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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童年玩伴

2017-08-07发布 3651字

闵画扇依旧深处昏迷之中,这令虞裘有些不知所措,岂知他竟进入了自己的内心最深处,亦是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孤身一人闯进了村口,村子还是他小时候的一般的模样。一进村口便是村长的家,不过村长一向不喜欢自己,他也懒得去招惹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

“哈哈,大秀的父亲又喝醉了……”

来到一家铁匠铺门口,闵画扇一脚跳了进去,“温叔,小雅和小慧在不在家?”

“不在,不在,这两个疯丫头又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家里的生意也不管,就知道整天瞎转悠。”

“哦。”

那个身体壮硕,满脸络腮胡子的温叔正忙的不亦乐乎,根本无暇招呼自己,闵画扇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自己的家。

推开斑驳的大门,落入满眸的萧瑟。

空旷的庭院里杂草丛生,久无人烟的房舍也已破败,童年的欢声笑语还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而此刻的荒芜却使得胸中注满了悲凉。

家里早已没了人,母亲和姥姥不和,为的离赢州远一点,父亲和母亲带着妹妹和弟弟搬到了别处,不愿让姥姥伤心的孩子,却伤了父亲母亲的心。

有些话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画屏,画壁,你们要照顾好爹和娘,我留下来照顾姥姥。”

“哥哥,我们一家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画屏稚嫩的声音,如利剑一般深深地刺痛他的心窝。

他强忍夺眶欲出的眼泪,道:“没了我,爹娘还有你和妹妹,若是我和你们一起走了,姥姥就什么也没有了。”

“……”

“……”

“呜呜呜。”

“哥哥,哥哥。”

离别时妹妹的哭喊声,深深的印刻在脑海里。泪水不知何时已奔涌而出,荒凉的庭院里,他呆立良久。

这么多年过去了,临别时,妹妹声嘶力竭的哭喊,始终在他的心头伴着梦魇,不因时间流逝而模糊,却因思绪的重复而越来越清晰。

“算了,去找温雅她们吧。”

在那片郁郁葱葱的槐树林里,他找到了自己要寻找的人。这里,曾是幼时他们与玩伴的天堂。

“温雅,温慧!我回来了!”

“呀!温雅姐姐快看,是画扇回来了。”

卷着裤管站在水里捉鱼的温雅也闻声转过头来。

见到她们,闵画扇撒丫子一路狂奔,所经之处只留下漫天飞舞的滚滚尘土。

父母走后,姨娘和姨丈在除夕之夜毒死了姥姥,并连夜卷着家财逃离了赢州,也就在那一夜起,闵画扇的世界仿佛变了颜色。

温叔是赢州有名的铁匠,他的夫人给他生了一对儿双胞胎的女儿后,便因产后受风而亡,他一心想要个儿子的愿望终没有达成。闵家发生巨大变故,虽平日里并无往来,但他不忍看年幼的闵画扇自此流浪,便好心收留了他。

闵画扇便住进了温家。

小池边温雅和闵画扇正在追逐嬉戏,天真烂漫的笑声也引得鸟儿驻足,兔儿停步。温慧却乖乖的坐在池边,赤脚拍打着水面,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人,包包头的发簪上停着一只红蜻蜓,那只红蜻蜓与阳光交相辉映,一齐映衬着她粉嫩的脸颊,此时,竟然忘却了,谁是少女,谁是荷花。

闵画扇大声问道:“小慧,我像不像大将军!”温慧笑而不语,只是眯着眼睛笑着。温雅道:“我长大了也要做大将军!”闵画扇道:“你为什么要做大将军?”温雅道:“我要保护爹爹和小慧!不让坏人欺负他们!”接着气喘吁吁的反问道:“那你做大将军又为的什么?”闵画扇义愤填膺的答道:“我做大将军不止要保护小慧,还要保护全天下的百姓不受刀兵之苦!”温雅道:“我没想那么多,只知道你我还有小慧永远陪在爹爹身边,那就是最开心的事了。”闵画扇说道:“我听说书的爷爷讲:‘好男儿要志在四方’;我想去外面看看。”温慧惊道:“你想要离开吗?爹爹知道了会生气的。”

“只有雏鸡才会接受施舍,大鹏展翅扶摇,而志在天高!”

三人闻声看时,说话的是一个慈眉善目身着黄色七衣的老和尚。闵画扇欲要上前搭讪,却见那老僧已去得远了。闵画扇相视而望嗒然若失。

“画扇哥哥!”温慧喊道:“我要吃莲蓬子。”温雅道:“要吃自己去摘。”温慧的小脚丫用力的在水面上拍了几下,嘟着嘴喊道:“画扇哥哥,你看看小雅,她在欺负人呢!”闵画扇笑笑,宠溺的看着温慧,说道:“小慧不气,我去给小慧摘吧。”温雅冷冷的道:“你就知道宠着她,她若是要天上的太阳你也应允吗?”说完,悻悻的离开了。温慧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喊道:“小雅姐姐是坏人,小雅姐姐最喜欢欺负小慧,小慧最讨厌小雅姐姐啦!”闵画扇走到温慧的面前,矮下身子说道:“好啦,别生气了,温叔快回来了,看温叔这次给你带什么好玩的物事回来。”温慧道:“我什么也不要,我就要莲蓬子,不然我就不吃饭啦。”闵画扇看着温慧扭曲的已经变形的小脸,又是好笑又是怜惜,说道:“好了,我去给你摘,你别生气了。”温慧听罢,拍手笑道:“画扇哥哥最好!画扇哥哥最好!”转瞬间粉嫩的小脸又上爬上了一丝失落,喃喃的说道:“可是画扇哥哥你不会游水啊!”闵画扇胸有成竹的说道:“没关系的,我有办法,你别乱跑,在这里等我。”温慧用水一般的双眸看着闵画扇,点点头道:“嗯,你快些回来哦。”

