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出来,就是想劝劝你,离他远点儿,我与你并无过节,不想徒增杀戮,任何阻碍我复仇的人,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龙依莎听了,不禁冷笑。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似乎该先下手为强,考虑考虑你的赏金了。”
其实大漠中有一段时间,是最黑暗无比的,地罗煞的人经常会走在路上,见人就宰,然后再提着一颗颗人头到组织内对赏金,如果有,则直接交头收钱,没有,则随手将头扔弃。
而那些根本就没有赏金的贱民,则成了绝对的倒霉蛋,枉死鬼。
没有门槛与筛选,自然会催生更多的肆意。
地罗煞的人最多,口碑最烂。
其他三家正因为不齿于地罗煞这种没有职业操守的行为,才与其划清界限。
“哼,没有金刚钻,莫揽瓷器活,别接了赏金完不成,砸了自己玉罗门刺客的招牌。你不要忘了,我读过苗疆三绝书,和你一样是精通蛊法的人。”
“是嘛?那要不要试试?”
龙依莎的自信,让夏问寒眼角的肌肉抖动了一下。
和黑苗人谈蛊术,无异于圣人面前卖字画,关公面前耍大刀。
她叹了口气。
“我真搞不懂,像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有什么值得爱的?”
龙依莎一笑。
“天赏杀将,从来不会滥杀无辜,手上的每一条人命,都有其死的理由。你在我们这些人面前谈道义,不觉得讽刺吗?”
夏问寒点点头。
“呵呵,你说的不错,那打扰姑娘了,我这就回屋,继续盯着你们,随时找机会下手……如果叶洪潇心虚了,大可以直接过来杀了我。”
夏问寒说罢,冲着龙依莎露出一丝狞笑,转身走进客房。
这一招明显是见了效,龙依莎开始不安了起来。
她知道这个夏问寒很了解小达摩的个性,洪潇即便知道了也不会主动出手。而夏问寒又是崆峒五绝之一,凭自己的功夫一定不是她的对手,如今对方又加了防犯,下蛊自然也难有机会。
无奈之下,她只好去向那个自己最不愿意说话的人开口。
咚咚咚。
断牙的房门,历来不会有人敲,因为大家都知道,洪潇起来后,他都会自觉地随同跟上。
他看到龙依莎站在门口,也有些意外。
而龙依莎的表情,则更僵硬。
那件事,对于一个黄花大闺女来讲,自然是不可能磨灭的。
看到他,脑海里便会浮现出那些让人生不如死的回忆。
但是,为了叶洪潇,她忍了。她也知道,这个人是唯一一个,可以把小达摩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的人,这是她检验过的。
他不是汉人,汉人中很少有这么执着而不开眼的人;他也不是昆仑黑人,他并没有任何的奴性。他残暴而忠贞,就连动物也不会这样矛盾——牧羊犬没有的暴戾,他有;藏獒缺乏的赤诚,他具备。
至于这种气质,到底像哪国人,龙依莎至今没摸清。
进犯苗疆夺书之前,龙依莎还对这个地罗煞的六道金杀将处处设防,毕竟他和洪潇,是在自己之后成为朋友的,而且分属不同阵营,早先还有很多误会与仇怨。
可逐渐她发现,这个人忠诚的底线与范围,可能连自己都望尘莫及——假如黑苗有一本三绝书的话,那自己到底是要帮洪潇还是站在家乡人的一伙儿,要考虑一下。
感情的纠葛,有一类就是因为在亲、友、爱三情之间顾虑重重,导致一时抉择不当,造成悔之不及的结果,或缘分丧尽,或众叛亲离。
而断牙则不同,在断牙的眼中,除了白竹村里已死的姐姐和老爹,再没有其他亲人需要顾及,即便现在他的亲生父母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也只会用一双狼眼漠视一番而已,稍有不逊,说不定还会直接举刀相斫。
“生者功劳虽不浅,养者恩惠大如渊”这句话对断牙来讲,根本不存在前半句——“生而不养,是以为骨肉之儿戏。”无论有任何的理由,都是牵强的。
断牙的这种武断,促使了他对洪潇的羁绊金刚不坏。
可洪潇和断牙的羁绊自白竹林后到底是如何升华的,龙依莎自己也搞不清。
这两个人是不可能走那种焚香冲北磕头之俗礼的。
他们都只会遵从于自己的内心。
只可惜等她想问时,洪潇已然失忆。
“你帮我个忙。”
龙依莎眼皮低垂,盯着断牙的腰煞板带。
断牙的沉默,就代表在等她继续往下讲。
“把角儿的屋子里,住着一个女道姑,她就是崆峒派的无影花刀夏问寒,一直想找洪潇报仇,你去把她杀了,不然她逮到机会,便会对洪潇不利。”
断牙转身到桌前把刀綽起。
“做得利落点,别让洪潇知道,她武功高强,你最好将其引到客栈外面去解决。”
断牙走后,龙依莎便打算到大天使者那里,看看能不能用自己的办法使其开口。
可没想到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夏问寒的客房里传出扑扑两声刀砍,紧接着断牙便从里面走出来,回了自己的房间。
“奇怪……怎么这么容易?”
龙依莎连忙又转身朝夏问寒的客房走去。
等推开门进了屋,却见夏问寒已经双眼发直躺在床上,喉咙上有两道深深的刀口,血还没来得及涌出来。
难道夏问寒真的未加防备?而断牙又出手飞快?
“糟了!亏我还枉称圆月玉蛊女,对方已用了蛊,我还全然不知!”
龙依莎顿时蛾眉一横,凤目一立。
她迅速回到断牙的屋子里。
“她就在附近,你方才杀的不是她。”
断牙刚把刀擦干净。刀上并没有血,他只是不想刀刃上面残留任何血肉间的那种污浊之气。
他知道龙依莎不会胡扯,于是重新站了起来。
“她在哪儿?”
“我不确定,不过肯定在客栈附近。”
断牙二话不说,提着刀出了客栈。
龙依莎回到夏问寒的房间。只见躺在床上的,早已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
只是身材与样貌与方才的夏问寒有些接近而已。
而她皮肤与肉间,穿差着好多奇怪的枝藤根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