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和瓦雷德对视一眼，神色一肃之际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兴奋，只是这短短的一刹那，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降帆！前方什么情况？”罗素直直地冲上前甲板问向自己的二副，话音还没有落下就从腰间拿出一个东西，“啪”的一声延伸出去一大截，罗素望着单孔里观察着远方的情况。

这个正是艾斯普瓦公国现在大规模量产的单孔望远镜，按照国防部的打算，这些东西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会成为军方的制式装备，正是它们这些小东西，才让这场远征的效率提高了许多。

虽然玻璃的纯净在林世举看来比不上后的那般没有杂质，甚至望远镜倍数还远远不如后世的军用望远镜，更远处就是一片模糊，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已经是一种飞跃般的进步了。

“根据我们的瞭望哨所报告的情况，”军官清了一声嗓子，“前面似乎发生了劫掠事件，我们现在还无法判断具体情况，但是被围攻的几艘船并没有悬挂我国的旗帜，所以应该不是受我们保护的商船，敌方也暂时无法判断身份，他们有七艘船，但是根据装备情况来看不像是葡萄牙人。”

“我的乖乖........”罗素收回望远镜，带着一脸的震惊把它递给了身边的瓦雷德，“这是一群疯子。”

瓦雷德接过望远镜，学着罗素刚才的姿势观察起来，立刻就倒抽了一口凉气，“我的上帝啊，简直比海盗还要野蛮。”

单孔里面，瓦雷德清楚地看到一名手持着怪异长刀，身穿奇异服饰的家伙狼嚎着冲上了被包围住的两艘船中其中之一的后甲板，而后这个孤军作战的家伙瞬间就砍倒了三个拦截他的人，其中一个人被从胸膛部位切成两半。

罗素看了瓦雷德一眼，没有说什么。

“长官，我们该怎么办？”军官不得不出声提醒，“那些被围攻的人们似乎情况不妙，如果我们不出手，恐怕他们就要全部被杀死了。”

罗素思考了片刻，随后郑重地看了一眼瓦雷德，在后者已经收回望远镜的注视下下达了命令，“传令卡罗莱纳号采取迂回策略，从左后方突袭敌舰，卡拉维尔‘提比利斯’号，作为预备队并且迂回右侧提供长射炮支援。”

“全体，升帆，挂红色信号旗！”

“升第二舰队旗帜，鸣号，准备铁钩，树挡板！”

“打开炮仓，大炮清膛！”

罗素的目光闪烁着战争的欲望，抽出了腰间的军官剑，往前面一指，“升伟大的艾斯普瓦公国旗帜，全速前进！”

“风向正西偏南，风力3级！”

“左转舵15度！”

“升起所有外挂帆，收桅下帆！”

“大炮清膛完毕！”

“装填！”

“水兵上船舷，准备接舷战！”

“检查武器！”

“举枪预备！”

伴随着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罗素和他的手下们以及他们的座舰珍珠号此刻就组合在一起成了一台战争机器，迎着风鼓满了帆朝着前方的战场像是利箭一般直射而去。

很快，三艘船的距离慢慢地被拉开了，卡罗莱纳号朝着左后方进行大迂回，另外一艘船则向着右后方进行迂回并且提供火炮支援。

“哈哈，瓦雷德！”罗素现在的样子，让瓦雷德不由得汗颜，似乎前者才是一个海盗，自己以前只是一个海上的渔民罢了，“我以为担任公爵阁下本次舰队的后卫任务没有机会了，想不到今天还是让我逮到了这群狗杂种！”

艾斯普瓦公国的军人们在欧洲人看来是一群野蛮人，而他们确实也是一群野蛮人，如果让他们这群人闻见了鲜血和黄金的味道，那么狂热的样子就会出现在敌人的眼睛里面，那是因为他们其中有很多都是刚刚归化完毕的野蛮人，比如原本的迪姆川人，他们的野性还残存着，并且被艾斯普瓦公国的军功制度完全激发到了战场上。

艾斯普瓦人由于有望远镜的优势，那些围攻商船的海盗们直到珍珠号到了很近的位置才反应过来，尽管眼前所面对的抵抗已经微乎其微，但还是不得不分出四艘船来应对眼前气势汹汹的珍珠号。

