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山,冰河。
道藏三十三,死之力浓郁的让人心惊,恐怖的死之力瞬间蔓延而出,遍及张问道的全身,张问道的肉身顿时发出一股腐朽之意,如同天人五衰已经来临。
张问道可以感受到自己的体内已经有着无穷的死之力蔓延在肉身之中,恐怖的死之力蔓延,让他动弹不得分毫,也可以说,此时的张问道,已经死了。
或者说,正在死。
张问道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如此可怕的死亡危机,这是真正能够让他死的危机,死之力让他的肉身变得腐朽,变得软弱无力,他的瞳孔逐渐失去了神采,变成木然的神色,他的神情开始不受控制,凝固在那一刻。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下,如同没有任何依靠的浮萍一般,他的身体动弹不得分毫,他正在进行鬼身的转变,他要死了。
得益于这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道藏三十三,他的肉身死得很快,同样死得很彻底,没有预料中的痛苦,道藏三十三,无与伦比的鬼面境道基,海量的磅礴死气,让他瞬间就死透了,既然已经死透了,哪里来的痛苦,张问道只能感受到身体之外的无尽黑暗。
他的神魂被拘留在这一座高达三十三层的道藏前,他已经身死,但是还有着神魂未灭,也就是心未死。
他看了一眼这高的让人心惊的道藏,意识重新驾临整具身体,本来已经散失了神色的双眼睁开,他可以感受得到,自己的神魂之力正在和身体之中残余的死气争夺控制权,或许是和因为体内道藏三十三的存在让死气大量汇聚于道藏之中,张问道很快的接收了这一具已经死去的身体。
就如同一个闭眼一个睁眼的瞬间,张问道还没有倒在地面之上,就已经睁开了双眼。
张问道拔出背后的十八鬼身,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有伤口,但是没有鲜血。
他已经身死,他的心在道藏三十三的保护之下没有死去,如今的他,已经是鬼面境!
张问道忽然感受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意,一股莫名其妙的闪现而出的嗜杀的念头,但是以张问道的平静,他能够将这股念头镇压下去。
于是他盘坐了下来,开始默念清静经,这种经文,张问道还有着不少,但是张问道一直觉得没有什么用,也没有修行。
其实他修行也没有什么用,他的剑是杀人的剑,他更喜欢用自己的意志将这一股意念强行撕碎!
张问道忽然想起了自己还没有登上一层楼,若是登上这楼阁,恐怕这杀意会更加浓郁。
还真是一条不归路。
张问道看向向着自己走来的卢观象,看了带着食物的卢观象一眼,然后道:“不必了,我已经是鬼面境,吃这些东西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相反,我现在对于活人的生气很有食欲,不过你放心,作为一国之主,我还没有到吞噬活人的生气修行的地步,准备一番,我们该离开这里了,我想,有了四个超脱之祖之后的星空,会变得很有意思。”
卢观象轻轻点头,然后道:“是,我马上就会打开通往星空的通道。”
张问道点点头,然后道:“那就好,我已经等不及要回到星空,看看那群跳梁小丑来威胁我了。”
卢观象忽然道:“君上,要不要末将再说服几个师弟随我一同效忠君上?”
张问道轻笑了一声,这卢观象,果然有点意思,多来几个人,都是神王门徒,还不得把我架空了?但是明明知道是这样,但是却不能这么说,因为他现在确实需要借势,借各方势,借天下势。
“不必了,我有卢将军一人,可敌千军万马!”
卢观象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单膝跪地,然后沉声道:“君上如此看得起末将,末将必定为君上扫清一切!”
张问道伸手将卢观象扶起,然后道:“能得到卢将军的辅佐,可是我的荣幸。不知道卢将军还要留在此处是为了什么?”
