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马教授给亓皝打来电话，烦请他择日来自己家一趟。

亓皝不知道马教授研究的结果怎样，很忐忑。

米芃芃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亲爱的，你越来越厉害了。”亓皝笑着说。

亓皝一句亲爱的，把米芃芃叫晕了，甜死了。

结婚后，亓皝跟结婚前比，像是换了一个人。在只有两人的时候，他总是不由自主甜言蜜语、又搂又抱的，像个甜腻腻的水果糖。

用情至深的时候，他会闭上眼睛，搂着她呢喃，患得患失：“要是，将来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独自活下去。”

“以前你一个人，不是照样独自活了几百年，活得还挺滋润的?”米芃芃听了心里甜滋滋的，故意这样说。

“那不一样。有了你以后，我才知道，我以前是多么可怜，多么孤单。”亓皝说。

“那我一定好好保重身体，争取多点时间跟你在一起，也争取活他个几百年。”米芃芃开玩笑。

“好的，一言为定！你不可以比我先走，不可以生病，不可以抛下我，不可以移情别恋。”亓皝像个小孩子。

“你若不离，我必不弃！说定了，拉钩！”米芃芃看他认真了，不敢再胡说八道了，怕触及其亓皝的隐痛。

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郑重拉钩。

翌日，亓皝带着米芃芃，打电话叫上陶明，一起去了马教授家。

马教授告诉亓皝，因为时间太短，自己还没有完全破译这些加密符号，但是，他有了一点发现。

他说，说起来，这点发现，跟文字有关也无关。

他说，他年轻的时候，在德国留学，曾经认识一位游历过中国的传教士。

那位传教士，见他是中国人，就拿出一块石头，让他看那块石头上的岩画，还问他知不知道岩画上面的内容。

马教授说，自己清楚地记得，那个传教士手中的岩画，跟九皋图语的结构一式一样。

马教授就问传教士从哪里弄来的岩画，传教士说，在中国游历的时候，有一次，不经意进了云南的一个溶洞，在那个溶洞里面，发现了这些破碎零散的岩画。后来，他又跟着别人进了一次那个溶洞，发现，溶洞已经被炸毁了，壁画已经不完整了。因为，那个时候，战火连绵，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被炸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听说，那山里面住着悍匪，或许是他们修建洞舍，用了炸药，不小心把溶洞炸塌了。

当时，他觉得这些岩画很特别，就捡了一块带回了国。

马教授说，当时，自己还年轻，对古文字的造诣尚浅，所以，面对外国传教士的询问，也说不上个子丑寅卯来。

亓皝脑海中立马勾勒出一个各地岩画发现地的轮廓图。

这个念头一闪，一下抓住了他的思绪。这多亏他作为画家的形象思维。

他立刻跟马教授要了一支笔、一张白纸，把秦岭恶鬼坑、雪域高原墓穴、云南发现岩画地、仙鹤山，还有夏教授曾经研究治理沙漠化的地方，用点标注，然后粗粗用线条把每个点，用曲线连接起来，勾勒一番，自己一看，忽然就呆住了。

连米芃芃都看看出来了。

“这是一幅瑞兽图，但是少了头部！”米芃芃惊叫道。

根据瑞兽轮廓，亓皝和米芃芃都能判断出来，瑞兽的头部，应该在仙鹤山的东北方向，但是仙鹤山东北方地域广大，不知道，何处是瑞兽图的头部。

亓皝作为丹青能手，按照惯常的绘画比例，用虚线接着画下去，基本能确定，其头部应该在齐鲁大地的位置，而仙鹤山是瑞兽的心脏部位。

这难道会是巧合吗？

马教授详细询问，才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也连连称奇。说这或许暗藏玄机，绝非偶然。

陶明忽然想起一件事，说自己前些日子，去渤海湾出差，曾见过有人拿着一本拓本在摆地摊叫卖。

当时，他只是匆匆赶路，因为那里的湿地出现了一种从未出现过的鸟儿，而他们湿地规模小，技术人员配备不健全，请陶明他们的保护区派技术人员前去甄别。

陶明有任务在身，只顾匆匆赶路，不经意，瞥了一眼那摊贩卖的东西，他第六感觉得，摊贩卖的那个拓本上的文字很是眼熟。但是，他一时没把仙鹤洞内的九皋图语，跟这个破旧的拓本联系起来。他只是鄙视地认为，这又是把物件做旧，拿出来骗人的家伙。所以还是步履匆匆继续赶路。

