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其思这才突然想起来,在听闻董事前来郑城刺探情报的消息之后,祭旬之所以喜出望外,便是说为王上打开心结的机会到了。
而此时他也想起来,郑国和胡国之间不论有什么矛盾,这都无所谓,他之所以回来郑城找祭旬,为的就是商量一下如何处理郑国申国联姻的事情。毕竟申国的人还在制城赖着不走呢!
一想到这一点,关其思又想起了昨天与祭旬的对话。祭旬当初说王上本身就足够的英明,完全能够理解郑国申国联姻的好处,他现在之所以低落消沉,完全就是因为还没有从失去智燕的悲伤中解脱出来。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帮助王上解开心结。
而祭旬同时说道,帮助王上解开心结需要一个契机,难不成此次胡国前来刺探郑国消息的事情,便是这个契机?
关其思陷入了沉思,开始揣度祭旬的想法。可是死来想去他都不太明白,于是只能再问:“这算是什么机会?我们如何帮助王上解开心结。”
祭旬背手而立,道:“关老,您说董事不是自发来郑国打探消息的,那么派他来打探消息的是谁呢?”
“自然是胡伯董愕。”
“胡伯董愕既然是董愕派来的,他着力打探的又是关于智燕和我王之间的消息,您说胡伯董愕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智燕的身份了呢?”
“唉,我看八成是如此。”
祭旬笑了笑道:“您说董愕要是已经猜到智燕心有所属,甚至已经了解到智燕不是处子之身,会不会怨恨智燕呢?”
关其思眼中泛起一股子酸涩:“当初就不应该让智燕外嫁的!唉,现如今这可如何是好?”
祭旬看到关其思似乎对智燕颇有感怀,有些不解。
在他看来,这就是最好的机会:“想要让一个心性强大的人走出感情的悲伤,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甚至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粉碎他对他还挂怀的感情的那一丁点儿的幻想。”
“正是因为王上心智强大,为人勇敢无匹,所以知道此时此刻,他还放不下对智燕的牵挂,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对这一份感情还有所期待。”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自古以来便是连在一起的。”
“要想让英雄气不短,只能是儿女情不长!”
祭旬越说越急促,最后他一把握住了关其思的手:“关老,现在不是心生怜悯的时候,我们应该想办法让董愕处死智燕,唯有如此,才能够让我王重整旗鼓,才能使我郑国长盛不衰!”
关其思被吓得后退了一步,这一刻,他自己也有些害怕眼前这一个年轻人。
祭旬所谓的机会,竟然是董愕对智燕的猜疑,他所谓的办法,竟然硬生生毁灭那个美丽的姑娘!
关其思摇了摇头:“不行,这绝对不行。智燕已经为我们郑国牺牲了这么多,我们不能这么做。哪怕是牺牲我自己的性命,也绝对要护卫智燕的安全。不行,我现在就要回制城,请求王上向胡国发诏,要求智燕回来省亲!”
祭旬看到关其思对自己的计划竟然如此反感,微微皱了皱眉头,紧接着听到关其思竟然要保护智燕,他脸色扭曲。
然而随即他便消逝了一切不满的表情,紧接着立马又叹了一口气:“唉,关老所言甚是!其实我也于心不忍。可是关老有没有想过,要是让王上再见到智燕,郑国和申国的联姻怎么办?要知道,申国的使臣现在还待在制城的驿站呢!”
这么一问,关其思也茫然了:“这,这……”
就在这时,押解董事的曾阳突然反身回来。
“报,董事已经被看押在大牢,我已经为他请了有牢看病,有老说他只是伤风,并无大碍。”
“你做得很好。”祭旬点了点头,随后他看了关其思一眼,又叹了一口气,表现出极为为难的样子。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祭旬说道:“这样吧,你带几个人去胡国。现在夏阳有不少人都跟胡国人做生意,你们就混在商队之中,一定不要让人发现你们的异常。”
“是。只是我们去胡国干什么呢?”曾阳有些诧异地问道。
“去打探一下现在智燕在胡国的处境,若是有什么不妥,要是知道智燕受了委屈,一定要先行通知我!”关其思抢在祭旬前面吩咐道。
听到这话,曾阳脸色一喜,他其实也十分想知道现在智燕的处境:“是,老大人放心。”
当初在制城雨夜鸣锣敲鼓之后,他犯了大罪,要不是关其思从中帮助,他很有可能会被处死。现在听到关其思的吩咐,他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祭旬有些不开心。自己的护卫不听自己的吩咐对别人的话却一口应承,这种感觉十分不舒服。
“那就这样吧,今天你就出发。记得多带几个人,有什么消息也回郑城来通知我一下。”祭旬没好气地说道。
曾阳感觉到了祭旬的不满意,赶忙拱手一礼:“是,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祭旬看了关其思一眼,有些不满意关其思的举动。他特意来郑城问自己主意,现在自己主意已经有了,他却不听话,这让他有些想不明白。他只觉得关其思这样一个执掌郑国贵族的太宰却如此心慈手软,根本就成不了气候。
“没有了,你走吧!”祭旬挥了挥手让曾阳离开。
关其思叹了一口气,想要跟祭旬说一些什么,可是到底也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兀自离开了祭府。
世界上有很多办法,并不是那些个善良的人们想不出来,只是压根上他们就不把那些以伤害别人,甚至杀害别人的办法当作办法,在没有思考之前,他们就已经把这些个满存着恶毒和道德压制的办法给剔除了。
但是世界上也同样有一些人,在他们看来世界上是没有禁忌的,为了做成一件事情,完全可以不择手段。在这些人眼中,道德和法律从来都不是标准,从来都不是束缚,从来都不是准绳,道德和法律只是工具。而当政治家是这一类人的时候,历史对他们的评价即便不是伟大的英雄,至少也是一个杰出的枭雄。
因为历史的评判标准,本身就是这些个玩弄规则的人制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