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愕然地说:“那她怎么会?是原本就一直是这个样子?还是……”
朱应伟摇着头说:“刚才不是跟你讲过我那个朋友的事吗?那天早上事发之后,你大婶尖叫了一声,就把两个女儿都引了过来。晓芸还好一点,但晓玲从来性格都比较柔弱,灾难之后虽然也了解一些情况,但一直都没有真正看到过外面那些血腥的景象,所以当时一看到房间里我那个朋友的惨状,就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噢”我应了一声,低下头想了想说:“那她就一直只能这样了吗?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医治好的?”
朱应伟往身后的墙上一靠,说到:“如果还是在以前那个正常的世界,医疗条件足够,再加上环境也相对和谐的话,也许还是能够治好的,但是现在这种世界,唉……”
他叹了口气,想了想接着说到:“我们一直都有出去找药,来缓解她的情绪,所以她平时还算安静,就只是有些神不守舍。前几天药刚好用完了,所以昨天我和晓强出去回来之后,有些急,就一时没有把门口的伪装盖上,这才让你看见了这里。”
我点了点头,因为见他们这时并未给晓玲吃药,所以问他:“那你们这次没有找到药吗?”
朱应伟摇摇头说:“精神类药物本来就少,只有县城里的县立医院里才会有,我们去过几次,但是那里本来就是灾难爆发的集中地,所以我们也只能勉强在门诊小药房处找到了一部分,只是现在门诊这里的药已经被我们拿完了,再想有,除非是能进到医院里的药品库去,但是……唉……那里吃人的怪物太多了。”
朱应伟说完,屋外稍稍沉默了一下,屋里只有晓玲“呜呜”的挣扎声,和刘大婶边抽泣着边安抚晓玲的说话声,晓芸和外面的晓强,这两姐弟也只是一味地低着头,紧锁着眉头不说话。
沉吟了半晌,我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挣扎的朱晓玲,转头试探地朱应伟:“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朱应伟看了我一眼,埋下眼皮点了点头,我轻轻地迈开步子朝房间里走了进去。
房间里,刘大婶和朱晓芸同时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表示同情和理解地抿了抿嘴,她们又低下头去,回到了原先的状态。我向前走了两步,刚到床边,朱晓玲看见了我这个陌生人,更是疯狂的扭动起来。
我心里微微一惊,心说还是别再刺激她了,转身想要走开的同时,看着她的眼睛,心里默默地为她祈祷了一番,希望她为了这个残存在末日里风雨飘摇的家庭,能够早日振作起来。毕竟她如果一直这么浑浑噩噩的,对这个家庭不是什么好事,会一直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子里瀚海那个大脑的样子猛地闪现了一下,我不自觉地用力晃了晃脑袋,等我的眼睛猛地闭上又再睁开的时候,朱晓玲看着我的眼神里,渐渐没有了敌意,她的身体也慢慢安静了下来,不再剧烈地挣扎,只是眼睛还是一直紧紧地盯着我的双眼。
朱应伟一家人几乎同时注意到了这个异常的现象,他们同时挤到了房间里,围在床和我的身边,用一种很难理解的目光不停地看看我,又看看朱晓玲。
只是朱晓玲的眼睛里根本没有她的家人,就像是这个世界只有我一样……
“你……做了什么?”朱应伟很不解地问我。
说实话,不要说他们这家子,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个情况。我咧了咧嘴,也很不解地回答他说:“不知道啊,我能做什么?你们不都一直看着我吗?刚刚我就是在心里为晓玲祈祷了一下,没想到就这样了……”
一家人又分别看了看我和朱晓玲,她依旧没改变,还是那么安静地盯着我。
良久,才听刘大婶开口缓缓地说:“有些精神病人,好像确实是会对某个人产生比较直观的亲切感,他们意识里会很莫名地觉得这个人会对他好,但是……”
说到这里,刘大婶转头还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说:“我女儿怎么会对你这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有这种亲切感呢?”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朱应伟接嘴说到:“真是这样吗?那看来古晓山这个时候出现,是老天故意安排来帮助我们的了!”
