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我听说你今天和母后吵了一架,是因为什么啊?”容太后平时对自己的儿子是很好的,有些肮脏的交易也从来不让他看见,在祁湛辰面前,容太后和祁慕枫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母慈子孝。
“没什么。只是苏州那我不想去了而已,你王嫂现在需要人照顾。”祁慕枫也不愿意让他的皇弟知道这些肮脏的事情。
“好吧,苏州那边我可以另外找人,王兄你别太劳累了。”小皇帝一点都不习惯“朕”这个自称,所以他也从来不在亲人面前用。小皇帝想了一下,歪着头问他的王兄:“王兄,你真的喜欢你的侧妃吗?我可以把她扶正的。我还挺喜欢她的。”
祁慕枫却是摇了摇头,他一直都想给花芷颜正妃之位,也一直都想跟她白头偕老,可是现在,他已经不确定她的想法了:“皇弟,你有心就好,扶正就不需要了。”说完,祁慕枫露出了一个惨淡的微笑。
“王兄,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啊。喜欢王嫂,又不愿意给她正妃之位。我看那些折子戏里面,喜欢一个人就是要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小皇帝有些不满地嘟囔道。
可是折子戏没有告诉小皇帝,他的王兄遇见了喜欢的人,可她并不喜欢他的王兄,而且他的王兄还做了两件错事,一是没有保护好她,二则是伤害了她。
小皇帝走后,祁慕枫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长坐在书房里,想着那小皇帝说的几句话。他现在已经不确定,花芷颜想要的,是他能给的了。他甚至都不确定,她醒来后,会不会不肯理他。
犹豫再三,祁慕枫还是决定去看看花芷颜,见一面也好啊,他需要确定她是否安好。
祁慕枫去的时候,花芷颜已经醒了,靠在床沿那儿,虚弱地喝着药,药很苦,她时不时会皱一下眉头,闭上嘴,这时候流朱用勺羹喂过去的药就会顺着花芷颜的嘴角流下来。
流朱放下碗,用手帕给花芷颜擦拭脸上的药汁,祁慕枫就顺理成章地走进去,接过碗,对流朱说:“让我来吧。”
流朱停下手,很顺从地走开:“那我家小姐就交给王爷了。”祁慕枫点点头,用勺子盛着药汁送到了花芷颜的嘴前,拿勺子的手算不上很稳,药汁一直在晃荡,可是花芷颜迟迟没有张口。
祁慕枫便不再动了,只是一直维持着那个动作,也不开口。花芷颜凝视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过了良久,花芷颜笑了,她看着祁慕枫缓慢地说:“你知道吗?这药是你递给我的。我都害怕里面会不会放了毒。或者又是什么绝育药之类的。”
“不会的,阿颜,我现在才发现,我是那么喜欢你。全世界谁都会伤害你,我不会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保护你。”祁慕枫哀求地看着花芷颜,她怎么可以不信他呢?
“祁慕枫,我们都已经不是孩子了。你告诉我,如果你杀了一个人,再跑去跟死者道歉,真的会有用吗?”花芷颜甚至都不愿再看他一眼。
“阿颜,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会好好补偿你的,正妃之位,或者是白头偕老,我都愿意的。我们生个孩子吧,两三岁他就会追着我们叫阿爹阿娘了。你要是不喜欢宫廷,我们还可以去看……”大漠孤烟,小桥流水。
可是没有等他说完,花芷颜就笑了,祁慕枫在她冷淡的目光里,再也说不下去了:“芷颜,总之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若是有一日,你厌我至极,仍是会欺我辱我。祁慕枫,你到时候一定会杀了我了。祁慕枫,你一定会。”
“阿颜,我不会的。”
“祁慕枫,我累了。我明日就会从这里离开。你我都需要时间来冷静一下。辅政王妃的位置,你给别人吧。我不想为了这个位置而丢掉性命。”花芷颜很决绝地说。
祁慕枫最终还是去了苏州,因为花芷颜说,她要离开。花芷颜不在了,他便没有留下的必要,他需要去守护这个国家。只是他并没有告诉她,他也会离开。
早晨,马在不安地叫着,车夫并没催促花芷颜,花芷颜和侍女流朱站在王府的门口,最后一次回望王府的招牌,门口的侍卫。现在她们即将离开了。
“小姐,我们是真的要走吗?”流朱有些不舍地问。“小姐,王爷说了,不管你离开多久,王府里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为什么就一定要走呢。”
花芷颜笑得很温柔,她看着门口的石狮子,看着王府内招展的绿意:“可能是因为,祁慕枫不是我的归宿吧。”
花芷颜向车上走去,流朱也亦步亦趋地跟着,等到两人都坐上了马车,车夫快要开车了。花芷颜又忽然喊了一声“停”。
声音不大,可是车夫还是听见了,车夫疑惑地停下了车:“侧妃娘娘,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花芷颜掀起马车的轿帘,只是掀开,然后她站起来,并没有往外看一眼,然后她坐下,她说:“走吧。没什么事了。”
至多不过三年,这王府将会有新的女主人,她会有新的人生,反正人山人海里,她与这王府再无任何瓜葛。
祁慕枫没有去送行,他一直都坐在王府最高的观星台上,这里是整个王府的制高点,这里看得见王宫,看得见城外的山水,可是唯独就看不见她的身影。
祁慕枫喝了一壶又一壶酒,等到酒喝完了,面前的视线突然被一片黑影遮挡,他沉声问:“侧妃娘娘走了吗?”
黑影点了点头,祁慕枫就自嘲地笑笑:“你去帮我保护她吧,她生你生,她死你便死。”
黑影消失了,祁慕枫又恢复了之前颓废的模样,他失落地摇了摇所有的酒壶,可是都没有酒了:“算了,我还是去王宫复命吧。”
这天对于王府的人来说,一共发生了两件大事:侧妃娘娘患了病需要找个僻静处静养,王爷没有相送。王府的主人离开了王府,去苏州办公,非三年不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