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娟却摇头道:“算了,既然辞了,我就不想回去了。”
石磊不解地望着她,“那……你打算干点什么呢?”
她望了望周围已经徐徐降临的夜幕,说道:“还没想好呢。最近我的心情很乱,想平静一些日子,以后再作打算吧。”
石磊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山河酒店呢,我是不想再参合了,但我真的想干点什么。你听我的准信儿吧,等我有了具体打算,就给你打电话,你再过来给我帮忙。好吗?你放心,这回我再也不用老魏他们了。而你待遇呢,也绝对不会比手机店少。另外你放心,我对你也绝对没有啥非分之想。”
陈丽娟却依然摇头,“谢谢啦,我的事,就不用石哥操心了。”
石磊说:“最近我老缠着你,一定是让你感到不胜其烦了吧?”
陈丽娟还是摇头,“那倒没有,这事儿呢,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因为我也想提高销售业绩呀。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
石磊真诚地说:“其实,我就是想补偿你一下的,可你却一再拒绝,让我感到很不安哪。”
陈丽娟说:“真的没关系,石哥你也不用往心里去,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见她一再推脱,石磊只好无奈道:“那好吧,不过,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就随时给我打电话。”
“拜拜。”陈丽娟冲他挥了挥手,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些天,王秀芝感到非常不安,坐不稳站不牢的。因为山河酒店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变得波澜不兴了,与前些日子的喧嚣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本来是件好事儿,可她却非常担心,担心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担心会有什么不测发生。
石磊一直没有露面,而他手下的那几个令人头疼的家伙也无影无踪了。
可她却想,石磊哪这么容易就认输了呢?没准他在酝酿什么鬼点子,耍什么花招呢,说不准他会采取什么极端的方式来报复自己呢。她真担心门外会突然闯进来一伙蒙面歹徒,把自己的酒店给砸个面目全非。
因此,这些天她一直都是在忐忑中度过的,虽然啥事儿也没有,但暴风雨前的平静却搅得她心神不宁,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
而实际上,石磊已经走了。他感到自己没脸见人了,因此也没回家,而是匆匆逃到了那座洁净的城市,回到了梦幻小区150号,躲进了他的安乐窝里,闭门思过去了。
他现在谁也不想见,哪儿也不想去了。
他本想给王秀芝道个歉的,告辞后再走。可又一想,还是算了,王秀芝并非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弱女子,她在背地里也没闲着,积极地反击,给自己也制造了不小的麻烦。自己跟她是棋逢对手,不分胜负。她此刻也肯定不想见到自己,那么自己也就别去讨人嫌了,就这样没有告别的分手也挺好。何况见了面彼此都很尴尬,说什么呢?话不投机半句多。如果她再得理不让人,你退一尺,她进一丈,那就更麻烦了。正所谓人心难测,海水难量,还是适可而止吧。
算啦,自己保证不再去找她的麻烦也就是了,就当这段不愉快的事情从来也没发生过吧。
至于王秀芝的惶惶不可终日,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是他所始料不及的。
此时,他不得不佩服向阳了,人家能把一帮乌合之众摆弄得服服帖帖的,得心应手。而自己哪成啊,自己根本不具备那份号召力和管理能力啊。看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什么是自己的短板,都要有个清醒的认识,不能生搬硬套。
对了,在石磊临走之前,他还做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由他出资,在郊外购了块苗圃,建了花窖,聘请了园艺师。
吸取了以往的教训,这回可全部是他的个人投资,完全是自己一手操办的,没有假手他人。他想通过饲养观赏花卉来做为一条稳定的赚钱门路,他觉得做这个生意的风险比较小,收入也相对比较稳定。即便是在市场极度低迷的情况下,入不敷出了,那么大不了给员工们放个假就行了。而且土地还在,花窖还在,不吃草不吃料的,闲置下来也无所谓。一旦等市场好转了,就可以东山再起了。这种风险小的生意比较适合他这种门外汉去做,就当是一笔投资了,起码可以保证稳赚不亏,零风险。在目前的情况下,这大小也算是个营生,总比一事无成强。一旦干好了,没准还会收到不菲的回报呢。
更让他中意的,是无需自己去管理,一切都交给委托人去办,自己不会被牵扯住太多的精力,可以腾出时间来去谋求更大的发展空间。
