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李将军这么一说,柳依依才看见那边的凳子上还坐着个人:“啊?原来那是个活人啊,我看他浑身鲜血,还道也是具尸体呢。”
“休得无礼!”李将军生怕柳依依说话惹得景衫不快,连带着自己都得罪了国教的高徒,赶紧低声呵斥一句:“这位少侠力战群贼,当然要溅上些鲜血,可不敢胡乱编排人家!”
“嘁!”柳依依莫名其妙被人教训一句,心里也不怎么高兴。可看了看尸体被搬走之后,留下的满地鲜血,心中对这位“国教少侠”还是有些惧怕的。
“爷爷,国教是哪个教啊,我怎么没听过?”张玄宝到不关心师姐的心情,只觉得这位少侠年纪不大,却能凭借一己之力剿灭这么多的山贼,实在是令人羡慕。
“你这小子,平日里难道我没和你说过?武当山乃是圣上亲封的圣山,武当派也是陛下亲封的圣教,你说国教是哪个!”张天德听见孙儿又问自己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情,气的抬起手来就给了张玄宝后脑勺一下,疼的孙子龇牙咧嘴。
“客官,您的洗澡水烧好了,敢问您是这就洗呢,还是等会再洗?”小二烧好了水,也从后院跑了出来,赶巧看见了新进来的师徒四人。
“这几位客官是新来的?你们来的倒是巧了,本来咱们这都没有空房了,不过经刚才这一闹,房间又空出四个来,若不嫌晦气我一会便给你们收拾出来。”小二歪头看着四个客人,自以为说了个俏皮话,想逗人一乐。
然而话说出口,才发觉有些不妥。
还好没等四个客人答话,景衫就已经接过了话头:“我这就洗,劳烦小二哥帮我把水放好。”
“得嘞~”小二高声应答一句,又要往后院里跑。
可刚挪动了两步,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回过头向张天德打了个揖道:“各位客官若要定房还请稍待片刻,我去给这位少侠放好了洗澡水就来为你们收拾屋子。”
张天德他们当然不会和这样一个动手间就是十几条人命的角色争抢,忙道:“不妨事不妨事,小二哥尽管去弄,左右夜色已深,我们也不着急了。”
“好嘞~~~”小二又高声回答一句,一溜烟小跑进了后院。
按说常人看见这满地的尸体,不说吓得肝胆俱裂,起码也得腿软眼花。
可是这驿站地处官道之上,三天两头的就有些江湖中人在此生事。一旦打起来,血肉横飞断手断脚就算是轻的了。
所以这个小二年纪虽然不大,但也见识过不少血腥的画面。看着满地的尸体虽然害怕,但相比其他普通人承受力还算高出不少。
柳依依听见景衫的声音,只觉有些熟悉。这时候景衫的面容都被血污遮掩,再加上大堂中灯光昏暗,离远了的确看不清晰。
所以柳依依鼓足了胆子,三两步跳到景衫面前,弯下腰仔细看了看他的面容。
从李将军进门开始,景衫就一直坐在板凳之上没有动过。所以柳依依走到景衫面前时,景衫的眼睛正好与她的胸口在同一条直线上,柳依依需要稍微弯腰才能看清景衫的脸。
“哎呀,果然是你!”柳依依一声惊呼,而后站起身来朝着师父等人的方向摆了摆手:“师父、师兄,这位少侠我们见过的!”
张玄宝本就想要结识结识这位少侠,一听是自己见过的,赶紧小跑过来蹲下身看了景衫正脸一眼:“真的,是我们在裁缝铺里遇到的那位少侠!”
景衫一直不太说话,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被这四人认出,谁曾想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被柳依依给听了出来。
既然被人认出,再不说话就有些不太好了,所以景衫也不再端着,而是站起身来和四人打了招呼。
李将军本来已经整队欲走,一看这四人竟然认识这位少侠,赶紧回过头来和张天德说了两句话,想要问出景衫姓名。
虽然张天德也不知道景衫的具体身份,但张天德何等老奸巨猾,推脱道:“既然我这位小兄弟不愿告诉你他姓甚名谁,那我如果说了,岂不是越俎代庖?”
李将军见张玄宝和柳依依那边与景衫聊的火热,心中也不疑有他,就把之前和景衫说的那翻遇到事来军营找他的话跟张天德又说了一遍。
张天德平白得了这么个关系,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可面子上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神色:“恩,老朽名叫张天德,将军日后若有用得上的地方,也可来找我们师徒。”
李将军和张天德聊了几句,队伍也总算整顿完毕。他毕竟是带着任务出来的,所以不能久留,于是匆匆离去了。
那边柳依依和张玄宝却仍是不依不饶的拉着景衫问东问西。
年轻人好奇心本就旺盛,又遇上景衫这个杀神般的人物,两人心中又是仰慕又是敬佩,一个个问题问起来没完。
景衫虽不耐烦,但心里又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所以还是一一回复了他们的问题。
“你面对这么多山贼,难道就不会害怕么?”柳依依斜楞着脑袋问道。
“怕归怕,但剑已出鞘,有死无生。”景衫把希声剑抱在怀里,装出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
其实景衫何尝怕过这些山贼?从一开始在他眼里这些山贼不过就是用来磨砺剑术的靶子罢了,要是早早掏出暗器,除了那几个头目,没有哪个山贼能让他耗费超过三颗铁莲子。
不过既然要说,那就得把自己的处境说的惨烈一些,让自己剿灭山贼这件事从根本上就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听说景衫强忍心中畏惧,力战山贼,柳依依和张玄宝眼中钦慕之色更甚。
张玄宝又往前挺了一小步,深深的行了一礼道:“在下张玄宝,这位是师姐柳依依,那边的老者是我爷爷张天德,一旁的是我大师兄唐三喜。我们四人虽是散修,不过和无极宗也有些渊源。”
张天德远远地听着孙子一开口就把自家底细全都跟人说了,气的是吹胡子瞪眼,然而也是无济于事。
张玄宝自我介绍完了,终于问到了正题:“不知少侠是武当派哪位道长的高徒?”
景衫有心隐藏身份,但人家连师承都已经告诉了自己,若连个名字都不说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
就这么一迟疑的功夫,唐山心忽然开口道:“这位少侠想来是有要事在身,不便透露姓名,师弟就别多问了。”
张玄宝虽然满脸都是不甘的神色,但师兄既然这样说,似乎自己的确不该多问。
然而一旁的柳依依的眼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定格在了景衫怀中的希声宝剑之上。
“真巧啊,我这把宝剑名叫希声,取“大音希声”之意,咱俩的剑正巧是一对!”
这样的一段话,浮现在了柳依依的脑海里。
白天在官道之上景衫为了让柳依依看清自己的希声剑,特意把宝剑递到了她的眼前,因此对这把宝剑,柳依依还有七八分印象。
“天下间相似的宝剑不知凡几,这个青年和白天那人虽然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但是长相相去甚远,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柳依依盯着希声,心里暗暗想到。
景衫见到柳依依发愣,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在盯着自己。过了一会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柳依依是在盯着自己的希声剑,心中猛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