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定回到大堂后看到张梦鲤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便问道:“大人是有何吩咐吗?”
张梦鲤没有立马回答许定的问话,而是用手朝着自己对面的椅子扬了扬手,道:“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许定看见张梦鲤眉头紧锁,知道有难办的事,便坐下来准备听候吩咐。张梦鲤见许定入座后便缓缓道:“许弟,你还记得我今天傍晚时分去干什么了吗?”
“当然记得,”许定立马回道,“大人不是说要去向扈知县请求援手吗?怎么,对方不肯?”
“倒非是什么不肯,”张梦鲤叹了口气道,“只是我还没自报家门,扈传中就似乎有所察觉我的意图了。”
“大人的意思是扈知县知道朝廷会派人暗访?”
“很有可能,但也不排除扈传中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做贼心虚。”
“那大人的意思是?”
张梦鲤沉默了半晌,后道:“这样,反正扈传中还不知道我的真正来意,他也只是怀疑而已。我们先静观其变,如果他真的是有贪赃枉法的行径,他一定会主动登门拜访的。而如果他是对我们此行的目的有所察觉或有重大干系也一定不会无动于衷的。——对了,明天你告诉张全,让他盯住扈传中的宅邸。一有异常情况立马上报。”
许定当即答应下来,但又突然犹豫起来,道:“这武氏祖孙可如何安排是好?武罢和的死大人怎么看?”
“许弟你认为呢?”张梦鲤饶有兴趣地反问道。
“这……”许定稍一思索后道,“恕卑职愚见,卑职以为武雁堂所吐之言虽言之戚切、惹人怜悯。但他老人家把武罢和的死归于虚无缥缈的巫蛊之术未免过于故弄玄虚。所以卑职以为,武罢和之死兴许确实和大人调查的事情有关,但要归咎于什么妖魔鬼怪之说就有些牵强附会了。”
“许弟高见,”张梦鲤拍了拍手,赞扬道,“本官也是如此看法。但有一点,虽然我们不能把武罢和的死归咎于玄虚之说,但死前及死后的异象依然事出有因。至于用的什么把戏目前就只有凶手才知道了。据武雁堂所说,她父亲死前几度出现精神错乱,死后脖子上缠有一根红布条,嘴里还塞满了黑泥。这些确实与巫蛊之术有莫大的关系,所以祖孙俩怀疑死因是有人借巫蛊之术杀人也在情理之中。”
“那明天我们怎么办?还有刚才卑职提到的他们祖孙二人如何安置?”许定点点头,又问道。
“明天我们有大事要办,”张梦鲤神秘一笑,回道,“而且还需要武氏祖孙的大力帮助。”
许定见张公刻意保持着神秘,也并不过多追问,只回道:“谨听大人差遣。”
张梦鲤嘬了口茶,边起身边道:“早点休息吧,时辰不早了。”
当下许定拜别而去,张公亦回房休息,不提。
次日卯时,张梦鲤便早早起来,正站在房门口打哈欠,武婉婷便端着一锅粥从他面前经过向饭堂走去,并打起招呼道:“大人起来了,厨房里有热水,洗洗就可以吃饭了。”
张梦鲤感到很是诧异,反应过来后又觉得有些不妥,便道:“武姑娘不用辛苦,这些琐事就交给易华平他们就可以了。”
武婉婷停下脚步,回头道:“大人不用跟小女子客气,这些家常琐事我还是能照料得来的,况且我们武家有求于大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理所应当。”
张梦鲤正想再推辞,但心下又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人手不够,况且几个仆人们也是为了调查案子而东奔西走,确实也不容易。武姑娘人好心善,留下来也好,一来可以帮衬一把,二来如果武罢和的死真的和传言有关,终究也少不了长久打扰祖孙俩。想到此,张梦鲤便同意道:“那就有劳武姑娘了。”
饭毕,许定对张梦鲤道:“张全已经去扈知县的宅邸盯梢去了,接下来我们去哪?”
