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孤看着最后一锹土被盖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埋尸体的村民擦擦额头上的汗,烈阳高照,衣服湿漉漉地粘在身上,跟没穿衣服似的。
“那现在——怎么办?”村民们显然觉得跟着她思路走事情会靠谱很多,其中一人突然问道。
第一次被求问的感觉令她愉悦,但很快又难堪起来,她刚有笑意的嘴平了下去,而后眉头微皱,思索着。
【封兵早晚会发现这里。】她看向战场的方向,眼前虽是树林,但随时有可能冒出一波士兵,昨天洛孤亲身体验,从外面进来不过小半天。
妇女抱着小孩,老实的农民与猎户一脸不妙。
这些人从来没杀过人,而昨晚一杀就是四个,还有三个是兵。
“往深林去,是否有路?”洛孤问道“深林有去处吗?”
片刻,一猎户回答“再往深处去就是千古岭下了,绿火蜥和剑齿虎层出不穷。”他提醒。
【但绝对不能呆在这里】“其他村子呢?”洛孤说“就是其他跟你们一样在深林处的村子还有吗?”一个大胆的想法潜移默化地入了她的脑,妖狐看着地上还没考虑好怎么处理的兵器,心中忐忑不安。
“有的,往东头去。”村民指了那方向“过了四泉瀑布,就是月水村,还有山王村——”,猎户替那村民补充“以前叫山王寨,曾经是山匪盘踞的地方,他们跟山妖在交合产下恐怖的后代。”
“据说那里到现在还有山妖!”一小孩高叫。
【又是这些莫名其妙的故事,曾经还有人以为我是山妖呢。】洛孤耳朵动动,神色不安“我们应该将所有没被察觉的村寨都集结起来,分散和逃避没有意义,我们必须学会保卫。”她的大尾巴垂晃着摇摆,一只小狗跑过去吐哈着舌头,闻了闻味道。
村民们沉默,不大明白和犹豫地看着她,“我们只是老实本分种田的农民——我们~不大想”
“不是为洛国而战。”她强调,并看向原为封国小牛子村的村民“也不是为封国而战。”她演讲“不是为某个国君,更不是为什么天子,而是为你们自己。”不穿衣服的小孩儿吮吸着手指,望着她“是为这些孩子,是为你们所最在乎的东西,你们需要团结起来,以此守护。”妖狐微昂头,目露严肃。
纵然洛孤看上去像个小女孩,个子矮小年幼,但很多村民心中都有些认为这家伙实际年纪要比样貌大很多,小孩子不可能说出这类话语。
小狗舔了舔她的脚踝,洛孤小有一惊,待看清是什么后没有多理睬,那小狗围着她转,尾巴晃来晃去,下体勃起显得很兴奋。
丛林之中有些异动,灌木枝叶被波动的细微声响被她注意,不过村民们没有察觉,洛孤大体望那方向看去,没看到什么,这时村民说话了。
“那我们应该——”
“就说这里是有的你们不信”猛地那边传来一阵陌生的声音,南方树林处,树枝被踩碎,灌木被剥开,‘哗哧哗哧’,当村民看去时已经有三个衣着盔甲的士兵走了过来,而后后面还有更多,这些士兵中有高举封字旗的,但他们手中并没有戈杆,而腰部全都是佩有无鞘砍刀,前头的兵眯着眼,挠挠络腮胡“这是啥情况?这村里的人都跑出来率先集合了?”
后面的兵也都陆陆续续走进来,大眼放去,约是有二十来个,而村里的壮年男丁都没这么多,这些士兵的盔甲与之前那些无异,都是藤木,不过这次他们都没头盔。
“乡亲们。”带头的兵往前自然走去,看了看大家“大家伙儿的,现正好都在哈。”他笑道,不绕弯子,有话直说“大封在前头打仗,现在呢问大家伙儿地借粮,那么——”他说两三个字面就会换朝一个方向,当他看到洛孤时,愣住(这是?),那兵嘴里发出‘嘶——’地疑惑,后面的兵抢先问了“还真是无奇不有啊。”
“越往北头山妖越多,鬼怪也就越多。”又一个兵用口音抱怨“让俺们到这里集粮,不是人干的活儿咧!”
