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了个楔子,人还活着呢!先别着急!”
疯僧醉葫芦安慰道。
龙依莎俯下身,轻轻撩起断牙的眼皮。
洪潇愣住了。
原来断牙的白眼仁,已经变成了翠绿色。
“这、这咋办才好?”
莫德根急得直搓手。
这时,从院子里传来了夏问寒的声音。
“怎么样?圆月玉蛊女,解得了吗?”
龙依莎忿恨地皱着眉头。
“你要是能解得了此蛊,我夏问寒从今往后跟你的姓,杀剐存留,任你摆布!”
莫德根转脸看龙依莎。
“能解吗?”
龙依莎咬着嘴唇,面露不安。
“算了。”
洪潇转身出去,到了院子里。
“你想怎么样?不就是要我的命吗?我给你,你先把他治好,我立刻自刎在你面前。”
“哈哈哈——!”
夏问寒笑弯了腰。
“当我三岁孩童吗?你们这些大漠里的贼寇,翻脸就和翻书一样,想要我救人?先拿出点诚意来。”
“他娘的,什么诚意?”
莫德根问。
“譬如说……先挑断手筋脚筋,或先挖一双眼睛,呵呵呵——!”
醉葫芦等人不禁气炸连肝肺。
“没办法,我报了这么多年仇,到今天怎么可能让你就这样痛快了当地死呢?那也太便宜你了!简直对我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妈的,还说我们狠,你这臭婆娘简直已经变态到骨髓里了!”
莫德根骂道。
夏问寒毫不介意。
“姓莫的,你随便说,等小达摩死了,我看你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你——!”
老莫看得出来,眼前这个正在享受复仇的女人没说假话。
“师姐,你太毒辣了,我们崆峒派真的为你蒙羞。”
“哼,少在那儿教训我!我学武,就是为了报仇,入门时我就已经跟师父说得很清楚了。”
“可你并没有以武致人死地。”
“怪就只能怪崆峒的武学不够精深了,否则我也犯不上冒着生命的危险去看《断石诀》。”
莫德根冲着邱平蝶:“妹子,这种人你还跟她讲什么道理?凭真本事,她永远也报不了仇,拉不出屎又怨茅坑,一辈子也只配学点儿旁门左道赢人,简直他娘的枉在世上走一遭!”
无奈,夏问寒对莫德根的激将法,只是付之一笑。
她又看向叶洪潇。
“怎么样?屋里躺着的那个,可捱不了多久了,还不动手?”
洪潇缓缓抬起了右臂。
“我替他死可以吗?求求你了!”
龙依莎将小达摩的手按了下去,然后抢步到了夏问寒面前,双膝跪倒。
夏问寒低头瞅了瞅圆月玉蛊女。
“这如何受得起啊?堂堂玉罗门的头牌赏金刺客,跟我这么一个崆峒弟子下跪……诶对了,昨天你不是还挺自信的吗?怎么一宿过去,就这么摇尾乞怜了?”
“明知故问……”
“呵呵呵呵——!”
夏问寒开心的表情和笑声,驾在风中,让客栈里的伙计们汗毛根儿发凉。
“老天要是想惩罚一个人,就连他身边最忠心的死党,也免不了揠苗助长、太阿倒持——叶洪潇若是没有你们这两个好朋友,也许能活得更长久一点也说不定……”
“你他娘的少在这儿挑拨离间!”
莫德根举刀就要往前冲,被洪潇一掌震了回去。
“一切都是因果,动手吧……”
洪潇点点头,感慨地轻舒一口气,张开二指。
“等我瞎了之后,你若没救活断牙,我一样能教你死得很难看……”
夏问寒怡然自得。
“我跟他无仇无怨,干嘛要杀他?我只想要你的命,他之所以会受这一番苦,全因为认识你。”
“好……”
“洪潇!不要!”
龙依莎哭喊着,刚想站起来,却被洪潇抖手一股真气掣到了角落。
已做好抉择的小达摩,含着眼泪,不忍地看了看龙依莎。
他甚至想反悔。
没错,真的想就这样反悔,他没法接受这么快就无法再看到眼前的女人。
即便声音可以永远回荡在耳畔,那也永远无法代替骨像应图。
可以说是懦弱,可以说是自私,更可以说是欲望。
可他没办法,也不知道是失忆前的自己不允许,还是平时笃定在嘴上的羁绊不允许,总之他是个要脸要兄弟的人。
他是天赏杀将,天下无双的小达摩。
曾有人在没见到他时,就一直认他的虚名。
他知道的,有南异雪;他不记得的,有单晴瑶。
断牙,可以毫不珍惜自己性命地去保护他。
所以,他必须动手。
正在这时,只见从院子的围墙外,猛然飞进来两片石子,直冲小达摩的手肘腕儿打来。
洪潇耳听八面风,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已经将石子接住。
夏问寒眼见大功告成,居然有人捣乱,不禁气冲顶梁:“外面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给我滚进来!”
洪潇还以为又是七大护法,可等墙外的队伍绕到院子正门时,他才发现,来人的数量足有七大护法的五倍有余。
骆驼上的这些武士,个个儿腰间挎着大宛长刀,头戴回鹘白帽,身披锁子金甲。
队伍最中间是两名女子,一前一后,分外妖娆。
前面打头的,内衬宝兰色短衣襟,半露着香肩,身着素银轻甲,背插两支雷公钻,头梳一大留蝎子辫。曲线曼妙,凹凸有致,魅惑而暴戾的气质,摄人心魄。
左手勒着缰绳,右手拎着蝮蛇鞭,肩头趴着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狐狸。
后面的那个,明显一打眼就是这些人的主子——身穿黄金绸褂,雍容大方,脖项耳额都挂带着银饰,头梳飞仙髻,长眉入鬓,秀美绝俗,嘴角含着笑意。
这种笑,虽然文雅,但明显给人一种距离感和攻击性。
两名武士举着长槊点指夏问寒。
“胆大包天的女人!也不看看你面前的是谁?堂堂北地王,梁氏家族的千金也敢出言冒犯?还不闭上你的狗嘴?”
“北地王又如何,谁阻止我报仇我就要谁的命!”
夏问寒说着,镔铁刀一挥,两名武士的槊顷刻被削成了大棍。
那两名武士刚扔了槊柄打算抽刀,夏问寒已经腾身而起,举刀劈向其中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