张梦鲤朝着正在饭桌旁收拾碗筷的武婉婷努了努嘴,道:“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还是得把人家的事情放在心上。说不定武罢和的死还真跟那个传言有关系呢。”
“大人的意思是……”许定欲言又止,似乎猜到了张梦鲤的意图却又不敢肯定。
“没错,”张梦鲤似乎也猜到许定心中所想,径直回道,“今天我们得去一趟新县。也就是武姑娘的老家。”
“哦——”许定又道,“那大人是要顺便送他们回去吗?”
“这个看他们自己意愿了,”张梦鲤回道,“如果他们要借此回去,我们自然送他们回去。如果人家另有安排也只好随他们了。”
“要不我把他们给大人叫过来问问?”
“不必了,”张梦鲤摆摆手道,“安排完后我自会找他们问话的。”
临行前,张梦鲤又对同来的家仆进行了任务分派。除去张全负责到扈传中的宅邸蹲点外,易华平则负责代替许定以前的任务继续在大街小巷和茶楼酒肆打听民间传言;耿忠则负责去光山县的上级治所汝宁府找知府羊遇荣,一来为了侧面打探扈传中其人是否可靠,二来也可借羊之口打听一下传言的真实性;就是之前一直没道及姓名的马车夫佟富也没闲着,他专门负责在家里烧火做饭、打点家务。一切安排妥当后张梦鲤又把武雁堂和武婉婷叫到跟前,道:“今日我们要动身去你们老家调查你们亲人死亡之谜。你们是都一起随我回去还是另有别的什么安排?”
武婉婷正想发表什么意见,还没等张嘴,武雁堂先开口道:“我们都听大人吩咐,大人需要我们一同前往协助调查我们就回老家,如果需要我们留在此地帮助大人调查别的什么事情我们也很乐意留下来做着力所能及的琐事,就当是对大人的报答了。”
“那这样吧,”张梦鲤决定道,“你们二位先和我们一同回去,武老丈年纪大了,也不便于跟着我们受罪。至于武姑娘事后如果愿意跟着张某做事那我也是求之不得,正巧我现在身边还缺一个录事,到时候薪俸照开,就当本官正式聘用你了。”
“婉婷,难得张大人这么信任你,还不快叩谢大人。”一旁的武雁堂见孙女发愣,急忙提醒道。
武婉婷不知是受宠若惊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说话竟吞吐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张梦鲤道:“大人厚爱,小女子感激不尽,只是……”说到此又突然停了下来。
张梦鲤奇怪,问道:“怎么,是有什么难处吗?如果不愿意本官不勉强你。”
“不不不,”武婉婷连连摇头,“只是小女子并无学识,从小跟着亲戚在乐坊里长大,只懂乐理,却不通文笔。”
张梦鲤“哦”了一声,知道武婉婷为何会不好意思了,接着他又解难道:“不通文笔也无妨,总有别的你能胜任的事。跟着公门中人干,总比去街头卖艺献唱要好,你一柔弱女子跟着年迈的祖父到处奔波终究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没等武婉婷回应,一旁的武雁堂倒是激动地连连替孙女谢起恩来。武婉婷见张公不嫌弃自己,也是感动不已,跪地谢恩。
张梦鲤弯身扶起武婉婷,正想对武雁堂说些什么,一旁跑来了许定,面带担忧道:“大人,天色阴沉,恐有风雨之虞,还是尽早启程为好。”
张梦鲤看了看武雁堂,把刚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对许定道:“另外给祖孙俩准备一驾马车,我们骑马。”
许定立马应承下来。随即又问道:“需要让马夫一同前往吗?”
张梦鲤想想,反问道:“你会驾驭马车吗?”
