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依旧在寝宫内梳妆打扮,身边只有一个忠心的落雨还有面容略显疲惫的馨芸。太后的兴致似乎更加盎然,还涂起了口红。在这样的一个夜晚,究竟有什么事情值得庆祝的?离梳妆台不远处的茶几上竟然放着几壶温酒。
“落雨、馨芸,本宫赏你们喝几杯酒吧。”皇太后轻轻一说,落雨竟然感恩戴德地下跪领恩,还问了太后今夜颇有兴致的原因。
馨芸也十分好奇,今晚刚被皇上拒绝,然后才到太后寝宫问问解决的办法,顺便诉诉苦。可是她听了自己的话之后,没有一丝担心自己的感觉,反倒是赐酒了。
太后在打扮之时,明显感受到馨芸的复杂内心,便转头安慰,“好了,不就是侍寝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当年本宫都被先皇拒绝了好几次,这不现在也没人敢和我斗嘛。”太后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一点都不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反倒觉得馨芸有些小题大做了。
“太后,馨芸还恳请您指点一二。”馨芸穿着一身睡衣,整个人诚恳地下跪,她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都已经附着在太后身上了,是她带自己入宫并且悉心教导的,目前只有获得盛宠并且诞下子嗣才能在任何人面前耀武扬威,馨芸一直坚信皇上的皇位目前并非说下就下的,生下了皇子就算皇上下了台,也可以继承!
太后终于装扮好了自己,她便邀请身边的两个丫头来到桌边,还亲手为她们倒温酒,这倒不像她平日里的作风,不用问太多大家也都知道,太后这边一定有大事即将干成!
“奴婢不敢,太后娘娘,还是让奴婢来吧。”馨芸见太后即将往自己的酒杯子里亲手倒酒,便急忙接下她手里的酒壶。
落雨也争着抢太后手中的酒壶,她们是奴婢,太后是主子,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啊。
“你们也不用这样。难道你们忘记了,本宫以前是做什么出身的?倒个酒算什么?本宫还为欧阳皇后洗过脚呢......”说到这个,一直是太后的心病,想起以前的心酸,也就在头脑里闪过一遍罢了。想完了,就让它们随风流逝。太后硬要她们二人好好坐着,她一定要亲自为两个丫头倒酒。
“馨芸,今日本宫高兴,所以让你们同本宫一起饮酒。”太后说完就直接将一杯酒喝下肚,真是酣畅淋漓。
“太后,您为何这么开心,可否告诉奴婢们?”落雨看着主子开心,她也就大胆地提问了。
“没什么,你们就等明日的消息吧。”太后娘娘还打起了哑谜,让两个丫头莫名其妙。
太后究竟在搞什么鬼?馨芸有些慌乱,按理说,太后会重视自己的,没想到她把刚才皇上拒绝洞房的事情当成空气,难道她不记恨皇上不把她身边的丫鬟放在眼里吗?
次日,朝堂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秦斯、欧阳琼和张至越等重臣集体过来商讨朝廷大事,是关于边境贼寇入侵一事。
皇上拖着疲惫的身躯上朝,大家不用问也都知道皇上昨天夜里临幸了太后身边的得力宫女馨芸,据说太后宫里的一名小宫女前来寝殿闹事,还被皇上赶走了。
不过大家的关注点不在这件事上,而是边境的问题。边境一战役自从襄王爷亲自领兵打了胜仗之后,就很少有部落或敌国侵犯,但是第一次听说贼寇入侵。
“秦大人,这贼寇是怎么回事?怎么之前关于边境打仗的任务一落到你乘龙快婿襄王手里,还是没有根治呢?”欧阳琼敢说就不怕任何人治他的罪,他历经数战,一旦平息战事,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说到底,他还是觉得太后、秦斯他们让魏府兄弟带兵守卫绝对是个错误决定。
这也难怪欧阳琼颇有怨言。这次贼寇深夜入侵,趁着那些人不注意,竟然放火烧粮食、烧营帐,还损失了好几名得力干将,魏府兄弟他们竟然没有活捉一个贼寇,他们自己倒落得生死不明。
“边境环境不佳,气候严寒,粮草不够充分,一部分靠朝廷救济才得以良好生存。那边穷山恶水的,虽有贼寇,不过也势必为粮食!一定是敌人装扮成贼寇的模样,否则不会烧毁粮草!他们趁着深夜我军不备,做偷袭之事,以好损我干将,说不定过几天,敌军会大举进犯的,到时一个出其不意就能胜利!”秦斯义愤填膺地说着,可是这话却招来欧阳琼更多的埋怨。
