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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传说中的撒手没

2017-08-09发布 3299字

“你倒是说呀!”南过对着倾城大声的诘问。

“没大没小,还敢对我喊,信不信我揍你!”倾城突然转过头来不满的喊,她乜斜着南过晃了晃自己的拳头。

在这时候,马车前方隐隐传来了追袭打斗声。三人连忙停下车熄灭火把,凭借着月光看路,准备悄无声息的绕开前方那片是非之地。

没想到的是,前面的刀兵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便看到两支步卒队伍在追逃厮杀,一方寡不敌众,正在朝这面舍命逃亡,另一方杀机凛凛,在后面紧追不放。

被追杀的一方只剩下不足十人,东突西撞慌不择路间,他们看到了这边南过三人的马车,几个士卒对着为首三人大喊:“伍长你们快走,这里由我们几人断后,抢下那辆马车,逃得越远越好!”

为首三人没有废话,径直朝马车跑了过来,其余留下阻敌的人,没用多久便被追兵刀刀斩光。

“怎么办?”倾城拧着手里的柳条鞭子问道。

“还问什么怎么办,跑呗!”南过抢过马鞭就开始驾车逃奔。

后面三人一见这辆马车想跑,都凶神恶煞的大声叫骂着追赶上来,眼见着便要赶上马车,其中一人猛的弓身跃起,跳上了车尾,南过转身一鞭子抽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人捂着血淋淋的双眼,惨嚎连天的栽了下去。

等到南过回身继续驾车时,才发现刚刚那一下将马鞭给抽折了。

看着栽下马车那人被后方追兵乱刀斩杀,追逐着马车的剩下两人更加拼力追赶,对着驾辕的南过喝骂诅咒不断。

“独眼杂种你快给我停下,别让我抓住你,否则老子定当活剥了你们的皮!”一个喊道。

“狗男女给我停下,看我不宰了你,看我不活劈了你!”另一个喊道,却在叫喊间大声哭了起来。

倾城与美玉都被南过推进了车厢,她们两人听着外面非人般的哭喊,除了心头惊惧,竟也萌生出了丝丝不忍。

南过抽下一支火把来充当马鞭,两匹马的后腿被抽打得皮开肉绽,嘶嘶悲鸣中,两马发狂一样的牵引着马车向前方飞奔。后面的两人体力耗尽,再也不能赶上来,先后被那一拨追兵斩得血肉迸飞。

马车疯狂奔出四五里路才逐渐的停下,两匹拉车的马中,有一匹停下之后便栽倒在了地上,任由南过如何呼喝鞭笞,这匹马也无法再度站立起身来,连汗带血浸透了全身。

“西南燃山道究竟是怎么了?戍边的兵伍居然跑到腹地来,穿着一样的军衣却还自相残杀,神威将军到底是干嘛吃的,难道咱们大厉的江山要乱了吗?”南过解开了地上那匹马的鞍韂扔到一旁,然后靠在车轮上气喘吁吁的嘀咕道。

倾城和美玉先后跳下车厢,都有些不忍去看地上那匹马的惨相。

“只不过是几十人拼斗的小场面,根本不算什么!”美玉揉着眉心的红印说道。

“你们早就知道这里不太平?”南过从车上拿出水囊来猛喝了一口,然后对着两个姑娘问道。

“我们其实是听了那天晚上的怪人说的,你当时不是也听到了吗!”美玉并没有否认南过的猜测,现在装糊涂只会适得其反。

“我没问你!”南过瞥着美玉说道。他明白,要是想听到一句半句的真话,就绝对不能来问这个满嘴跑大车的美玉。

倾城这次也不再躲闪,深吸了口气对他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别总是整天疑神疑鬼,好像我们一直在计划害你一样!”

“你们到底要去哪里?能和我说清楚吗?”南过平淡的问道,挥手将水囊扔回了车上。现在问别的都没用,唯独这个问题让她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美玉眨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贼兮兮的看着倾城。

倾城毫不犹豫的说:“我们要去秸织,而且我要你送我们去!”

南过不由得感到一丝意外,顿了顿,看了看美玉,又看着倾城说:“凭什么呀?我又不欠你们的!”

美玉笑呵呵的说:“听你的意思,咱们真的还顺路啊!”

南过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美玉,他由衷的感到,这小姑娘的脑子比自己聪明太多。他如果想尽早摆脱她们,路线不同是最大的一个借口,所以如果真的不顺路的话,他刚刚听到倾城说出目的地之后就会直接说出来,而不是叫委屈。

南过吭了一声,就算他现在矢口否认好像也晚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了半天,南过对倾城继续问道。

“我是辛京人啊,她是我的车夫,不是早就和你说过的吗!”倾城一脸诚恳的说道。

“好!很好!”南过抓了抓糟乱的头发,“看来是不准备和我说明白了,是吧!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马车归你们了,车上的东西都给你们,我身上的钱也分给你们一些,不枉咱们相识一场,青山不改绿水……”

“喂,你是什么人,姓甚名谁,甚至连你多大年纪我们都不曾问过半句,但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你什么,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疑心我们,这也太伤人了。”倾城说。

“呸!你不亏心啊!”南过叉着腰嚷道,“咱们每天穿城过镇,我的通缉令你们一天看八回,还好意思说这话!”

