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晖大人吧?”引路的总管看着眼前穿着讲究的中年男子问道。
“正是在下!”话说王晖收到荆羽的密信,便走了出来,谁料想在府外早有了接应的人,顺着这条路走到黑,便到了这里。王晖下了轿子,抬头看着眼前这陌生的地方。“这里是?”
“大人随我来吧!”总管并没有多说话,只是带着王晖往里边走。
不得不说,这里的景色有些别致,映在夕阳下的青松垂在洞口,都不需要额外的点缀,便已经是迎客的姿态了。在微风中摇曳的枝条向右延展,而那些常年翠绿的叶子揉在其中,像被人加工过的音乐,呼呼啦啦响成一片。王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在毗邻安平郡的赤峰,算计着时间和路程,再看看山里的特色,也只有赤峰相似了。况且这边邻着安平郡,正是麟严和绪辰的控制范围。
荆羽什么时候在赤峰安了一个家,王晖都不知道。耗费劳力在深山凿出一个山中洞府,也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可能是荆羽的保密工作做得好,竟没有一点消息。洞口除了那一棵硕大的青松拦着,还在上面挡着火红色的枫树林,不过王晖估摸着枫树挂在几十丈高的洞口上面,应该是当初留下的几苗景观。
在洞口东边有一条小路,能传来瀑布冲刷岩石的爆炸声,王晖料想那一个个便是杨桃族的圣地水果瀑布了。而这个洞府在羲阳支援杨桃族平定笃水社叛乱的时候,不曾听说过。估计是在笃水社之后修建的。
按着总管的指引,王晖见到了洞府里面的内景:迎面是一座齐高的照壁挡在面前,正上方则是筒瓦和板瓦整齐排列,夹在中间的正勾当上,两边的木制的耳子则悬在下面。两侧的柱子应是采自山竹国的大理石修建。在照壁的正中央雕着荆羽的壁画,看来荆羽图谋芒果女王的宝座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照壁的旁边摆放着两株玉珊瑚,这种从海里面才能搜寻到的宝贝,估计是从雪族沁海附近捞上来的。雪白的珊瑚枝映在暗红色的光中便有了火一般的颜色,看似毛茸茸的枝条瘫在上面,惹人怜爱。就在芒果女王的宫里也只有一两株玉珊瑚,都藏在深宫里不予人识,而摆在洞口的玉珊瑚树有人般大小,立在两旁生气十足。论起稀罕来,荆羽的财力可不比女王陛下弱。
过了照壁,后面的景象更让人吃惊:前边还是用油料添的灯火,本应当更暗的里面则挂着石块般大小的夜明珠来充光,整片幽蓝色的光芒席卷了洞府,着实让人赏心悦目。再加上玉质的各类家具,一片奢华尽收眼底。
虽然王晖这些年与荆羽做了不少亏心事,收敛了不少财富,但看完府中的一小块,便自愧不如。
眼见总管还没有停的意思,王晖已经等不及了,“荆大人这次找我来,到底所谓何事?”
“再往前走便到了,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其余的一概不知。”总管回身答了王晖,又继续领路。
王晖无奈只能随着总管往里边走,而越往里走,周边的空气越诡异,甚至有一股莫名的风扑到王晖的脸上,让他无所适从。听从总管的吩咐,王晖在走进深处的一道门后,见到了令尹荆羽。
这里的布局已经不同于外面,重现的光芒从上面挥毫而下。按理说现在本是傍晚甚至黑夜,在这洞府中怎么会有阳光照耀?王晖抬头望向光源的方向,直接下瘫在地上。“这……这是?”