“没问题。”许定答道。
“那你驾车就行了,我自己骑马就行。”
许定恭敬地道了声“明白”便退下去准备去了。
巳时许,一行四人来到一个叫土木岭的地方,几人身处在渐显凋零的桐树林中,此时林中烟雾尽散,秋鸟啾啾,一阵风过,伴随着落叶的沙沙脆响,更显得林中万分寂静。张梦鲤一人骑马在前,许定赶着马车在后。突然,张梦鲤勒住辔头,往后一挥手,许定也立马“吁”了一声把马停住。
“大人怎么了?”他问道。此时马车里的武婉婷和武雁堂也伸出头来想一探究竟。
张梦鲤侧着耳朵听了好一阵子,才回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这时许定方才警觉起来,赶紧支起耳朵仔细辨听起来。好大一会儿,才回道:“大人,卑职只听到地面那些枯枝落叶的摩挲声,并无其他异响。”
“我说的就是这个,”张梦鲤调转马头,一脸谨慎道,“还是小心为妙,这个声音可和风吹落叶的声音不大一样。”
许定听张公如此说,也不敢大意,正准备下马打探一番。突然,在几人身处的这一小片空地前方,地面的枯叶逐渐隆起成一道如田垄般的埂,并向着几人的方向急速移过来。
张梦鲤暗叫不好,许定也立马响应,高声急呼道“有埋伏!”此时马车中的祖孙二人尚未缓过神来,张梦鲤一踏镫子翻身下马,正准备上前帮着许定赶走马车,无奈那道细长的“埂”里突地显露出一条如擀面杖般粗细的铁链,以更为迅疾的速度向几人袭去。
许定从小习武自不必说,而张梦鲤曾在兵部任职,也是好有一番身手,只见两人,一个手扶橫木翻下马车,一个急速后退两步,然后纵身前跃。尽管两人“神通”各异,都躲过了铁索的袭击。而在内一脸惊恐的祖孙俩便难逃一劫了。只见铁链快速逼近马车,然后将马车拖倒在地,同时马车里传来一老一少的惊呼声。车前的服马也惊慌嘶叫起来,且不停地扬蹄摆尾,试图挣脱缰绳,至于张梦鲤所骑的那匹马匹也早已受惊朝桐林深处跑去。这时从马车上翻下后刚一站定的许定,根本无暇多想,立马又折向被铁链“绊倒”的马车准备救人。就在马车落定之后,身后传来了张梦鲤的一声大呼——“许弟小心!”
许定一听张公在喊,立马停住脚步,然后环顾四周一圈打算看个究竟,当他透过身边朦胧不清的飞尘望出去时,顿时心里一紧……
此时空地里恢复了安静,张梦鲤和许定都像被冻住的溪流般一动不动。翻倒的马车里的祖孙似乎从车牗中也发现了周围的境况,一致停止了呼叫,只是强忍着疼痛不停喘息呻吟着。
待到空中的飞尘逐渐散去之后,周围的景象终于彻底清晰起来——马车周围围了一圈身着闪金鳞甲的蒙面人,头上也都统一戴了顶青灰色皮弁。除了为首的男子持有一把青铜剑外其余的都各拿一把马头刀。因为蒙着面,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长相,但张梦鲤等人从对方的气势上至少能看出来者不善。就连拉车的服马似乎也察觉到了来者的杀气腾腾,竟安静地像只被驯服的家犬般,一声不嘶。
为首的蒙面人见众人安静下来,走向同样被围在中间的张梦鲤和许定。用一副得胜者的姿态及口吻对两人道:“我也不跟大伙儿废话了,要么留下财,要么留下命。”
惊魂甫定的许定正欲从腰间拔剑出鞘,张梦鲤从旁伸手按住,并示意其不要鲁莽行事。许定无奈,只好把已经抽出数寸的宝剑又收回剑鞘。
这时,张梦鲤上前拱了拱手,晓之以情道:“这位江湖豪侠,我本和家人同往远方访友,又非行贾经商之士,身边着实是没带什么钱财。若豪侠果真有难,待兄弟回去后托可靠的脚行给你汇过来也都可以。眼下——”
“停——”为首的蒙面男子一伸手,突然打断道,“就不用那些权宜之计了,小爷我听得多了。还是乖乖地给现银啊,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许定听男子这么跟张公说话,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拔出剑就要往上冲,围在一圈的其他蒙面人见状也气势汹汹地举刀逼近一步。张梦鲤暗叫不好,连忙大喝一声道:“许定,回来!”