少时,闵画扇抱着洗衣服的大木盆跑了过来。温慧好奇的问道:“画扇哥哥,你拿大木盆做什么?”闵画扇喘着粗气说道:“隔壁的大秀是放在大木盆里被河水带到这里的,我想大木盆能载着我不会落水的,对不对?”话音刚落,闵画扇已经坐在了大木盆里。温慧拍手笑道:“画扇哥哥真聪明,画扇哥哥真聪明。”

闵画扇用一双手做桨,在荷塘中往来反复,顷刻间,木盆里已放了七八个莲蓬。闵画扇奋力的划到池边,将莲蓬依次递给温慧,说道:“你先吃着。那边还有好多,我去摘过来。”温慧笑着,双眼如弦月一般迷人,说道:“好啊,快去,快去,我要全部拿回去,就不给小雅姐姐吃。”

闵画扇再次返回池心,时间久了,在木盆中的划行也逐渐娴熟,少时,便有十几个莲蓬落入囊中。岸上的温慧喊道:“画扇哥哥,快回来吧,天快黑了,会被爹爹发现的。”闵画扇回应道:“好,我马上过去。”

往返途中,闵画扇发现在荷叶群中隐藏着一茎更加肥硕的莲蓬,他双手加快速度划了过去。只因这里荷叶繁盛;盘根错节的根本无法靠近那茎莲蓬。闵画扇欲要奋力前行却只能在原地盘旋,当转到离那茎莲蓬最近的距离时,他便伸手去抓,往复几次都徒劳无功。天色渐暗,闵画扇心下焦急,只得小心翼翼的站起身,身体前倾去摘那茎莲蓬,终于碰触到了那株莲蓬,他有些欣喜,只用力一拉,脚下失衡,木盆骤然向后滑去,将闵画扇抛入了池中。

落水的声音惊了岸上的温慧,她轻轻的喊了几声,侧耳倾听却没有人回应。她赤脚站起,颤声喊道:“画扇哥哥,你不要吓我哦,画扇哥哥!”她再一次静静的侧耳倾听,仍是没人回应,荷花丛中却见那只空空的木盆漂了出来。温慧惊恐的看着,粉嫩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她丢下手中的莲蓬,飞一般的跑着,喊着:“小雅姐姐,快来啊。小雅姐姐,快来啊!”正跑间,小脚丫被地上的竹刺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她纤弱的身躯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鲜血顿时涌出,温慧站起身依旧飞快的跑着,喊着:“小雅姐姐,快来啊!快来啊……”

阁楼前的温雅其实听到了温慧的喊叫声,只是以为她又在胡闹,便没有理会。

温慧跑到温雅的面前,已泣不成声。

温雅道:“你又怎么了?”温慧呜咽道:“画扇哥哥……掉……掉进……池塘里了!”温雅听罢奔着水塘急急而去,将温慧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温雅正自奔跑,突然觉得头顶疾风骤起,迟疑间,那名七衣僧人已奔至眼前,只几个起落便身临池边。他踏波而去,似如履平地。只见他身体骤起,凌空扎入水中,好似整座池塘都在不停的晃动,水纹一波波接连不断的撞击着河岸,仿佛要挣脱这束缚!

七衣僧人将落水的闵画扇救回岸上,在他背上轻描淡写的点了几指,闵画扇吐了几口水出来,便悠悠醒转。

他手里紧紧的攥着那茎肥硕的莲蓬,递到温慧的面前,看着她惊恐过后哭泣的脸颊,无力的说道:“小慧别哭,这个给你。”温慧接了过去,呜咽的说道:“画扇哥哥,我以后不任性胡闹了。”闵画扇摇摇头,道:“不!小慧,你想怎样就怎样,只要你高兴就好,你不需要改变什么。你若是过得不快乐,那要我和小雅还有什么用。”温慧坚毅的点点头,来到那七衣僧人面前,双膝跪倒,喃喃的说道:“多谢大师救我画扇哥哥。”说完,便拜了下去。七衣僧人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施主又何必言谢呢。”说罢,以袍袖裹手相扶。温慧待要起身,不觉身体踉跄,显是脚上伤口疼痛难忍。闵画扇看到她脚上的伤口,心疼的道:“小慧,还很疼,是不是?”温慧强作笑脸,道:“一点都不疼啦!”听完这些,闵画扇心下更加不忍,站在旁边的温雅说道:“好啦,别逞强了,我扶你回去敷药。”温慧右手圈住温雅的脖颈,调皮道:“都是你害的,现在又来说我!”说完,对着坐在地上的闵画扇做个鬼脸一瘸一拐的走远了。

闵画扇挪动疲惫的身体,跪在那僧人面前,拜了三拜,然后说道:“恳请大师收我为徒,教我武功。”那七衣僧人笑道:“我来问你,你学武功为的什么?”闵画扇脱口而出:“有了武功才能保护我要保护的人。”那僧人仰天大笑,说道:“你天性纯正与老衲也算有缘。你若是有心,便在明天卯时来龙音寺找我。”说罢,便飞身而去……

来到阁楼前,见温雅正在给温慧敷药,她一边吃着莲子一边喊着:“轻点啊,痛啊,噢噢……你轻点啊,痛死了。轻点,轻点……”闵画扇凑到温慧的面前,小声问道:“真的很痛吗?”温慧嘻嘻的笑着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一点也不痛,吓唬她呢。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