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秦霜月都在寝院休养,东方卿白日很忙,但每晚都会宿在她的房中陪她,三妃四妾也安生了几日,不敢前来打扰。
这三日,林瑞也再没有来过,也许他来过,因院子里几重防守他不便进来吧。
安王妃南宫玉辞世的第四日,南宫锦便返回了阙城,凭他的身手半月都未出东阙境地,可见东方卿很不一斑。
南宫玉是安王的嫡妻正妃,又是南陵的大公主,东方弘泰着全阙城披挂白帆,以示对她的尊重,其葬礼也是按着最高命妇规格。
与其说重视南宫玉,倒不如说是变相安抚南宫锦和南陵,毕竟他是南陵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皇子,也是最有能耐的皇子,东阙正值多事之秋,不宜与其交恶。
南宫锦自然清楚东阙的如意算盘,更知道南宫玉真正的死因,可东方弘泰推出了一个东方潇的侍妾顶罪,南宫锦自是不依,说:“既然要以命抵命,那么就该处死安王,抵偿玉儿一尸两命!”
东方弘泰脸色顿时黑沉,却也不好直接发作。
东方卿和东方默静立不语,好似玉雕的人儿,一动不动。
倒是东方谦站出来调和,道:“逝者已矣,安王作为安王妃的夫君,确有不称职,但安王也是被侍妾蒙骗,才会大意,导致安王妃一尸两命,那是他的骨肉,他也不舍,还请锦皇子体谅,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如换一种方式补偿?”
东方谦一直称呼“安王、安王妃”,就是撇开安王是他八弟的身份,也是撇开南宫玉是南陵公主的身份,只单单以他们二人夫妻的身份而论。
南陵虽是四国之一,但南陵帝突然暴毙,此刻南陵唯一一位成年的大皇子南宫俊,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而最有能力的南宫锦却还身在东阙,南陵会是谁人当家作主还不一定。
东方谦已知晓南宫锦何故半月未能出东阙,南宫锦已然错过了南宫崇仁的葬礼,南陵国上下已有诸多言论,若他还不能尽快回南陵,怕是大局已定,到时除非他举兵篡位……
不过,南宫俊的皇妃是东阙的大公主,南宫俊有向东阙求支持,但因南宫锦深不可测,小皇子是西凉的明月公主所出,西凉会如何尚不可知,故东阙还未给予正面回应。
南宫锦心中清楚,三国都想吞并南陵,此番阻拦他回南陵的人马有好几拨,若非他命大,怕是要交代在东阙了。
“不知东阙想如何补偿?”南宫锦一番思量,他终究要委屈了南宫玉,只能和东阙谈和,但也必须拿出令他满意的诚意。
“东阙与南陵乃姻亲,玉公主不远千里嫁入我东阙,不想红颜薄命,我东阙也深感痛心,但凡力所能及的,我们愿意相助!”东方谦看了一眼东方弘泰,缓缓道。
“世人皆知,东阙帝最宠爱幼子安王殿下,想必安王殿下在东阙帝的心目中,价值不可估量!”南宫锦意味幽深地看了东方谦一眼,似乎世人被蒙蔽了,东阙帝最宠爱的儿子应该正是眼前这位宁王吧?
以前有太子东方景,齐王东方敬,晋王东方卿,三方势力明争暗斗不可开交,一直云游在外的宁王东方谦突然回来,太子东方景和齐王东方敬就出局了,现如今明面上仅剩晋王东方卿,和一个沉默寡言的睿王东方默,宁王貌似依旧无欲无求,但真相到底如何,且看日后。
东方弘泰浓眉一敛,自然没有错过南宫锦那复杂的一眼,犀利的眸光看向东方卿和东方默,二人依旧不动声色,心下稍安。
东方弘泰心忖:不愧是六杰之一的锦皇子,对政治有敏锐的洞悉能力,想必自己的其它儿子也猜到了吧?
“两日后便是安王妃出殡之日,锦皇子为安王妃送行后,朕可派人护送锦皇子回南陵!”东方弘泰略一沉吟道。
南宫锦掩下眸底清光,客套道:“那就有劳东阙帝费心了!”
东方卿出宫时,东方谦找上他,说是听闻四王嫂身子不适,他带了些补药欲遂四王兄去一起回府看望。
东方谦的一声“四王嫂”令东方卿心情舒坦,不予计较他觊觎秦霜月之事,爽快地应下他的请求。
睿王的马车窗帘微动,东方默面无波澜地看了二人一眼,示意属下启程。
——晋王府——
秦霜月闲来无事,命人搬了一张软榻在庭院,她和苏怡缝制婴儿的衣裳,苏青来过小聊了几句便离开了,院中八名婢女一字排开。
“王妃,您现在离分娩还早呢,怎么就迫不及待地为小皇子缝制衣裳呢?”苏怡浅笑盈盈地询问,她是觉得肚子才那么一丁点大,时间尚早,而且晋王府什么都不缺,根本不用王妃辛劳的自己缝制衣裳。
秦霜月轻抚上腹部,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待你怀了孩子,就能体会了!”
