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又怎么可能答应这么愚蠢的请求呢?他自然是拒绝了,他若是先跳下去,那人岂不是就被他放掉了:“快,给我跳下去,不然我就杀了你。”
“好啊。”花芷颜看着那底下湍急的河流,微微一笑,她趁山匪不注意之时,赶紧伸手,把山匪给一起带了下去。
两个人都稳稳地到了船上,但区别是花芷颜是好好地站着,她毕竟估算过究竟该怎么跳,而山匪就惨了,他被那么猝不及防地一拽,差点以头着地的姿势摔到船上,最后还是靠那么一滚,才仅仅摔到了背。
山匪顾不及揉揉后背,就赶紧去找花芷颜。因为他刚刚被摔,反应过来的时间太长了,他恐怕有变,也许花芷颜就趁短短的几秒时间,就可以赶紧逃走。
没想到当山匪从地上起身,看到花芷颜时,花芷颜正饶有兴致地坐在船上看着她,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要跑的意思,倒像是乖乖送上来给人当人质似的。
“山匪大哥真是不好意思呀,刚刚差点摔到你。”山匪看着那小姑娘气得快要吐血,她脸上哪有半分不好意思的神情。有一件令山匪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是,为什么同样是从上面跳下来,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大小姐没事,他却被摔到了。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离开,一切都是小心为上,山匪要掌舵,自然就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花芷颜,他直接就拿原本拴住船的绳子把花芷颜绑住,花芷颜半分挣扎也没有地就让山匪把自己给绑上了。
山匪赶紧把船先开到河的正中央,确保没人能一下子跳到船上来,即便是个高手现在也上不来了,现在水流又急,如果有根鹅毛下来,也会一下子被卷到河底去。
花芷颜看着背对着山匪,看着那些已经赶到了河边,却因为河过宽且无船可渡的士兵,他们还聚集在河边焦急地走来走去。
花芷颜露出了一个遗憾的笑,这么险恶的情况,她会不会玩得有点大了。她本来还以为这山匪不过就是把她带去某个隐秘的小道,没想到他却把她带到了河上。
河水在船的边缘激起一阵阵水花,花芷颜看着河水,还真是有些无奈。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失策,把自己弄到了这样的境地,她根本就不会水,难道真要任那山匪处置?
花芷颜向来都是不喜欢坐以待毙的:“你到底想把我带到哪去?”
“等到了陵州,我就把你卖入妓院,这样那些个王爷也别想找到我,你看怎么样啊?”现在基本上已经逃离了追兵,山匪自然就有机会去想自己的出路,而花芷颜长得确实水灵,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花芷颜冷笑一声,陵州?这算盘打得是真好,直接把她弄到祁慕枫的势力范围之外,她虽然能解开手上的绳子,但是没有接应,怎么都不可能在这山匪到了陵州再走吧,她费尽心机可就是为了回到祁慕枫这呢。
花芷颜的手灵活而缓慢地动着,完全没有一点声音,但是她的手穿进穿出,很快就解开了手上的绳索,她的手现在不过是背在身后而已,可不是绑。
那么现在,她该做了的也都做了,只需要一个机会了,花芷颜看着四周变换的景色,刚刚两岸还是较为平坦的草地,现在却已经变成了茂密的山林,唯一不变的,就是山林间那道飞奔的身影。
那是祁慕枫,花芷颜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别人在焦急地左顾右盼时,他向她跑来。别人在开始跑的时候,他已经抢了匹马一路披荆斩棘而来,到最后她眼睛所见,唯变换的风景和不变的他而已。
花芷颜疲倦地看着,路还很长,一路上不过是山匪在拼命地划桨,祁慕枫在拼命地追,水是顺流,可祁慕枫却需要一路地披荆斩棘,她见他身上似乎已经出现了无数血痕,脸上的表情依然坚毅。
花芷颜不爱祁慕枫,她如此在心里对自己重复,花芷颜才不爱祁慕枫,她如此,不过是因为他的救命之恩,可若是不爱又何必对自己强调。
“你放弃吧,傻子!”山林已经密得不见人影,他要如何闯过去?花芷颜大叫,她舍不得看他这样,她不爱他,可是只有那个冰冷无情,永远运筹帷幄的人才不会辜负她前一世的爱。
遥遥地,她看见他的手停顿了一下,应该是听见了,可他给她的回应却是更加猛烈地出剑,挥剑。随之而来的便是他身上越来越多的伤。
“小姑娘,你倒是接着喊啊。没有用的,那位王爷不管有多喜欢你,他也不能穿过密林,更不能拼尽性命来救你。”
山匪看到这样的情况,手上的动作开始变得慢了起来,甚至只靠水流来让船行走,他只是偶尔控制一下航向。眼前的场景实在让他大快人心,那位毁了他山寨的王爷,现在遍体凌伤,而且他的恋人还即将被卖到青楼去。
花芷颜看着祁慕枫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她虽不能与他同苦,但此时,她与他同在,无论结局如何她已经不在乎了,他行至哪儿,何处即为她的精神所在,反正她不能亏欠他。
“别看了吧,小姑娘,你累不累啊,我看着都累极了。你看,那里已经快到岩壁了。”山匪戏谑地笑着,“有这时间,不如说个再见吧,也许你们俩是再也不见了。”
花芷颜完全没有往山匪所说的石壁那看上一眼,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祁慕枫,她看着他如同战场上杀敌的将军一般,冷酷地回头,冷酷地出剑,一路染血,然意念永在。
直到他行至岩石壁下,刀砍不来,马也过不去,她看见马已经开始悠闲地提脚踱步。祁慕枫未动,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花芷颜,花芷颜也在看他,船还在继续行走,花芷颜就快要看不到他了。
花芷颜微笑,大声地喊了一句:“我会去陵州,你来陵州找我吧。”
山匪就像是一个劝人向善的和尚一样,他和煦地笑了:“早这样多好,也不用一直盯着遭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