做完了这件事,他想到了老魏他们。他此刻才认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大错而特错了,当初自己以为老魏他们身上的那股匪气不算啥,毕竟他们整天在市面上混,无拘无束惯了,慢慢调理呗。但此刻他才意识到,这种调理几乎是不现实的,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不适合去做的事情,恐怕无论怎样努力也是事与愿违。
现在虽然一切都结束了,但就这样把他们打发了,他又有些于心不忍,这帮人虽然不咋地,可毕竟是自己把他们招募到麾下的。现在不想用了,就一脚踢开,总觉得有些说不过去。而且就这么把他们打发了,又容易反目成仇。这何苦来的呢。
思来想去,他是这么跟他们解释的,他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尝试,自己以失败而告终了。看来自己是不适合开酒店了。那么你们哥几个怎么办?我已经想好了,我在郊外有个花窖,规模还不小,你们暂时先委屈一下,干脆去花窖帮忙吧。等我日后一旦做了大生意,再把你们招回来。
那哥仨听了,都觉得不理想,有些不以为然,说那不成了花把式了?这个咱们干不来,没啥意思。谢谢老板替我们着想了,我们领情了。这样吧,干脆咱们就此散伙吧,一拍两散,各奔东西。
石磊急忙拦住他们,说这只是权宜之计。而且,虽然去了花窖,但我保证你们的收入不会变,一分钱都不会少的。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算勉强同意了。
石磊终于把这三位爷给安抚住了,兄弟间没有掰脸,这比啥都强。
回头他又告诉朱颖,你暂时还回你的昼夜旅店吧。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空手而回的,由我出资,立刻给你们的旅店好好装修一下,提升一下档次,让它旧貌换新颜。这就算我入股了吧。如果你赚了大钱呢,可以多少给我分点,分多分少你说了算,即便你一分不给我也无所谓,我绝不会计较的,谁让咱们姐弟俩相处了一场呢,兄弟为三姐做点贡献也是应该的。
就这样,他把朱颖也给安抚住了。
此刻,他仰面朝天地往舒适的大床上一躺,望着天花板出神。
他一直在痛定思痛,纳闷自己一开始是怎么想的,当初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竟然指望着这帮乌合之众能做自己的帮手呢。
这帮家伙除了起哄,随帮唱影,为虎作伥之外,根本就四六不懂,只能充当个打手。时不时的还捅个毛蛋,惹点祸。经商若是想靠他们,黄瓜菜都凉了,屁用不顶。
依靠他们帮忙,是自己最大的败笔。如今自己的破财免灾,也是自作自受,该!
不过,失败也是一笔财富,失败乃成功之母嘛。起码今后自己可以对外宣称,自己曾做过大生意,开过酒店。有了这个资本,那么今后自己再进行一些比较大的投资项目时,也就顺理成章了,一点儿也就不奇怪了,没有人会怀疑了。
他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东山再起,尝试着干点别的,而不能一蹶不振。但前提是必须走正道,而不能再像个小痞子似的那副派头了,那根本不适合自己。
他目前最发愁的是,自己啥时候才能摆脱对那些黄金的依赖呢?
这些事越想越闹心,干脆不去想了。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了陈卓。虽然自己现在点背,似乎跌到了人生的谷底,但是比起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陈卓来说,自己又不知有多幸运呢。唉,还是知足常乐吧。
陈卓这家伙虽然虎了吧唧的,没有啥让人留恋之处,但毕竟是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他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实在是让人揪心。每每看到他母亲那失魂落魄的眼神,精神恍惚的样子,石磊就感到心里像压上了块秤砣,沉甸甸的,异常难受。
他想,等有机会自己一定要查明真相,替陈卓复仇。
这样胡思乱想着,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全乱了,跟浆糊一般。唉,还是睡一觉吧,好好休息休息。
深夜,就在他终于进入梦乡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真讨厌,这谁呀,哪有深更半夜打电话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不耐烦地摸起手机,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让他的头轰地一声,涨大了数倍,顿时睡意全无了。
因为来电显示竟然是“陈卓”!
不会是自己睡迷糊了,看错了吧?他再次确认了一下,没错,就是他,陈卓。失联了快一年的陈卓竟然给自己打来了电话。自己已经认为他不在人世了,他竟然还活着?这家伙这么长时间跑哪儿去了?
由于过分的兴奋、紧张,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喂,是……是陈卓吗?你……你小子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