洛孤此刻额头已经在淌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那情绪似乎被小狗感受到,小狗嘟哝低吼着,警惕地望着这些兵。
她隐隐约约又听到方才那边草丛的异动,是某种匍匐的巨兽,但现在更多的是该关注那几个没有来得及处理的戈。
村民们高度紧张,把目光移到洛孤身上,现在全看她表现了。
【太慢了,我还是太慢了。】令她始料未及的,是那遗留下来的戈杆竟然这么快就被察觉了,没等洛孤有什么反映,一个兵就推开人群,走了过去,将地上的戈给拿在手上。
“这里有兵器!?”那兵发现了这点,瞪大眼睛,疑惑地叫道,村民们自动让开路,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带头的兵走过去时,那两杆戈已经被士兵握在手中观察了“你们这玩意儿哪来的?”兵头子之前喊‘乡亲’们的热情一下骤失,那语气分明就是质问“哪来的?”怎么不回答?其他士兵这时全部过来。
“八成是洛兵留下的。”一个封兵分析,听得这话,洛孤暗舒了口气【这样也好解释,就说是洛兵丢盔弃甲被捡到的好了。】“对,是——”话刚出口,被打断了。
“不!”那吓坏的小村民似以为一旦承认是洛兵的,就代表自己与洛兵有所关联,就代表必死无疑“不是洛兵的,大人,是~是——”
不是洛兵?那不就只剩下一个结果了?“嗯?”封兵茫然“那怎么来的,你说。”
“大人。”另一个年纪大点的男人走上前,吓坏的是他儿子“小子不怎么懂事,爱乱说话,咱——”
“你闭嘴。”头头兵看清那老男人眼中的狡猾,而后推了他一下,叫那老男人往后头去,而后拉了下少年“你说。”兵头子对少年微笑。
“我~”
有一个封兵此刻察觉到那边的铁锹和地面的一块不对劲,他走过去撵了一撮土,闻了闻,发觉是新的,而后拿着铁锹,做了让洛孤和在场所有村民都吓一大跳、胆战心惊的事儿,那兵猛地往土里铲了一下,用脚踩下去,而后一挖,一堆土出来,以此反复数遍,“喂!你干嘛呢?”兵头子问。
“那里别动!”洛孤连忙大叫道,这一下果然有用,挖土的人愣住,他看向洛孤,回答“我觉得这里有不对劲,土是新的,该是埋了什么东西。”
兵头也看向洛孤,目露冷酷与揣测“那继续。”
“不能挖!”洛孤大吼【我早就说了埋得太浅!】那声音是少女喉咙极端挤压出来的尖锐、还带着丝微的沙哑,以至于让所有人都顿缩了下,那刚要在下铁锹的封兵也顿住,看着兵头的脸色,他的锹尖透过土抵到一种半软半坚的东西,还不小,土下是尸体?
“土底下可能是尸体。”封兵报告。
“那是~病死的村民。”洛孤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她努力不看兵头子,这样会让她紧张而说错话“是~”好在脑子里很快闪出那个词“得了青蛙病。”【然后——然后?】“刚死!”【挖了会出事,挖了会出大事!】“身上都是水泡,一旦破裂——大家——都会~完蛋。”她赶忙把这些话说出来,其实在说‘青蛙病’那个词时,挖土的人就一下子把铁锹扔下,后退一大步了,青川之地的人都知道这种传染病,说完后,洛孤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但那兵头子倒没这么好应付,他皱眉思索,看了看那胆怯的村民,而后找到突破口,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来。”他微笑“过来。”
那少年颤颤巍巍,缩着身子,来到这封兵身边“那里是什么?告诉我一下。”兵头子指向那边,请教般地问道。
“是——是”他看了眼洛孤,而后低下头“是青蛙病病人。”
“叫什么名字?”