等他都走过了几条街，脑子里还在过电影一样，闪过那些文字符号。站在红绿灯前，他蓦然想起，难怪这些文字，这么的眼熟，原来是九皋图语。

他一拍脑门，急忙返回刚才那条马路。

可是，那个摊贩已经收摊走人了。空空的马路牙子上，只剩下一帮下棋的在落棋有声、大呼小叫。

陶明就拉住一个围观下象棋的，打听刚才那个摆地摊卖古董的去了哪里。围观的中年汉子，下身穿了条大裤衩，上身着一件松垮垮的大汗襟儿，说，马路那么多，谁知道丫去了哪里，那就是一骗子，你找他干嘛，钱多得花不完了？自找被骗是不是？

陶明只好沿着几条街找了很久，最终一无所获。

后来，他给万主任打了个电话，说要过两天再回去。万主任也没问什么事，说办完事回来就行。

他一连几天守在那条马路上，都没有见那个家伙出现。

他是出来出差的，不能久留，等不到就准备离开。

当他走过另一条街道，准备返回所住旅馆时，发现那个卖拓本的家伙，竟然换了个地方摆摊。难怪自己守株待兔了几天也没见他的踪影，敢情他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他装作路人，在他的摊子边上逡巡。

“哎，大哥，看看这个，这可是从古墓里带出来的，价值连城。”那家伙长得人五人六的，拿着那本拓本晃晃。

“价值连城的话，谁买的起？”陶明蹲下身子。

“我现在手头紧，缺钱花。要不怎么会着急出售？”

“多少钱卖？”

“我现在卖了它，就是给它找个主儿，让它有个归宿。我怕这么好的东西，落到俗人手里，那简直就是糟蹋东西，暴殄天物。这东西金贵，不是世间凡物能消化的了的。我自己喜欢的不得了，但是没办法，只好割爱。遇到识货的人呢，我就低价割爱，不识货的，出再高的价，我也不卖。说实话，我是个粗人，这东西在我手里算是糟蹋了——————这位大哥，看来，您是识货的行家，你出个价，看着给。”那人眼睛一眯，打量着陶明。

陶明是去出差，当然打扮得像模像样些。

“这上面是什么文字？你认识不？”陶明问。

“大哥，您开开眼，这可是川西高原一个古国的古文字。据说，那个神秘古国的人，个个都和我们不一样，有翅膀，会低空飞行。他们把家藏在崇山峻岭中，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那是个神秘的古国，不知道问什么，南宋以后就突然消失了。这拓本上的文字，还没被世人翻译出来。可是啊，如果哪天这文字被破译出来了，您想，价钱能低得了吗？”

“你从哪里弄来的，我怎么知道这东西是真是假？”陶明听他说的这番话，就知道，这家伙知道的事情还很多。不由心生疑惑。对九皋家族的研究，是保密的，这小子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他是什么人？

“骗您我就是这个。”那人比划了一个王八的手势。

“这个，你卖多少钱？”

“看您是个行家，给您最低价，一口价不还价，三万，怎么样？”

“你真是狮子大开口，三万块钱，你也敢要?我告诉你，我随便到哪里，都能找到这玩意儿。”陶明撇撇嘴。

“别说三万，三十万，外国人也会买。咱是中国人，不能便宜了洋人不是吗？大哥，三万块钱，已经最便宜了。”

“你哄谁呢？你这本明明是复印的，然后做旧处理，还三万？200块钱有人买就不错了。”

“大哥，您真是行家。我不蒙您，这份拓本的确不是原件。但是，就是这拓本，也值老鼻子钱了。”

见这家伙就是江湖骗子，始终不肯说这个拓本是哪里弄来的。陶明起身想走，被那家伙一把抓住。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真想要原件，我可以帮你搞到，你打我电话就可以。”

“杨海生？”陶明看看那张粗糙的名片。

“就是本人。”那人贱贱一笑。

陶明离开后，随手把那家伙的名片扔进了垃圾桶，可是随后想想，或许留着有用，就又折回身去，从垃圾桶里把名片翻出来。

出差回来后，事情太多，他竟然就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听马教授说起在云南溶洞内发现了岩画，他才想起，自己在鲁东，也曾看见过有人倒腾这玩意儿。

“杨海生？这名字好熟！”米芃芃记忆力非常好。

“对了，他是杨海军的弟弟。”米芃芃说。

“杨海军是谁?”陶明懵了。怎么又冒出了个不熟悉的人！

“杨海军，就是假的詹姆斯。”米芃芃说。

“杨海生兄弟两个，和詹姆斯是一伙的？”陶明惊问。

“表面上是一伙的，其实貌合神离。他们是为了利益，互相利用，才走到一起的。”亓皝说。

这样说来，这张完整的瑞兽图就出来了。

现在，他们还有渤海湾和云南没有掌握基本情况，其他都已经探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