“你怎么那么胆小?快过来!”荆羽摇着手中的酒杯,一脸醉意瞄着倒下的王晖,又挥手示意他过来,身体在甘泉酿的作用下飘飘欲仙。
坐在两旁的则是镇东将军虹威,镇西将军麟严以及镇南将军绪辰,王晖还念着头顶的“太阳”,心中恐慌不已,颤颤巍巍向桌旁走去。
那石凳石桌皆是由大理石制成,而上面铺着的则是香橙族特产的丝绸……当然这些奢华王晖都已经料到了,并没有什么稀奇,只是悬在头上的“太阳”,让他心有余悸。
“太阳”被锁在空中不能动弹,那是一只有三只脚的怪物,全身被毛发覆盖,像火一般的绚烂,而三只脚挂在空中停止了挣扎,附在上面的脚镣流出金色的光芒,整个身体围绕着金光,就像一轮落入人间的太阳。在头顶悬着一顶深红色的玛瑙,触须像丝带一样朝两侧展开。尖尖的嘴巴凄厉地叫喊,一张一合的时候像极了刀刃。而在整个身体的背后划着一块鲜红色的伤疤,划痕通向了尾巴,在那里放有一只碗碟,而王晖只能看见一滴滴红色或是金色的水状物往下落,正好落在碟中。王晖看得出奇,仿佛那一瞬间他能听见滴答的声音。
“难不成这是芒果族圣兽金乌?”王晖仔细在头脑中搜寻这怪物的踪迹,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绘。这种异兽平日里可见不上,就是虫族的那些珍禽猛兽,也只是落在凡间的普通物件,更不要说丑恶的嘴脸和畸形的翅膀。王晖想遍了大陆上一切能叫得上名字的异兽,也只有金乌才是这副模样,才在这里应了这景。
“仆射大人真是好眼力,好见识!一眼便识出此物,果真是见多识广。”三大将军坐在那里闲聊,只有荆羽在这边称赞。不过对于王晖来说,这种场合下的称赞还是免了更好,毕竟金乌的生死关乎芒果族的兴衰,更何况五行平衡也是有圣兽掺和的。上次芒果女王在朝堂上提起魔王入侵的事情,他还不以为然,眼前垂死的金乌便是最好的证明了。
假若魔王是借荆羽之手除掉金乌,那也只是芒果族内部的矛盾,还可以协商解决;但如果荆羽同魔王结盟,这事情就不好办了。王晖虽然帮助荆羽铲除异己,但这一切也只是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可不曾威胁到芸芸众生的安危。现在荆羽将矛头对准的不只是芒果族国王的位子,更是这一片大陆。王晖思前想后,决心先试探荆羽一番,再寻出路。
“荆大人这次找我前来赤峰,有何要事?”王晖顺势坐到石桌上,端起一杯甘泉酿饮了下去。
“上次在府上便说了矢铭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真是个贤达圣人,家里倒是有钱,可都是正经营生,除了那几车破书,一点破绽都找不出来。”虹威听着了王晖的问话,将上次考察的事情连底儿兜出,“这不,听说矢铭还要向陛下告状,非得说我私闯他的宅子!”虹威可是因矢铭受苦了,考察那么大一家子费力不说,现在还担心着被陛下追查,要是不尽快处理矢铭的事情,这一窝都逃不掉。
“矢铭不过是被人使唤的枪,成不了什么气候,我已经想好办法对付他了。”荆羽回过身来走进了石桌,胳膊往上面一靠,醉醺醺看着虹威,眼角冒开了红晕。“额……”荆羽突然打了个嗝,口中的酒气瞬间弥漫在周围,“这次召集大家来,是为了扳倒魏巡!”荆羽摇头晃脑缠在桌上,举起左手的食指在空中比划。
“魏巡乃是当朝太傅,况且他与中府炯明等人联系密切,如今之势,不宜如此。”跟了荆羽也不少年份了,在朝堂上最大的树敌便是魏巡了。上次魏巡舌战全堂,倒是威风了一回,不过在宸塬的咄咄逼人下则相形见绌。王晖早想把魏巡拉下马了,只不过现在的局势还没有那么动荡,要是一着不慎,则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