“叫——”后面的村民都露出些许的躁动,洛孤更是屏住呼吸,她站在民宅屋檐走廊尽头,脚踩在竹伐般的地板上,忐忑不安。
等了三息,也不高兴等了,兵头子把他往那边推“你去把那土给刨出来。”
那孩子父亲刚要出来制止,就被其他封兵给拦住,他们亮了亮腰间的刀,所有村民都不敢妄动,小孩子哇哇大哭。
封兵取下晾晒的衣物,用刀割成布条,而后围在脸上以隔离病毒,那少年手软弱无力,如果一开始让他开挖可能需要耗很多时间,然而先前的封兵已经帮他做了很多工作,现在只要轻松几下,死者的尸体就会露出来,在漫长而短暂的极度安静的等待后,挖的结果出来,远远地看,可以看到裸露出一大块与土不同的颜色,封兵胆战心惊,慢慢走过去观摩,兵头看到少年低着头,竟没有明显的捂鼻躲避病毒的行为,心中疑惑,几个封兵围观土坑,竟然做出把口罩扯下动作,瞪目惊讶。
兵头疑惑,走过去,他不由自主也将口罩遮下,土坑里展现的东西渐渐有了眉目,他看到那尸体衣着封兵的盔甲,上面还有混着土的干枯血渍,结合那两杆戈,再结合旁边这少年的胆怯,逐渐,事情的真相浮现出水面。
哗哗——草丛的异动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杀害封兵——”兵头子转向他们,目露残忍,嘴角冷冷一笑“都说北边刁民太多,看来,这是真的。”话音刚落,他猛地拔刀,直接捅进旁边胆怯少年的肚中,而其并未看那少年一眼,再拔出时,那少年捂着伤口,瞪大眼睛,哀痛地看着父亲,一下跪倒在地,嘴和腹部同时流出涓涓鲜红,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在刀拔出之时,洛孤心就提了一下,插入后,仿佛疼的是她自己地更是一缩,在少年倒地时,妖狐咬紧牙关,捂住口鼻。
最先冲上去的是孩子的父亲,但封兵早就有预料,一刀直桶入他喉咙,那孩子在濒死的挣扎中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残杀,爆出撕心裂肺的怒吼“我不会放过你们!”
“嗯,我知道”有一个封兵点了点头,他是想一刀砍掉男孩的脑袋的,但刀钝,只砍了一半,鲜血乱飙
村民们不敢上前,所有封兵一下都拔刀,对向村民,迫不及待地要先砍杀某个出头鸟呢,但这些村民让他们失望了——这时候都太怂。
洛孤看到那父亲脸上之前的极伤,在村民要蓄势待发大说什么时,洛孤抢在他们前面,替他们说了那个意思“是我!”妖狐强压冷静【傻洛孤,笨洛孤,逃跑反而去送死的蠢洛孤!】,她走下台阶,人群给她让路,她皱着眉,站在那兵头子面前,想要看清那兵的脸必须得抬头昂首,只是这么近,头抬得她脖子有些酸,她的红眼影在这种时候都会涨烈,似充血,她皱眉撅嘴,但看看那刀,眼中又一闪而过害怕【我为何不跑?我到底在干什么啊!】“是我杀的人,我在封兵熟睡时,割开了他们的喉咙。”她不知为何,就是想替这些村民顶包。
洛孤突如其来的决定让封兵愣住,他们面面相觑,而后第一个封兵咳嗽了一声,打破沉默,兵头子看着眼前着有着一对大兽耳,屁股后面还有尾巴的女孩,沉思良久,而后笑了“山妖鬼怪在洛国是真的,不过——”他把手伸到洛孤下巴,正要玩弄她时,手指却被洛孤猛咬一口,那兵头一声惨叫,脚上去一踢,将洛孤踹倒在地,她身子还在地面蹭出长长的痕迹,腹部的剧痛让她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股强酸涌上喉咙,她手撑着地,黏糊糊的透明液体从她嘴里淌出来。
“大家快跑!”洛孤残喘着劲,大叫。
“我他妈看谁敢!”一个封兵大吼,声音大得以至其喉咙沙哑,村民们一开始还本能有点想走的反映,但又停住,是啊,能去哪儿?家在这儿。