苏怡俏脸一红,撅嘴道:“人家还没嫁人呢,王妃就会打趣我!”
“呦,原来是想嫁人了,不知可有心上人,说来我听听,要不要我请王爷为你们赐婚呀?”秦霜月揶揄道,直把她当好姐妹了。
“月儿何时喜当月娘了,还要请本王赐婚?”东方卿满目春风地走来,东方谦落后一步。
“参见王爷,参见宁王!”婢女们齐齐行礼问安。
苏怡也慌忙起身行礼:“参见王爷,参见宁王!”
秦霜月抬眸看向东方卿和东方谦,浅浅一笑,吩咐苏怡下去泡一壶宁王最喜欢的茶来。
“月儿真偏心!”东方卿紧挨着秦霜月坐下,自然地搂住秦霜月的腰身,佯装不悦。
东方谦一怔,眸中微闪过一丝异色,打趣道:“四王兄这是吃醋了?”
秦霜月好笑地瞪了东方卿一眼,轻声道:“王爷又不缺衣裳,再者王爷的衣裳有专门的绣娘缝制,怎会稀罕我这拙艺?”
“你这可是罕见的双面绣哪,千绣坊一件双面绣品价值万两,你还如此谦虚,让别的女子该如何自处?”东方谦拿起她放下的绣品,啧啧感叹,眸中华光熠熠。
东方卿自豪的一笑,却又故作不满,“月儿是本王的王妃,都没有替本王做一件衣裳呢,本王可不依!”
东方谦眸光闪闪,见缝插针,嚷嚷道:“见着有份,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得给我也做一件……”
“一边去!这是本王的王妃,要做也是给本王做!”东方卿嫌弃地驱赶东方谦,傲娇道。
东方卿心中腹诽:堂堂宁王会缺一件衣裳吗?居然敢要他的王妃帮绣衣裳,简直不可理喻。
“我跟月儿认识在先,我们是很好很好的好朋友,月儿给我做一件衣裳不足为过!”东方谦撇了撇嘴,郑重声明。
其实东方卿早东方谦一年认识她,只是东方卿以晋王的身份,确实在东方谦之后,而且与秦霜月并无几次交集。
东方卿笑意微减,“月儿”本该是他的专属称谓,别的男人怎么能这么换她呢?
“月儿是你的四王嫂!”东方卿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我知道呀,我府上不是没有女眷,我没有王妃帮做衣裳么?所以求四王嫂帮做件衣裳,四王兄不该反对才是!”东方谦笑容可掬道。
“七弟这是想娶亲了?不如明日本王上奏父皇,为你挑选几个漂亮小姐?”东方卿眉梢微挑,沉声建议。
“不不不,本王可不像四王兄你左拥右抱,三妃四妾的,本王可是宁缺毋滥,只是缺一件月儿的双面绣而已!”东方谦笑语嫣然,不着痕迹地讥讽了东方卿。
东方卿脸色一沉,搂着秦霜月的手臂紧了紧,不悦地瞪了东方谦一眼,以眼神传意: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霜月嘴角微抽,这个东方谦嘴巴真不是装饰品,倘若她对东方卿有意,怕是会很介意东方卿的三妃四妾,必会与东方卿心生间隙,或者闹不愉快,好在她对东方卿无意。
“既然宁王缺衣裳,本王妃就大发善心,亲手为宁王缝制一件!”秦霜月勾嘴一笑,美眸中华光缱绻。
“咳……如此多谢了!”东方谦略带羞涩地轻咳一声,抱拳一礼,端的是君子之风。
东方卿不干了,微愠道:“月儿,你怎么能给他做衣裳?要做也是给本王做才是!”
秦霜月美眸流转,轻声道:“人家宁王都说了,就缺我做的衣裳,王爷你后院里美人一大堆,一人做一件都够你换的了,哪还轮得着我来给你做呀!”
“哈哈……”东方谦大笑出声,遭到东方卿一记冷言,立刻止声,他可不是怕东方卿,他只是忌惮他以后不让自己见秦霜月。
“那不一样!”东方卿冷声道,随即又软声细语:“月儿,本王只稀罕你!”说罢便在秦霜月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东方谦眸光微沉,长睫轻颤,掩下眸底复杂,非礼勿视。
“能否劳烦王爷去库房看看,可有合适的布匹,给拿过来!”秦霜月微一愣,随即浅笑盈盈道。
东方卿闻言笑逐颜开,立刻应“好!”,爽快起身,挥了挥衣袖,摒退院中婢女。
其实三人都明了,秦霜月是故意支开东方卿,与东方谦有话说,东方卿欲讨好秦霜月,故曲意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