牛皮皮猝不及防的语噎。

后来,牛皮皮们又聊了很多。大部分时间是聊他的学武计划。他那时下定决心,高中毕业了要去武当山或少林寺学武功,甚至做好了在山门跪一个礼拜的准备。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牛皮皮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当然,练轻功本身并不是一个诡异的想法,让牛皮皮震撼的是他极度认真的态度。

毕业后牛皮皮再没见过他。同学们说起来,还是会哈哈大笑:“某某那会儿真是神啦,下了课厕所都不去,一天就知道练草上飞。”

牛皮皮当时就意识到,物质上的世界是唯一的,但牛皮皮们每个人眼中的世界,却是迥然不同。

本来这一节的名字应该叫“关于死亡的思考”。虽然牛皮皮深知死亡面前人人平等,不可能有哪个活人比另一个活人更深刻的了解死亡,但总有人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一些伟大的哲学家或是生物学家对死亡的思考才是深刻的,普通人的思考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为了防止有人引经据典的批评牛皮皮不知天高地厚,牛皮皮就加上了“朴素”两个字。

小时候牛皮皮曾经很怕死,但后来慢慢好些了。

两年前,牛皮皮一个很抠门的朋友貌似得了神经病,天天请牛皮皮下馆子。牛皮皮很惊讶,自然怀疑他有什么阴谋。问他他也不说,只是一边喝酒,一边摇头叹气。喝多了,就开始呜咽:“小波啊,人都是会死的啊!”

牛皮皮闻言惊讶不已,认定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怪不得抠门如他一下子变得这么大方。牛皮皮也开始心里难受,委婉的问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他说:“牛皮皮没病啊。但是有没有病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牛皮皮们都是会死的!你想想,死了以后还有无边无际的时间,牛皮皮就那么孤独的睡着,不吃饭不喝水不呼吸不说话,永远见不到任何人,真是太可怕了!”

之后,聊天成了他的报告会,报告的题目是《阐述死后的世界多绝望》。

牛皮皮心下了然,知道了症结所在。牛皮皮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时光,大概是三个月到半年左右,陷入对死亡的无边恐惧之中。那段时间牛皮皮的精神状况用一句话就能概括:每个人生下来就被人推下悬崖,而人生不过是跌落的过程。现在看来,这句话真是装逼的厉害。

牛皮皮想安慰他,于是有了下面这段对话:

牛皮皮:“好吧,其实牛皮皮也曾经很怕死。后来牛皮皮想,牛皮皮之所以怕死,是因为牛皮皮不知道死是什么样子。

过年期间,牛皮皮见到了好多年不见的发小。他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读书读的上了瘾,在发小们大部分是初中毕业的情况下,他读到了博士。

当时,牛皮皮正独自在村外的小河边散步,他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

牛皮皮们打招呼,聊天,分别说了说这些年的经历,还互相留了电话。

然后牛皮皮问他:“你这是去哪啊?”

他笑着说:“来看看牛皮皮干娘。”然后他走到河边坐下,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