罗素发现，这些船全部都是快速的大桨船，这种船除了速度快以外还有着能够装载比较多人的优势，适合用于接舷战，但是却在这宽阔的大洋上终究只是一群海盗而已，罗素心中非常不屑，他的战斗欲望瞬间熄灭了一半。

他清楚地看到那些人手中挥舞的长刀，身穿奇特的服装，那些人的衣服就像是在一张宽大的布匹上随便挖了一个洞，从头上套下来一样，还有些人干脆围在身上露出自己的右肩。

这些疯子竟然头上没有多少头发，后面有一节发髻，中间的头型却完全是被剃光了的。

“他们这些家伙在吼些什么？！”罗素看着眼前的奇特景象，询问身边的瓦雷德。

“完全不明白，”瓦雷德的眼神微微眯起，“这些人用的刀倒和我所见过的大大不同，似乎更为锋利，我敢肯定他们的刀一定能够卖个好价钱。”

瓦雷德是一个海盗，总是不由自主地先评价自己目标的价值，而罗素和她在一起久了一些，似乎也学到了一些他的习惯，不由得仔细观察起那些人所持的长刀，不禁暗暗称奇。

“这些人看起来也很矮小，”罗素赞叹了两声，但是是称赞那些人的武器，并不是它们的主人，“似乎连马来人也不如，人就不用留下了，我们的许可里面不包括这些家伙们，但是刀可得给我留下，把这条命令传达给卡罗莱纳号和提比利斯号。”

这个时候，那些亡命徒脸上狰狞的表情已经能够用肉眼看得一清二楚了，那些人脸上沾满的鲜血，疯狂的叫嚣着，似乎把罗素他们看成了自己嘴中的肥肉。

“妈的，”罗素显然对这样的情况非常不满意，从来都是自己把别人看成肥肉，没有想到今天却被一群小小的海盗鄙视了，他火气飙升，军官剑指着冲在最前面的一艘海盗船，“狠狠地教训他们，这群狗杂种！”

“转舵！转舵！”

“开炮！”炮手长在船舱里通过炮舱门往外观察着情况，看准了一个很好的时机，在船身猛地一顿之后，他下达了开炮的命令，随后也来不及观察战果，立刻又下达了命令，“清膛！二号炮位校正射击角度，开火！”

“轰隆隆”的巨响声，一串炮弹朝着当先的一艘海盗船呼啸而去，瞬间在它周围的海面上激起了数道水花，几名站在船舷上准备打接舷战的海盗被巨大的力量震得掉下了船舷，滚入了大海之中。

还没有等到那些海盗回过神来，第二轮炮击就到了眼前，现在的准确性提高了很多，多达五发炮弹击中了海盗船，这艘船立刻就像是成了有口子的瓶子，海水源源不断的灌进了他们的船身里面，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船头几乎立刻就已经没入了海中。

其余几艘海盗船根本没有做任何的停留，他们没有营救落海的同伴，继续朝着珍珠号快速驶来。

“保持机动，避免和敌船接触，”罗素对战果比较满意，他下达了命令，“让提比利斯号进行掩护，转舵！”

很快，打光了一轮炮弹的珍珠号在左舷快速装填清膛的时候挂上了满帆向右边做机动运动，提比利斯号立刻从侧翼穿插进来，像是狡猾的狐狸一般，放了两轮炮弹之后，稍微打乱了敌方的阵型，然后立刻撤离出去，又占据了右侧的位置对他们虎视眈眈，游弋在周围。

“好机会！”罗素狂呼出声，“乘着他们那群杂种被打的蒙了，立刻射击！”

“船长，我们现在在快速机动，会有倾覆的危险！”

“这是我的命令！”罗素一脚踹在了传令官的身上，“转舵30度，射击！”

“转舵！反方向转舵！”

传令官没有办法，操舵水手立刻收到了命令，随着一阵猛烈的倾斜，所有人都差点栽倒，紧接着又是猛地“轰隆”一声，一串炮弹立刻飞入了敌方稍显混乱的阵列中。

水手们提心吊胆的动都不敢动一下，呼吸都屏住了，此刻这艘船已经形成了一个惊人的倾斜角度，他们害怕只要自己稍微一动就会导致船只倾覆，不过所幸是虚惊一场，慢慢地珍珠号还是避免了倾覆的命运。