“好吧,”美玉突然又开了口,“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再缠着你了!这些天给你添麻烦了,你是我们的贵人,没有你出现,我们现在真的不知会怎样。咱们各自珍重,江湖再见!”

美玉掏出自己贴身戴在胸口的荷包,从里面拿出那片龙鳞树叶,交到了南过手上,她踮起脚,伏在南过的耳边说:“当初遇到你时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我那样挖苦羞辱你,把你气得半死,可你却从未生出过伤害我的念头。我娘曾说过的,一个受辱的男人如果始终是心平气和不改颜色,那只能说明他城府够深,或是他根本看不起辱没他的那个人;可如果一个男人明明被你气得死去活来,却仍是生不出害你的心思,那才是真正的至真本善,所以我才想要一直缠着你,想要看到你更多的欢喜与愤怒,更真的笑容与叹息。可是,你既然如此不情愿与我待在一起,我们就不再为难你了,咱们就在这兵荒马乱的燃山道分别了吧!”

美玉黑白分明的双眼中晶莹一片,她痴痴的望着南过,那一言一语,一字一句,都是毫不作伪的真情流露。

“恩,那我走了!以后常联系!”南过收好东西背起行囊,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大丈夫就该动得了情,狠得下心!

但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南过就有一种将那两个人按在地上狠揍一顿的冲动。

说是分道扬镳了,但倾城和美玉驾着单骑马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南过身后。每当南过板着脸回头看她们时,她们便停下车,有一搭没一搭的假装在闲聊。

南过便坐在地上,想让她们先走,但当他停下之后她们也跟着停下,半步也不肯多走。南过便捡起一块石子,猛地一下打在那匹马的鼻子上,将马打得惊了,长嘶当空人立而起,狂躁的拉着马车向前方飞驰而去。

“多多保重!”南过对着车上的两人摇手道别。

“卑鄙小人!”美玉和倾城在车上对他跺脚骂街。

看着马车离开了视线,南过轻松地吐出一口气来,选了另一条路线,背好行囊继续赶路。能与两个年轻靓丽的姑娘结伴同行,这当然不是件坏事,既可以排遣赶路中的寂寞无聊,又可以得到一些细腻的关照,出了问题还可以一同商量解决办法。

只可惜,他与她们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心思,有着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互透露的目的,就因为这种隔阂,他们将永远无法走得更近。

晨光初现,南过用力的搓了搓手。夜晚都在赶路,没觉得什么,快到天亮时他坐在路边打了个盹,不一会儿便被冻得醒了,清晨的露气很重,能夹带着晚秋的寒意,直接沁到人的骨头里。

简单吃了几口干粮,他便继续开始赶路。根据地图上的标注,他模糊的勾勒出了一片军事防区,就在秸织城以西的位置上。秸织是靠近西南边陲的最后一个大镇,是厉与大泽之间商贸往来的重要枢纽,军事价值并不突出,但商业用途却尤为显著。

当太阳跳出群山的时候,南过在路中央看到了美玉和倾城的那辆马车,两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车厢被砸的破破烂烂,尽是刀劈斧斩的痕迹。那匹马被乱刀砍得皮肉翻转奄奄一息,整颗脑袋伴随着急促呼吸的频率一晃一晃,样子极其惨烈,却就是断不了气。

有那么一瞬间,南过觉得这是苦肉计,美玉和倾城正躲在暗处看着他如何悔不当初,如何懊恼自责。但马车四周有许多凌乱的男人脚印,其间还有不少马蹄的痕迹,这让南过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美玉那家伙机灵着呢,一定带着倾城逃跑了。”南过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次奥,再机灵顶个屁用,只要遇上了乱军,两个女人,又能兴起什么风浪来。”

干嘛非要那么疑神疑鬼呢?干嘛非要寻根溯源的刨根问底呢?就算带着她们去了秸织城又能怎么样?

南过真的开始懊恼自责了,在这么事态混乱地方与他们分开,无异于将两只羔羊扔在了满是虎狼出没的深山里,是他害得那两人落到这般田地。

南过跟着地上的脚印开始寻找,那些人的脚印已经模糊难辨了,但有一匹马的足迹很深,似乎是极度吃力的驮负着两三个人前行一样。南过追出了二三里路,一片草草驻扎起来的营地便出现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