许定募地一怔,又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下来。张梦鲤走上前,用小声的语气半责怪半劝说道:“许弟,千万冲动不得,你先去把武老丈他们扶出来,看看有没有受伤。我先跟他们再周旋周旋。”
许定领命而去,张梦鲤又朝向为首的蒙面人道:“这位豪杰,有事我们好商量。我想你们也是逼不得已走上这条道的。我可以把身上的盘缠都给你,希望你不要伤害无辜性命。”
“真是笑话!”为首男子依旧不依不饶道,“我和兄弟们好不容易出一趟山,你就打发我一点盘缠,还不够我自己花销的呢。今天少了三百两银子孝敬小爷,谁都别想走!”
这时已经把武雁堂两人扶出来的许定又上前一步道:“都是江湖中人,希望你不要逼人太甚。”
男子看了眼许定,上下打量一番后道:“这位兄弟看来是你家主子的护卫吧?我知道你有两下子,你家主子也有些身手。不过我们人多,还不足为惧。更何况——”他慢悠悠地盯向武婉婷,突然惊讶道,“——哎哟,这儿还有一大美人呢!你们这一老一少怕是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儿吧。”说着又转向张梦鲤,“怎么样,是乖乖给钱还是逼我们动武。”
张梦鲤转向武婉婷,此时她正站在祖父身后,并紧紧地拽着武雁堂的衣角,脸上泛起一丝恐惧和羞赧之色。张梦鲤微微摇了摇头,转向男子,妥协道:“我可以给你三百两银子,但我手里确实没有这么多,要不你派人随我去取。”
许定一听张梦鲤如是说,连忙把他拉到一边,一脸担忧地轻声说道:“大人,世人谁不知你为官两袖清风,清廉公正,咱们哪来的三百两银子来喂这条恶狗。而且我发现一个问题,这帮人绝非普通的山贼之流,我倒觉得——”
“好了许弟,”张梦鲤亦小声打断道,“我当然拿不出如此多的钱财,我这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等到了新县自有办法将他们绳之以法。”许定听大人这么说方才安下心来。
张梦鲤又朝为首男子问道:“这位兄弟考虑得如何?”
男子背着手原地转了一圈,然后伸出右手摆了摆,道:“不可不可,我们可不能随你们去,这样,我们带走一个你们的人,到时候拿钱来取。”
“绝对不行!”张梦鲤立马掷地有声地拒绝道。许定也手握宝剑随时准备动手。
男子仰天傲慢地大笑了一声,然后趾高气扬道:“兄弟,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说罢男子环视了一下自己的人手,一个点头示意,围在一圈的黑衣人向张梦鲤人等扑去。许定功夫卓绝,倒还能左右挡杀,勉强护全武氏祖孙。张梦鲤也是自有身手,一开始尚能自保,但无奈攻击人数越来越多,张梦鲤渐渐处于弱势,加之体力不支,只好向后退走。许定见大人危急,一边与前方众人厮杀一边朝后面的武雁堂喊道:“快带武姑娘离开此地。”
武雁堂听许定在喊,连忙带着武婉婷想从马车旁绕到后面去。此时拉车的马匹也因这杂乱的阵势受了惊,扬起前蹄想要飞奔,无奈倒下的马车太重,地面又有沙石阻碍,只能长嘶一声依旧在原地打转。
张梦鲤退到马车背后想要接应同样逃到后面来的武婉婷,而后面围着的蒙面人此前都忙于对武艺高强的许定发起进攻,当看到张梦鲤在马车背后接应武婉婷时,又分出两人去背后偷袭。
此时武雁堂也退到马车背后,为了防身,他捡起地上的马鞭不停挥舞着。就在他刚退到张梦鲤身边时许定在前方突然喊了一句“大人小心!”张梦鲤连忙往身后看去,只见一蒙面人手中马头刀正好朝自己头顶上劈来。张梦鲤为防止武婉婷受伤,也为了自救,他一把推开武婉婷,自己一个侧身,躲过对方劈下来的马刀,随即又飞出一脚,正巧踢在蒙面人拿刀的手腕上,只听哎哟一声,蒙面人手里的刀被打落,躺在地上嗷嗷叫疼。
尽管张公凭借敏捷的身手躲过一劫,但双拳难敌四手,自己虽然脱离了危险,然而武婉婷却落去了蒙面人之手。武雁堂见状也作出一副拼命的架势要朝蒙面人冲去,张梦鲤知其此去无非送死,一把将他拉了过来,并不停地给予劝慰。
这时局势发生大转变,用刀挟持着武婉婷的蒙面人向张梦鲤等人厉喝道:“谁敢再动一下就准备给这大美人收尸吧!”此时在场众人,包括其他蒙面人在内,都停止了打斗。许定又走到张梦鲤处,准备商讨脱身办法。许定先建议道:“大人,武姑娘被挟持,我们怎么办?”