罗素虽然同样不得不抓紧了缆绳，但还是一把拿起手中的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己方的战果，脸上一阵红光，“哈哈，干得漂亮！”

在他的视野里面，那些该死的海盗们顿时乱做了一团，他们本就没有从提比利斯号的打击下恢复过来，现在又中了一轮打击，虽然损失不是很大，但现在却有两艘船撞在了一起，上面那些丑陋的家伙们歇斯底里地尖叫着纷纷跳下海，却是他们的船被打破了火药仓。

此情此景下，激的那些海盗们凶性大发，剩下的几艘船也停止了围攻商船，那些上了商船搏斗的海盗们也顾不上了，直冲冲的又集中在一起向着珍珠号呼啸而来，完全忽略了提比利斯和已经迂回到他们左侧的卡罗莱纳号。

“我的上帝啊，真是一群不要命的家伙........”罗素被他们的这幅样子惊呆了，他从没有见过如此打仗的家伙们，“他们真是一群疯子，这已经不用怀疑了。”

“是的，”瓦雷德颇为认同他的想法。

对方抱着这种和珍珠号同归于尽的想法，但是罗素可不会如他们所愿，不过由于刚才的倾斜，加上调整方向的一阵耽搁，此刻已经被另外一艘海盗船逼近了，虽然罗素在最后的关头完成了机动，并且避免了被对方乌鸦爪钩到的命运，但还是有一些射程很远的弩炮投石机打在了后甲板上，五名士兵当场死亡。

罗素一阵恼火，他大骂一声，“甲板子母炮开火，射击！”

艾斯普瓦海军的子母炮是从和卡斯提人交战中得来的经验列装的，这种火炮在近距离的对战中是大杀器，那艘将船载武器击中珍珠号的海盗船立刻就因为距离过近尝到了苦头，近距离的子母炮将它整个船头都轰成了碎片，那些冲天而起的碎片随着冲击波甚至飞到了珍珠号的加班上，一名士兵捡起一只飞到甲板上的鞋子，还在暗自惊奇这玩意儿竟然是木制的。

此刻，卡罗莱纳号和提比利斯号已经和珍珠号一起形成了大的三角阵，完成了对剩下的三艘海盗船的包围行动，眼见着己方成了瓮中之鳖，这些海盗们非但不理会罗素的投降劝告，反而越发的疯狂，一齐朝着珍珠号继续猛冲过来。

也许在他们看来，罗素和他的手下们已经被消耗了很大的一部分体力，现在已经算是强弩之末了。

罗素有些叹服于这群海盗困兽犹斗的勇气，眼见着劝降无用，只得下令将他们全部击沉。

随后，艾斯普瓦公国的水兵开始登上那些被海盗围攻的商船清理残存的海盗，一番战斗之后，最终将他们全部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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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罗素在一众军官的陪同下登上其中一艘商船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个见惯了打打杀杀的兵油子也不得不不断地在胸口画十字，纵然他不断对自己说那些死者是一群异教徒和马来人，但还是不得不发出来自心底的同情。

这艘船的船员已经在那群海盗连绵不绝的攻势下死伤殆尽，从尸体上的刀伤来看，这群海盗显然是一群有着良好格斗技巧的家伙，甚至在刚才短暂的格斗中，不到20名海盗竟然让占据绝对优势的艾斯普瓦水兵遭受了6死7伤的损失。

而且他们使用的兵器也让艾斯普瓦军官们极为啧啧称奇，罗素接过一把瓦雷德递过来的长刀，其形状她此前从未见过。

“请问，你们是艾斯普瓦公爵阁下的拥趸吗？”此刻，两名士兵带着一个衣衫褴褛，看样子像是一个邋遢乞丐，满脸鲜血的家伙走过来，他带着两个硕大的镀金耳环，一个黄金鼻环，颇为怪异，却说一口蹩脚的葡萄牙语。

“是的，请问你是？”罗素点点头，又疑惑地扫视着他。

“我的真主安拉！终于得救了，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