周围山林中的更多异动出现,明显地以至于部分让封兵察觉,不过他们看了看,兵未找到什么,便全当风吹,注意力重归于手头。
而洛孤隐隐约约中看到了树林中的那双凶暴的兽眼
兵头咬着牙忍痛,捂着手,当手下过去观问时发现牙印溢血,赶忙拿出水来,浇尽残血,用布条裹上。“把她给老子抓过来!”兵头恶狠狠命令,两个士兵跑过去,手按住她脖子把洛孤拎起来,是害怕再被她也咬上一口,带到兵头面前后,洛孤眼中的痛恨仍存,立马因此就挨了一个嘴巴子,打地她头发凌乱,鼻孔滴血,脸颊出一个通红的手掌印。
草丛里的异动更加剧烈,其它人是有点茫然了,不过兵头还没注意到“把她捆起来,到时候肯定是个摇钱树,至于其他人。”那伤口还隐隐作痛,兵头看了土里的尸体,而后再看看这些村民,轻描淡写“这些人嘛,就没必要活了。”
然而就在封兵要动手,准备大展屠戮时,却又被兵头子给叫停“唉,别这么杀。”
他想了想“把他们困起来,跟他们熬,一旦睡着了就给他们来刀子。”兵头子冷哼一声“让他们也尝尝感觉如何。”
“人是我杀的,跟村民无关——!”鼻子里的血流淌到洛孤嘴里,腥暖,小孩哇哇大哭,村民们躁动不安,几个年轻力盛的小伙要冲过去,被周围人按地死死。
草丛的异动开始剧烈,而且来个三个方向,封兵抬头,茫然四顾,不少村民也好奇起来。
“啊,我知道。”兵头捂着还疼的手“但那又如何?”他嘴角一抹冷笑,洛孤咬牙切齿,但却无能为力【一切都完了。】她垂头丧气,一下软了下去,她回忆起一路上的经历,是无力的痛恨,也带起了深沉的思考,是啊,在这种世道,牺牲永远也换不来和平,她心中惨笑,想起征兵时的豪言壮志,【保家卫国?呵,只是为了统治者而已,只是为了国君是谁而已,即使换了国君又如何?日子不还是一样地过,所谓为国牺牲——只是白白牺牲。】她心中闪烁一丝脆弱的火苗,在黑暗中徐徐燃烧【只有一个真正为人民而存的国才能叫做国,战争、和平~】大量的画面闪现在她的脑海中【没有血的付出,就不会有和平——羔羊不配获得和平。】她最后再看了眼那群软弱村民,而后闭上双目,泪水从她的眼角中溢出,流淌。
那是一声震撼山林的咆哮,是猛兽的怒吼,从四面八方传来,树木传播了声音,封兵彻底被吓了一跳,不少几个甚至瞬间刀都落地,再赶忙捡起来时,竟发现,树林之中率先跳出一头体格健硕的成年剑齿虎,不过那剑齿虎只有一根獠牙。
村民们吓得靠拢在一起,洛孤抬头,她茫然,但并不害怕。
一只还不算,其他方位的树林又蹿出几只,同样体格健硕,不少几只脸脖处冒生着浓密的橙白鬃毛,短小的尾巴搭在后面,它们拥有宽厚有力的肩部,狂野巨大的獠牙,庞大的身躯以及灵敏的四肢,这些猛兽的低吼区别于狗类的警告,而是愤怒与即将攻击的提醒,五只盘旋,而后又有不少只陆续从后头出现,有趣的是,这些猛兽是有目地的,村民对于他们来说并无太大吸引,一上来,那只有单牙剑齿虎就直愣愣地盯着紧张的兵头子。
先前那只小狗吓得发出尖锐的哀嚎,想跑却倒在地上四肢不听控制,一只剑齿虎瞬时冲过去将那只小狗咬死
洛孤认得她,心中立马展出眉目,但又茫然不安。
黄牛在此之前就已经表现出高度的不安,现在猛兽一下显露,更是挣扎栓绳哞哞直叫,后来的一只剑齿虎直接扑咬上去,獠牙陷入牛的脖子中,抓啃几下,便杀死了这头牲口。
所有士兵都不曾面对过这种状况,纷纷拿砍刀相对,在平民面前这是有威慑力,但猛兽似看不懂这是什么,态度没有丝毫变化,哪怕一点的犹豫都没展现出来,所有封兵吓得纷纷后退,就连遇过各种情况的兵头子也不知所措,握刀茫然而惧怕。
单牙剑齿虎吼了一声,身子往前顶了点,吓得封兵连退三步,满头大汗瑟瑟发抖,洛孤看着那剑齿虎,不动神色。