我有些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没多想就直接顺口说到:“别这么说吧,你要是能理解神经病的心思,那你不也成神经病了?”
刚一说完,我就察觉到自己失口了,慌忙说了声“不好意思”往门外走去。
朱应伟和刘大婶,还有朱晓强都跟着我走了出来,只留下晓芸还在房里照顾晓玲。让我更头痛的是,我才一出来,就听见晓玲又在房里“吱吱呜呜”地吵了起来,虽然没有一开始时候的那么激烈。
朱应伟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说:“话粗理不粗,晓玲的确是这个情况,我们不会怪你的。”
我摇着头笑了笑。
回到一楼客厅里重新坐下后,朱应伟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既然你对晓玲的病情有帮助的话。”
刘大婶和晓强互相看了看,投来了认可朱应伟这句话的表情。
我有些愕然地看着他说:“你不怕我会像你说过的那个男人那样了吗?”
朱应伟说:“知道为什么昨晚要让你在外面呆一夜,当然,那个时候也没想过真的会让你留下来,不过却也试出了你还是个正常人,至少不会像那个该死的怪物那样,半夜起来吃人。”
我苦笑了一下,心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变异起来更吓人,不过倒是不会乱吃人……”
想了想,我抬头看着他说:“伟叔,刘婶,我真心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早晚是要走的,说句实话,这次我找到你们,最主要的还是想打听一下附近的情况,还有,我该怎么走才能回到湘南省去。”
“湘南省?”朱应伟坐直起来看着我说:“你不是说你是从彩南省来的吗?”
“很多事情一言难尽”我摇了摇头接着说:“但是如果我在这附近找不到要找的东西,我就必须回到湘南省平阳市去。不过虽然这些事情不便对你们明说,但有一点你们倒尽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威胁到你们安全的事情。”
一家三口互相看了看,朱应伟再次看向我说:“怎么感觉你还像是生活在以前那个世界里一样,这么忙碌,还有这么多的事?现在这个世界里,最重要的难道不是生存吗?不管在哪,能活下去就好啊。”
我盯着他的眼睛说:“话是这样没错,但是湘南省那里,有我的家人!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平安,但总是要回去看看,我才会死心!”
朱应伟这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是还想问我点什么,想了想又没问出口,过了一会儿,才又有点像自言自语地说:“平阳市吗?我以前出差倒是去过,那可是个大城市,现在那里……”说着,抬头对我投来询问的目光。
我点了点头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说:“那里可比不上你们这里安全,市区里至少有上百万的丧尸,不过,呵呵,现在那些丧尸应该也大部分化成灰了。”
这一家人对我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说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没有再问我什么。
又坐了一会儿,朱应伟起身给我安排房间让我休息,大概是心理毕竟对以前发生的事情还有些阴影,他们始终还是不能完全放心我,所以我被安排在了一楼卫生间对面的一个小储物间里,里面放着一张简易的单人床,除了堆放着的一些东西外,墙上还装了几个接入电线的仪表,嗡嗡作响,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倒不会太影响到我休息。
时间尚早,这么乱了一大早上,现在顶多是中午时分。连上从战机上坠落下来昏迷的那一段时间,我几乎是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现在也睡不着,所以朱应伟要离开房间的时候,我又跟着他走回了客厅。
不过这次没有说多余的话,我只想尽可能地帮帮他们一家,算是对收留我的报答,所以我开门见山地对朱应伟说:“伟叔,你说的县医院在县城的什么位置?我想去看看,能不能帮你们弄一点给晓玲吃的药回来。”
刘婶在后面那个简易厨房里做着吃的,朱晓强此时也回到楼上去了,客厅里只有我和朱应伟。他听我这么一说,先是不能理解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有些颓然地摇了摇头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那里确实不是我们能进到深处的地方,还是算了吧,也许仔细想想,还有其它的办法可行。”
我笑了笑,用很自信的眼神看着他说:“没事的,你就告诉我吧,这么点事,我应该还是可以帮到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