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大天使者没有防备,二来她并不是那种随时能入定的圣僧,被“幻语迷喃”弄得心烦意乱很正常。
“你到客栈来,到底是为什么?”
“杀楚奉之……”
“你为什么要杀他?”
“奉命……”
“奉谁的命?”
“梁婉儿……”
“她为什么要你杀楚奉之?”
“……”
“颜开老婆身上的蛊,是谁种的?”
“她自己种的……”
龙依莎听了,一皱眉。
按理说在这种幻语迷喃之下,人是不可能说的了谎的,因为这种交流,是彻彻底底基于内心的交流——一个人可以骗任何人,就是不能骗自己。
可这个答案,似乎不合逻辑。
“她为什么要给自己种蛊?”
“……”
莹连忙拿起小鼓敲了起来。
大天使者被麻得满头大汗,眼耳鼻口全在微微颤抖。
“她为什么要给自己种蛊?”
“圈套……”
“什么圈套?”
“借腹生子的圈套……”
龙依莎和莹不禁相互对视。
“我明白了,蛊成之后,为谁所用?”
“吾主梁婉儿……”
“南异雪在什么地方?”
“流沙客栈……”
“梁婉儿又在哪?”
“……”
龙依莎眨了眨眼,索性换了一种问法。
“楚奉之?”
“……”
“楚奉之?”
“地囊……”
“楚奉之?”
“杀了他……”
“断石诀?”
“……”
“断石诀?”
“七大护法……”
莹继续敲鼓。
“断石诀?”
“先炼蛊……再练功……”
“断石诀?”
“七大护法……”
“地囊?”
“楚奉之……”
“地囊?”
“南异雪……”
“地囊到底是什么?”
“流沙客栈……”
龙依莎又问了几遍,得到的也只有那些重复的答案了。
莹的手都酸了,可是大天使者却不再出声。
“莹妹妹,不用再敲了,药粉的劲儿一过,蛊就走了。”
龙依莎和莹收拾了一下,离开了大天使者的客房。
“她说的‘地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莹摇摇头。
本以为能问出很多信息,没想到如今除了知道蛊是梁婉儿为了学《断石诀》炼下的之外,再没什么清晰有价值的线索了。
毕竟要一个意识已经混乱的人,将事情始末有条理地交代完整,是根本不可能的,更何况大天使者充其量只是个保镖和杀人工具,很多内情她也不一定了解。
无奈,二人只得在大厅吃了点夜宵,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大伙儿的精神似乎都恢复得不错,一大早就不约而同地出了客房来到院子里晒太阳。包括颜开的老婆,症状居然也莫名其妙地缓解了不少,只是看上去,特别的困倦。
除了一个人没出来。
断牙。
早饭时,洪潇来到断牙的客房,从门缝往里看,见断牙背冲着外面躺着,呼吸均匀,便认为他可能是最近累坏了,所以没叫醒他。
龙依莎将昨天的情况和大家具体地做了交代,只有无影花刀夏问寒的事情,她只字未提。
“这么说,一直在背后耍阴谋诡计的,就是梁婉儿喽?”
颜开问道。
疯僧醉葫芦连连点头。
“错不了!娘了个楔子的,早在归书大会上我就看她有问题!果然没憋什么好屁!”
“她是比较早看过《断石诀》的人,可能是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蛊引。”
众人的目光落到了颜开老婆身上。
颜开的老婆听到龙依莎的话,表情变得惶恐而忧愤。
“唉,那么标志的一个千金大小姐,家里花不完的钱,换不完的男人,成天出来穷折腾什么呢?”
莫德根笑着看着醉葫芦。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在敦煌城时听镖局子的人说,北地王新纳了个小妾,这小妾今年正月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梁婉儿的地位,以后免不了要受到威胁。”
“所以她就搞出这么多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来?”
红女游绫邱平蝶也挨着莫德根坐着。
“我倒觉得,事情未必光是由她一个人弄出来的:譬如那七大护法,在敦煌夺书杀人,到底有何居心?突然消失的娜幼朵,是梁婉儿派人护送回来的,她肯定不会监守自盗;目前不知死活的蚩尤江大长老贾粟,包括地罗煞的人缘何突然开始大肆追杀参加安化马帮和梅山教白苗徒众,这都不是梁婉儿的影响力可以做得到的。所以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莫德根连连拍手。
“各位,还得我妹子,你看,天王捕捕头不是白当的!句句正中要害!”
众人一笑,弄得邱平蝶还有点儿脸红。
“诶老弟!你怎么不说话啊?”
醉葫芦和莫德根同时问小达摩。
洪潇一笑。
“江湖大乱斗,关我屁事?”
“呦,老弟,这是咋了?前天还烦得非要弄清这些始末缘由呢,何以一宿觉醒来后突然性情大变?”
洪潇很认真地环视了大伙儿一圈。
“没办法,想通了就是想通了,我现在的打算,就是赶快帮颜开弄到《断石诀》,然后陪龙依莎回苗疆,找个清净地儿一呆。”
这回轮到龙依莎脸红了。
疯僧和老莫完全是不屑地一笑。
“娘了个楔子的,还和以前一样,孩子似的。”
“没错儿……你是不是记忆已经恢复了?在这儿耍我们兄弟呢!”
小达摩笑而不语。
“这是所谓的,退隐江湖吗?”
邱平蝶笑着问。
洪潇看了看她。
“怎么看怎么是个小丫头片子,非得说话装得一副饱经世故的老成样儿,真令人可发一笑。”
“哈哈哈——!”
醉葫芦等人听了连连大笑。
“你别叫我小丫头行吗?我岁数比这位姑娘大!”
邱平蝶指着莹说道。
红女游绫骨伤未愈,说话有些轻声细语,所以平时的那种飒爽少了许多。
洪潇却听而不闻,一双狐眼继续上下打量邱平蝶。
“不过长得倒是真标志,如果哪天你莫大哥不要你了,记得来找我!”
大伙儿又乐了。
“胆敢戏弄国家官差!”
邱平蝶一动气,肋扇又疼了起来。
莫德根一边笑一边将邱平蝶扶好。
“老弟,这大早上的,你咋跟豪饮过了似的?我妹子伤还没好呢!你就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