而后一切都进行地很快,在盘旋够之后,近十头剑齿虎对这些拿砍刀的封兵进行围杀,士兵用刀格挡利爪,但盔甲却难以抵挡獠牙的啃咬,血液在猛兽的咬合中从伤口里挤喷出来,虎掌一拍,非死即残,部分可怜鬼脑袋受冲击,直接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纵然依据不明显的数量优势还是将两个剑齿虎扎伤逼推但还是改变不了人员快速受损严重的现实,砍刀这种近战武器在对付猛兽时比戈矛箭要薄弱太多,那扎伤猛兽的两个兵正是脑子算聪明,赶忙拿的戈,但没太大用处,猛虎可惜不是只有一两个,在刚于惊喜中看着猛虎身上出血后,其他角度的剑齿虎冲上去快速解决他们的生命。
被撕咬而产生的惨嚎让村民也头皮发麻,趁着混乱村民们赶忙后退,好在猛虎并未攻击于他们。
洛孤没有丝毫的害怕,当最后一个封兵血肉模糊倒下,那里只剩下了她和兵头子,单牙剑齿虎嘟哝着嘴,其他剑齿虎亦是停下步伐,洛孤趁机对着那兵头子脚踝处猛咬,令其惨叫倒地,在那兵头子要把砍刀向洛孤头上砸去时,单牙剑齿虎率先向前,连咬带扯卸下他的胳膊,他身子扭按在地上被弄得甩来甩去,断肢后、其手上竟然还保持着握刀,当剑齿虎将那残肢吐出来时,那刀才落地。
洛孤用刀割断手上的绳子,而后拖着刀,气喘吁吁地看着剑齿虎,再看看瑟瑟发抖但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村民,来到那半死挣扎的兵头子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她满脸憔悴凋零,是刚哭过。
阳光射在那兵头子眼里,让他看不清眼前,原本是胳膊的地方现在变成大的血窟窿,血正在高速流失,用不了多久,他自己会死亡。
“你他妈——”封兵嘴里念念叨叨,语气微弱“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是洛孤第二次杀人,但此刻,她觉得反而是一种对敌人的仁慈,再将刀拔出来后,她一下子把这沾满血的兵器扔在地上,单牙剑齿虎靠近她,猛兽所有的敌意都顿然消失,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剑齿虎用鼻子蹭着她,洛孤能感受到温暖的情感流动,她抱着虎头,亲闻着她的味道,是要记住她,而后,后面的剑齿虎也凑过来,它们用舌头舔舐着洛孤,在亲密片刻后,在村民完全看呆后,剑齿虎侧倾身子,仿佛一切言语都已经完成,洛孤很自然地垮了上去,而后她坐在虎背上,其余剑齿虎淡然跟随其后,剑齿虎带着她来到村民们面前,村民们被吓傻,想逃也知道逃不过猛兽,其中一只剑齿虎闻到猎户的味道,走过去近距离嗅嗅,微咧着嘴,似要咬上一口,村民被吓得不轻。
“不要伤害他们。”洛孤轻声说,她也不确定猛兽会不会听她的,不过这话还真见效了,那剑齿虎舔了舔鼻子,扭头便离开,洛孤心情复杂,但以此也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她感觉她与自然,与猛兽,是有某种微妙的联系,这种联系是精神上的,到底是什么程度她自己也不清楚,并且——这种联系只能是猛兽,或熊或虎都可以,猴子和牛马却不行。
她想到方才脑子里闪出来的那句话【羔羊不配获得和平。】
几只剑齿虎前去分食死牛,洛孤看着村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时,不知是谁带的头,有人叫了出来“是狐仙大人救了我们的命!这是狐仙大人!”
扑通扑通,所有人都给她跪下“狐仙!”
她皱起眉头
“狐仙大人!感谢狐仙大人!”
她眉头又有所舒展,剑齿虎围绕着洛孤,望着这些村民,听着他们的感谢她却并没有一丝的愉悦,相反,有一股子强烈的担忧
【那么。】她眼中残忍与哀伤并存【他们算羔羊,还是算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