“秦大人,你还好意思说,不管是不是贼寇,我可不管,我只知道昨晚边境乱了套,而那个地方就是之前襄王爷干的所谓大事之地!我当时就说了,让襄王爷带兵肯定还有隐患的。敌军部落你以为我不了解他们?北方的人,个个向来敢作敢当,根本不会搞暗战,要么就光明正大地打仗,要么就不打!你以为他们都像你们?!”欧阳琼越说越激动了,他在朝堂上一直和秦斯互相斗嘴,这是所有朝臣早已习惯的事。
皇上只是闭着眼睛默默聆听他们的对话,似乎帮不上一点忙,说不上一句话。而秦斯和欧阳琼也根本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哼,欧阳琼,你这话可有为敌军洗脱罪名的嫌疑!这么说你倒是特别欣赏敌人呐,你怎么知道他们光明正大?你难道不知道人心叵测吗?像你这种有勇无谋之人,难道不知道祸从口出吗?”秦斯又将他一军。
“你......好了秦大人,本将不和你说这些。以前动乱之时的大部分胜仗可都是我欧阳家打下来的,你只不过是一介文官,就算您那儿子为社稷做了不少贡献,可有我的多吗?哪怕是我儿子瑞儿,你儿秦渊也比不上啊!你也这样,先皇也这样,不精通的领域一旦有一丁点造福就会大肆称赞,却看不见常胜将军,没有我打下来的基石,你们还有今日的福气可享?!”欧阳琼简直越说越不忌讳。
“欧阳琼!你简直越说越不像话,你竟然敢牵扯到我逝世的儿子身上!”秦斯激动不已。
“两位大人,你们别争了!你们别忘了,魏府的两位公子到现在都还生死未卜呢!”张至越向来平庸,此刻终于抓住重点了。
欧阳琼这才想起了魏府的二位公子,不管怎样,魏灵谦救过自己一命,这份恩情到现在还没有报答,可是他的两个儿子居然十有八九死于贼寇手中,此刻他真希望消息尽快传达至京城!
欧阳琼很不服气地向秦斯说,“以前你对太后都颇有怨言,现在倒好了,你们两个亲家可连成一气了!当时我就再三劝告你们不要派魏府的公子去,我儿瑞儿什么苦没吃过?他们魏家公子打仗也没几次,经验也不够,那里天冻地寒的,咱们瑞儿皮糙肉厚的怕啥?就算要派也要派魏府本事更大的三公子去啊,可你们偏偏固执!”
秦斯听他这么一说,的确有些心虚。是太后提出一定要让魏府大公子和二公子前去边境,秦斯当时也不愿意,觉得他们兄弟二人带兵打仗不是很有把握的,就算是渊儿在世得此命令也不妥,要去也应该是三公子去!
可是太后却提出了一个相当诱人的条件。说是假设魏府的两位公子毫不作为、不适应、打退堂鼓或者是战败之类的,那么她就可以让襄王前去顶替,这样一对比就更加显得襄王的能力,再加上襄王之前在此地有战功,更加显示其卓越了。这不但给有兵力的魏家深刻打击,就连和魏家交好的欧阳琼都不敢大声说话吧。秦斯一方面说到底还是喜欢面子,要是襄王是个可塑之才,那么女儿也会跟着荣耀,自己这个老丈人就更不用说了。欧阳家一直居高自傲,这绝对是一个踩欧阳琼的好机会!
秦斯瞬间收起自己的心虚,立刻调整好心态,又充满了力量说着,“魏府的两位公子虽说不是武将后代,可是他们二人与我儿秦渊一样,也是有抱负的年轻人!再说了,此次贼寇入侵也是一次教训,你欧阳琼难不成从年少开始就所向披靡?没有失败何来成功?!难不成你们精通的东西别人就一定不如你?你的数次机会让出一个又有何妨?!”
“秦斯,你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在战场上是要全力以赴去赢敌人的!你有多少教训可以买?买了教训,何时把国家卖了都不知道......”
“够了!”
这一声洪亮的声音顿时把所有的朝臣们惊呆了,气氛立刻安静下来。
皇上终于发言了,这次,他终于憋不住了。当了那么多年的傀儡,是时候该说点什么!
“你们还在争功吗?没有人驻守边境,何谈社稷稳固?你们迟早都会有接班人,绝不仅仅是你们的后世子孙!是功劳荣誉名誉重要还是将士人才重要?哪个朝代的建立是顺风顺水的?都是用血来换取教训的!哪个人才是完善的?都是失败很多次才变强的!就算是本朝尚未建立之时,也是吃了很多败仗吸取了很多教训,而后才有无限的风光!如果连一丝教训都不经历,怎么让年轻的将领学到东西?败仗固然可怕,但可怕的是吃了败仗就否定这个人,人人都不是常胜将军,都会有疏忽犯错的时候,但更重要的是失败后如何重新立威!欧阳琼,包括你。还有秦斯,你纵然忠于李朝,且问你就毫无私心?人都有私心的,为战功、为权力、为自己。但现在魏府的两位公子生死不明,却无人关心,一个国家连败仗都接受不了,连一个吃了败仗又生死不明的将领都不闻不问,就算是习武之才,他也会心寒的!”