张梦鲤一伸手,尽力保持镇定道:“先不要急,现在形势于我们不利。如果是硬冲强救肯定会有伤亡,到时候非但救不了武姑娘,反而会再搭一条性命。眼下万幸的是,他们只为钱,如果有钱,他们犯不着杀人。至少现在武姑娘还是安全的。”
这时只听得“扑”的一声,武雁堂跪倒在张梦鲤面前,涕泗横流道:“青天大老爷,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您一定要把婉婷救下来呀!”
张梦鲤赶忙扶起武雁堂,道:“老丈放心,你孙女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此时押着武婉婷的蒙面人走到为首的男子面前,为首男子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张梦鲤道:“你放心,小爷我只图财,不害命。虽然这小姑娘长得不可方物,不过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你不用担心她贞洁不保。什么时候拿钱来了我什么时候放人,要是三天之内你们还不来换人的话——那我们可保不准到时候她是否还是活的。”此言一出,吓得武婉婷大呼救命。这也让张梦鲤感到此事越发棘手难办了。
武雁堂见孙女害怕,便对为首男子请求道:“这位大侠,我来代替我孙女做人质可以吧,请你放过我孙女,她还小,容易冲动,我去你们那儿一定服服帖帖地听从安排。”
张梦鲤一把拍在武雁堂肩膀上,道:“老丈,万万不可。”
许定也在一旁帮腔道:“武老丈,你放心,我们一定把武姑娘毫发无损地救出来。你年老体弱,不必再去冒这个险。”
就在张梦鲤还在苦思该如何办的时候,为首男子又发话了,他看了眼武雁堂道:“看你老人家这么爱孙心切,我可以答应你作交换。”
武雁堂大喜,正准备用自己换过武婉婷时,一把飞刀夺面而来,来势之凌厉,有锐不可当之势。不过此刀夺的不是武雁堂的面,而是挟持者的。只听一声利刃刺骨的声音后,挟持武婉婷的蒙面人额头上深深插入一把柄上坠有琉璃珠饰的利刃飞刀,随即闷头倒地,一声未吭便已然气绝身亡。武婉婷愣了好半天才哽咽着跑向武雁堂。其时武雁堂也像是被此变故惊呆了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许定叫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然后带着武婉婷朝着安全的地方撤去。
兴许是这个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为首的蒙面人都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其余的蒙面人更是骇然失色,一个个挥舞着马刀,东张西望,深怕自己也挨上一刀。
此时空中传来一句冰冷的女声:“识相的就赶紧走!”
为首的蒙面人一听说话声,不禁怒发冲冠,对自己的手下道:“不过一女流之辈而已,怕什么。”说着又朝向看不见对方踪影的树林大吼道,“有本事就出来,跟爷明打,在背后放冷箭算什么!”
突地,又是一道寒光,速度极快,力道之狠,直逼叫嚣者面门,蒙面人见飞来的暗器凌厉。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没有时间抵挡,只好本能地一闪,同时举手护住面门,试图在不得已时“弃車保帅”。而结果也正是如此,虽然飞刀没有刺中蒙面人要害,却也使其左臂受伤。
此时空中再次传来女人那冷若冰霜的声音:“谁还想尝试一下本姑娘的‘流离刀’的话大可待在此地不走。”
“流离刀?”众人皆喃喃念道,面色惶惧。蒙面男子一听此话,急忙下令道:“我们撤,是‘周万桃’来了!”众人一听这个名字,皆吓得面如土色,连忙扶着受伤的首领仓惶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