卢观象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道:“不睁眼就进入星空可是很危险的,这是我夜阑山一脉的修行者之法,夜阑山崇尚白帝的绝情道,为了能够突破到道境第五重,每个弟子都会从山下的村庄里带来一个小姑娘,更会种植一朵名为木枝的花,这是一种很奇怪的花,必须要用心血浇灌才能开出花来,夜阑山的弟子都是鬼面境,心血自然不会缺少,等待花开的那一日,会用这木枝花炼制出八十一枚丹药,唤为绝情丹。女子服下男子的绝情丹,相貌会变得越来越符合男子心中的模样,如果服下了八十一枚绝情丹,即便是这世上最为绝情的男子,也会在这个女人的面前倾倒。而夜阑山弟子下山的代价,便是杀了那个女人。只有这样,才能断绝星空之中的幻术对于夜阑山弟子的迷惑。”
卢观象的神色变得越加寒冷,如同露出獠牙的凶兽,“所谓修行,不过闭眼悟道,睁眼杀人。花开两面,一悲一喜,一枪一杀,杀妻证道,太上绝情,自在天狼。睁眼的那一刻,便会看到这世上最能动人心弦的美,这便是大喜,杀了那个女人,便是绝情,便是悲,自此之后,再无幻术可以迷惑夜阑山的弟子。”
“十年之前,我操控山中猛虎杀了杏花全家,就是为了在新婚之夜能够毫不留情地杀了她,绝了这情。”
张问道听过之后,觉得有些寒冷,但是他也不想说什么,这是夜阑山的道,不是张问道可以评一个对错的。
“走吧,我们回去吧。”
道完,卢观象带着张问道回到了他的居所之中。
鸾烈和杏花正在有说有笑地聊着,张问道扫了卢观象一眼,看不出来卢观象的情绪,卢观象只是静静地在两人的身旁坐下,然后道:“杏花,我们的婚事,就准备在十天之后吧。”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没有任何前白,没有任何预告,没有任何征兆,卢观象就这么平静地说了出来。
没有请求杏花任何意见的话,说出来就如同只是一个事实。
感觉很尴尬啊。
杏花的脸上浮现一丝羞红,还没等到她开口,就听见鸾烈瞬间跳了起来大喝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你们俩有婚约在身不成?”
卢观象淡淡摇头,然后道:“没有。”
鸾烈然后看了杏花一眼,发现杏花虽然脸上带着羞涩,但是却也是措不及防的表情,分明是半点不知道。
鸾烈继续问:“那你们既然没有婚约,两人甚至也没有什么情愫,为什么可以这么正义凛然地说出我们下个月成婚这种话。”
卢观象伸手摸了摸头,说出一个他深信不疑,鸾烈无从辩驳的理由,“因为杏花不会拒绝啊。是这样的吗,杏花?”
鸾烈再次看向杏花,却见杏花羞红了脸,缓缓低下了头,如同蚊子哼哼的声音传出,“好啊。”
鸾烈的心顿时凉了大半。
卢观象微笑点头,然后道:“我去师兄弟哪里送请帖,杏花你帮我把家里准备一下。”
道完,卢观象离开了此处,杏花则是有些劳心大乱地开始准备婚事。
鸾烈很荣幸地被分配到了去山下买酒的任务,但是在夜里,买回来的酒被他喝掉了三坛,酒醉的他拉着张问道撒泼,“羽皇,你说我为什么这么惨,不过刚刚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不过才几天,结果她就要嫁人了。”
张问道看着窗外的月色,双眸之中思绪万千,他忽然想起了在藏经阁之中看过的秘史,韦陀叛下山的原因,是因为韦陀不愿杀了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同样的,张问道还知道夜阑山对于白帝崇敬之极,甚至陆丘就是靠着绝情道走到了神王之位,张问道在心中衡量,一个夜阑山门徒,能够得到夜阑山帮助的卢观象,和一个叛下山去的卢观象,哪一个更能符合他的心意。
张问道想了一会儿,然后道:“看在你曾经将超脱海镜国的兵权交到我手上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能够带走杏花。”
鸾烈忽然酒醒,左右扫视了一眼,然后道:“什么办法?”
张问道丢给鸾烈一句无厘头的话,然后离开了此处,“只要杏花在新婚之夜不死,你就有希望,记住了一句话,将会救你和杏花的命,即便是陆丘,也害怕那一位睁眼。”
鸾烈完全不明白张问道到底在说什么,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张问道回头看了鸾烈一眼,然后道:“忘了你比较笨了,我说的仔细一点,在他们新婚之夜,记得去听墙脚。”
鸾烈大骂道:“我这不是找死吗?听卢观象的墙角,被发现了不是一个死。”
张问道对着鸾烈微微一笑,然后道:“只要你说出了那句话,你就不会死。”
鸾烈还是不太明白,道:“为什么?”
张问道随意笑笑,然后肯定道:“因为卢观象鬼面境的道基,有九层楼那么高,九层楼那么高啊,不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不会有那么高的道基。”
鸾烈还是不明白,挠头道:“这都是哪跟哪儿啊!”
留下鸾烈一个人琢磨,张问道看向夜阑山的山顶,山顶的夜色深沉,张问道喃喃自语,“陆丘,派出门下最为强大的天才进入我剑王朝之中,打得算盘无非是想要让卢观象窃取我的权柄,既然你这么不客气,就莫怪我强抢了你夜阑山最为出色的铁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